不到6點我就起床了，看一眼身邊熟睡的她，她的雙手還在抓著我的手臂，我心下一軟，我這樣冷的體溫，她就這樣抓了一夜，我的那份涼會不會從她的手心傳遍她整個身體。

        我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輕拉開她的雙手，起身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間就給張三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很明顯還沒有睡醒，隔著手機我都能感受到他朦朧的睡意，帶濃濃的鼻音說了一聲:“喂？”

        “來接我，我們去市場。”

        今天是陰天，天邊積攢了許多烏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降臨大雨。

        我們不到20分鐘就來到了市場，今天的市場格外的熱鬧，來來往往的人讓我看花了眼睛，他們動脈下流淌的血液險些讓我忍不住，在市場內走了有5分鐘，才來到那個專賣海鮮的地方。

        那些海鮮便宜的被放在大大的盆子里，稍貴一點的被放在透明的玻璃缸里面，不管他們生前的價位是高是低，最終還是要死于人類的口中。

        我聽到張三那邊傳來了“咕嘟”一聲，便回頭看他，只見他臉色蒼白，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捂住鼻子，像個柔弱的妹妹，一推就倒。

        想必是被昨天辛瞳的體味給傷到了，我拉過他，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指尖變得冰涼，與我的體溫接近。

        “你怎么了，指尖這樣涼。”

        他被我握住的時候愣了一下，但是沒有抽走，只是小聲的說:“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加上這的味道太重了。”

        “那我們快點挑吧，辛瞳估計也餓了。”

        我就這樣拉著他，不顧市場大媽們的異樣目光，挑了4條鯉魚，2條鯽魚，5條小章魚和6斤蜆子，我沒有讓大媽宰了它們，因為我想辛瞳會喜歡吃活的，我和他一手拎著這些東西，另一只手拉著彼此，帶著這些即將被送上刑場的魚上了車。

        直到上了車，我才松開了他的手，他的手還是那樣冷，但是手心已經出了細細的汗，他胸腔中的心臟也在劇烈的起伏著，我問他:“你心跳怎么跳的這么快？”

        “嗯？”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他搖了搖頭，“沒有啊，我開車了，你坐穩。”

        跳的更快了，你的謊言在我這里是透明的，你什么都瞞不過我。

        直到死去后的幾百年里，我的眼睛不再像生前那樣，可以清楚的看清每個人的臉，他們的臉，脖子，手臂，逐漸被血管覆蓋，我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們血管下流淌的血液，可以看清他們胸腔中跳動的心臟，這對我來說不外是可悲的，我不知道在以后，我會不會只能看到他們的血液，而看不清他們的臉，會不會逐漸忘記他們的樣子，以后只能靠著他們的血液來辨認他們。

        還好這個情況只是暫時的，只有在那個人的情緒比較反常的時候我才能看到這些景象，我相信老趙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功能，這樣他就不用對著他的食物亂啃一通。

        說到老趙，我們來到他家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我和張三敲了兩分鐘的門沒見人來開門，我就拿出了藏在他家地毯下的備用鑰匙，見一樓大廳沒有人，我們就來到了樓下。

        老趙坐在凳子上，嘴里流著口水，口水之多已經淹沒了他的肩頭，然而表情卻是一臉神往，他眼的睛也看不見黑色眼球，只能看見那渾濁的白色眼仁，而辛瞳在水缸里游來游去，嘴里時不時的一張一合。

        我心下覺得不好，連忙把魚扔在了地上，也沒管那些躺在地上的魚如何翻滾，叫張三捂住耳朵，然后一腳踢倒了老趙。

        老趙被我踹倒了似乎回過神來了，他揉著腦袋，胃里一陣翻滾，干嘔了兩下然后吐了一地。

        我沒有閑心去管他的情況，我用腳用力的踹了兩下辛瞳所在的魚缸，辛瞳聽到了聲響變停止了歌唱。

        她冒出了頭，好奇的問著我:“怎么了啊？”

        我拿開了手，對她說:“你剛才在干什么，你沒看到老趙都那個樣子了嗎？”我指一指躺在地上的老趙，辛瞳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老趙躺在地上面部猙獰的撫摸著地上的他吐出來的東西。

        “嗚嗚嗚，老唐給我的鹿血我還沒消化完就吐出來了。”

        地上一片鮮紅，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食物碎屑，即便我活了幾百年，也沒見過手里沾滿自己的嘔吐物還憐惜的人。

        “你要死啊？”我又給了他一腳，他的身體受到我的力一個不小心臉就趴在了那一坨血上。

        ……

        我轉過頭看辛瞳，說:“你看看你造的孽！”

        辛瞳卻是一臉委屈，攤了攤手，說:“他昨晚想聽我唱歌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要求，我賣力的唱了一晚呢，你沒來之前他聽的可陶醉了。”

        我嘆了口氣，扶了扶額，“你難道不知道你的歌聲對于我們或者別的生物有魅惑干擾的能力嗎？”

        她恍然，拍了下手，吐了吐舌頭，說:“哎呀，我忘了，唱的太盡興了，就不記得了，嘿嘿。”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真的分不清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老趙艱難的爬了起來，擦了擦嘴，慘白個臉笑嘻嘻的說:“沒事沒事，唱的挺好聽的，下次別唱了，再唱我也遭不住了。”

        我收起了地上的魚一股腦的都扔進了魚缸里，張三疑惑的看著我，說:“這些都要扔進去嗎？”

        我擺了擺手，“你手里的蜆子和章魚是留給咱們吃的，她吃那6條魚就夠了。”

        進入水里的魚恢復了往前的活躍，辛瞳看到它們來了精神，一把抓住了那條最大的鯉魚。

        “撕拉”一聲，那條魚的頭就被辛瞳生扯了下來，魚的血和散落的鱗片瞬間散落在水里，原本清澈的水在這一刻變得渾濁不清。

        “嘔！”張三胃里的惡魔又一次的翻滾了起來，無奈之下只好背對著辛瞳，不再去看她。

        吃的正來勁的辛瞳沒有注意到張三的反應，要不又會難過了，不過兩分鐘，那一條魚就被她生吞了下去，連個殘骸都沒有留下。

        老趙變得一臉驚恐，“這娘們的吃相怎么比我還恐怖，我可不敢惹她了，別哪天把我吃了。”

        我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像是感受到了同伴的血，水缸里其余的魚開始亂竄了起來，茫無目的的四處游竄，但是辛瞳何等的眼色和速度，不過兩下就抓住了一只逃亡的魚，咬合力之驚人可以把魚撕成兩半，伴隨著血液和腸子的流下，水缸的水是越來越渾濁，等到吃完最后的一條魚，她猶嫌不足，在水缸里開始飲起了里面的水。

        她鉆出了水面，頭發上還沾著她食物的鱗片，臉上還掛著魚的腸子，她滿意的拍了拍肚子，說:“一般般，沒有海里的好吃，但勉強吃個飽。”

        老趙此時已經張大了嘴巴，如果在此之前他對辛瞳還存有一絲的神往和曖昧，那么此刻在他看到辛瞳吃東西的樣子，不論是什么都會被磨滅吧。

        水缸的水已經被染紅，看起來污穢不堪，水缸里的水不像無邊的大海，一點污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一點雜質都會染亂整個干凈的領域。

        我對她說:“我托老陸運輸了海水，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到，你暫且先忍一忍，干凈的水下午就會來。”

        她擺了擺手，說:“沒關系，我覺得這樣好多了，雖然我不太喜歡血的味道，但這要比那個沒有味道的水要好的多。”

        老趙感嘆“我終于知道你身上的腥味是怎么來的了。”

        她疑惑，“很腥嗎？我怎么聞不見。”

        我看了眼手表，給老陸打了個電話:“老陸，海水就別運輸了，照辛瞳這個吃法，太費水了，我現在在老趙家，你和老林帶上點菜來這里吃海鮮鍋吧。”

        電話那頭響起了老陸爽快的聲音:“好嘞！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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