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月用最輕柔的聲音說道，“以前的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需要再去想那么多了。而且現在你也得償所愿了，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對，怎么又流淚了呢？”

        其實她并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只是從一開始見到云曦兒的時候就明白云曦兒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容易受人挑撥而已，本性并不壞。

        所以在之后云曦兒遇到困難的時候她也是第一個挺身而出，替云曦兒說話，把你云曦兒渡過難關。

        到了現在她和云曦兒之間應該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了吧，畢竟也是一起經歷過那么多事情了。

        云曦兒依舊是淚眼婆娑地看著花顏月，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中更多了幾分難以釋懷。

        “這可是我第一次承認你真的比我強，而且是我長這么大以來最佩服的一個人。你發現你離開之后，我會幫你好生照看小團子的。以前的那些事情真的很對不起，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這些話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涼，雖然聽到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和現在的場面很是應景。

        花顏月點了點頭，看著云曦兒不停落下來的淚珠，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幫云曦兒擦去臉上的淚珠。

        到了最后不得不離開的時候，燕離越原本一直緊繃著的臉瞬間便垮了下來。

        原本以為他已經可以將花顏月徹底放下，可是沒有想到，真正到了那一刻他的心是會痛的。

        他身為大將軍，最后還是留在了這里。

        而身為皇后的花顏月反而是代替他上了戰場，這個情分是很難還清了。

        燕離越閉上了眼，不愿意親眼看著花顏月離開，只能逼迫自己去遺忘與花顏月在一起的時光。

        可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個給自己時光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遺忘的呢？

        就在花顏月策馬要離開的那一刻，原本一直沒有露面的小團子飛奔了出來。

        “母后，母后！”

        小團子一路跑過來，應該是跌了幾個跟頭，衣服上有些泥土，整個人看上去是風餐露宿的模樣。

        來到花顏月面前便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剛剛聲嘶力竭喊出來的那四個字格外震撼。

        洪流一般將這里嘈雜的聲音給淹沒，小團子站在眾人面前，眼神堅定。

        花顏月看到小團子那一刻，心里沒由來的顫動了一下。

        也許這就是相牽連的血脈關系吧，除了什么時候一個人總能牽動著另一個人的心弦。

        花顏月甚至都在想著，如果小團子真的是讓自己留下來的話，她又該怎么樣回答。

        這是她很久之前便做出來的決定，要去邊關鎮守，保護身后的百姓。

        可是到了現在，看著小團子，她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花顏月就這樣歪著頭，靜靜地等待著小團子開口說話。

        小團子也不負所望，緩緩張開了嘴，但是說出來的話并不是讓花顏月去糾結的話。

        “母后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還是覺得很高興的，我的母親可是和別的女子很不一樣呢。”

        雖然最后的這句話已經是帶著幾分哭腔了，小團子臉上依舊強撐著最開始的笑容。

        花顏月強壓制住心底涌上來的悲哀，轉身策馬揚鞭離去。

        她原本以為追隨心中的夢想，可以讓自己感覺暢汗淋漓，直到真正背井離鄉離開身邊親人的那一刻，她還是覺得有些心酸。

        她承認，是自己太脆弱了，見不得這些。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時間離開這里，阻止自己去反悔。

        身后的一切都消失在了漫天的黃土之中，一陣劇烈的策馬奔騰過后，花顏月終于抑制不住眼睛中早就已經積蓄起來的淚水，任由淚水混合著呼嘯著的風聲，落了下來。

        “這一次就當是我又對不住小團子了吧，小團子都已經長這么大了，我陪在小團子身邊的次數屈指可數。”

        花顏月一邊策馬揚鞭，一邊自顧自地說著，不在乎身邊到底有沒有聽眾，只想在這片小小的天地中盡情釋放自己壓抑了這么久的情緒。

        其實今天除了小團子差一點沒有見到她之外，她還有一個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的人想去見一面。

        那個人就是花顏琛。

        不過這一點花顏琛還是很憋屈的，誰讓他幾天前因為有點急事要去外地一趟，今天花顏月要離開也沒有趕回來。

        姐弟兩個人只能借著微風交換著對另一個人的情思。

        不過有點遺憾也是挺好的，最起碼可以讓她一直記掛著京城，給她信念。

        軍隊已經緩緩前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精神頭很足，仿佛根本就不是前往邊疆，而是辦事回潮一樣。

        花顏月朝身后看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年輕的面孔。

        這些面孔上充滿朝氣，是初升的太陽，閃耀著屬于自己的光芒。

        到現在這些驕陽都要去那孤寂的塞北荒原了，等待著他們的是殘酷的戰爭，是風吹日曬，是一點點堆積上來的絕望與那絕處逢生的希望。

        扛過這一切的話，從此往后就不會再有任何困難能打倒他們。

        花顏月在心底給予了這些孩子們最真摯的祝福，再次回來的時候也希望這些孩子們可以幸福安康。

        前往邊疆的人都一定要跟著她一起回來，離別的時候，她是見到過這些士兵們的親人前來送行的。

        她承認自己此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震撼的場面，每個人臉上的苦楚都是無法隱藏的，但是眼神中的堅定又是做不了假的。

        也許這就是小愛與大愛之間的搏擊吧，沒有困擾，留下的都是真誠與信念。

        花顏月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匹她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終于馴服的獵媽上，胸口中的激烈感還是沒有退卻。

        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少的時間，天亮天黑，太陽東升西落，半個月的時間他們這一行人才漸漸靠近了玉門關。

        經過一路上的顛簸，花顏月的臉色也沒有最開始那般紅潤了，看上去有些枯瘦。

        抬起眼眸的時候那雙清澈的眸子也被漫天黃沙遮住，有些愁思堵在了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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