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宿靈鳥阿宓咂醋
季宓寧半趴在桌邊,目不轉睛盯著畫本子上的招福不放,迫不及待幫馮收菽翻了一頁,竟發覺下一頁什么都沒有,完全是一片空白。
“”
她噌地坐直重新確認,卻真的看到了一頁頁白紙,上頭什么也沒有畫。
四人面面相覷,馮收菽驚詫道:“第二本為什么只有一半?秘境之囚的內容哪里去了?”
季宓寧怒不可遏:“這算不算騙錢?這就是騙錢沒跑了吧?好好的全套畫本子中間忽然漏印了?都怪買的時候沒仔細看!回去的時候我一定得向他討個說法!”
聽著故事趕路,他們一行已然到達了靈鳥郡主城內,暫且落腳的客棧內小二從樓上輕盈跑下,白色泛著微黃的毛巾朝肩上利落一搭,哈腰向趙容疾詢問道:“客官,上房已經給您安排好了,您看看想吃點什么?”
趙容疾屈指在桌面上一敲,示意季宓寧和馮收菽先翻菜牌。
這家酒樓是季宓寧力薦的最佳選擇,據她所說,原先齊梧和齊驍談天會友時經常會來這里,往日散客和預訂源源不絕,今日他們來得巧,正好搶入三間上房,預備今晚在這里歇腳。
蔡上與馮收菽先行點了幾道菜,只季宓寧還在翻來覆去搗騰那本中道崩殂的畫本子。趙容疾信手接過餐牌,主動為季宓寧讀道:
“上湯燜雞、蜜汁火方、油爆蝦、陽春面、芥菜蝦泥小餛飩、西湖醋魚!
季宓寧面如死灰地擺手拒絕道:“你們吃吧,我真的沒有一點胃口。”
趙容疾:“”
他隨手加了份上湯燜雞和油爆蝦,又為季宓寧點了山藥櫻桃米糕和紅豆煎,臨了還不忘遞給跑堂的幾枚銅錢,讓他為季宓寧和馮收菽各端了碗紅棗蓮子粥來。
馮收菽從兜里取出一顆糖遞給她,溫柔勸解道:“阿宓,我們待會兒再去街市上看看,說不準還能買到全新的,到時我接著給你講!
可季宓寧貌似對戛然而止的故事非常不滿,托腮薅了薅自己的頭發。
一旁始終沉默的蔡上抬手掠過鼻尖,忽然莫名其妙道:“收菽,你們有沒有覺得招福的故事有點怪怪的?”
三人陸續回神,異口同聲問道:“哪里怪?”
見他們三個一臉正經地提問,蔡上趕緊擦擦手心的汗水賠笑:“別別!你們先別激動!我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季姑娘,你不覺得招福身上有些特質跟你很像嗎?”
季宓寧立刻嗤之以鼻道:“如果說都漂亮可愛,那我同意,不過除去這兩件事之外,我還有哪點和她像嗎?”
馮收菽側目仔細望向季宓寧那張驚為天人的面容,取過畫本重新翻開,將所繪故事末尾所畫的少女招福同她稍加對比,又讓她將隨身所佩的玉墜取出,同神官時麒送給招福的玉佩做了個比對。
“真的好像,連這梨渦都一樣。”她呢喃道:“而且除過阿宓的玉墜上有裂紋和血痕之外,這玉的形狀和大小完全相同!
趙容疾挑眉:“你如何能確認書中的玉墜大?”
“很簡單!瘪T收菽將話本平整攤開在桌面上,示意趙容疾伸出手來,又將玉墜放置在他手心,開口分析道:“這里正好畫著神官攤開手贈玉的畫面,我看了看第一本內畫的神官全身,猜測他身高大約較你矮些,所以姑且認為時麒的掌心和你差不多大,證明這玉的大小必然也相差無幾!
季宓寧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梨渦,若有所思道:“你們這么一說貌似還真是,招福管時麒叫十七哥哥的,而且她也喚僭仲法尊作叔伯,法尊也姓韓,和我叔伯也太像了吧?”
她發愣著拍了拍腦門:“可這也不能!招?墒侵蝗缂侔鼡Q的九尾狐,我從來都沒發現自己有尾巴況且她早就死了呀!如果我真的和她有什么關系的話,為什么會是個普通人呢?再加上神君們那么疼她愛她,又怎么可能任我在人間受苦?”
蔡上沉吟道:“季姑娘說的也有道理”
趙容疾道:“我們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版本的故事,說不準也是哪個書生胡編出來消遣作樂的玩物,不必當真。”
他剛說完,季宓寧便緩慢從衣袋里摸出了韓義留給她的那面鏡子。
“”
馮收菽和蔡上同時眼前一亮,她雙手輕捧著鏡子端詳,示意季宓寧將書翻到第一本的最前,再次比對了一下堯嶺入秦手中拿著的法鏡。
季宓寧聳肩道:“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編出來消遣的故事,也不可能這么符合是不是?”
“我也覺得蹊蹺!辈躺陷p撫著下巴猜測:“雖說季姑娘身上發生了這么多事,但我依然認為,如果單純將她比作那位招福,還是有些不切實際,不過她大抵得跟這故事有些淵源吧?”
趙容疾正欲說些什么,跑堂小二便端著托盤將菜肴端上了餐桌。季宓寧急忙將畫本寶貝地收起來避免弄臟,隨即目不轉睛地盯著內頁的南嶺神君看,注視著那頁最清晰的小像,溫柔地用指尖掃過了神君的眉眼。
“季姑娘,咱們奔波一整日了,你先趁熱吃點東西吧!
季宓寧懵懂地歪了歪頭,順勢挽起馮收菽的手臂,緩慢靠在了她肩上。
“我覺得川滄神君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樣。”她喃喃出神道:“先前聽我們郡的人說神君是個很漠視生命的人!
馮收菽許是近日來也習慣了她的親昵,側臉貼在她發頂,溫柔問道:“為何?”
小姑娘迷茫地搖了搖頭,眼神并無聚焦地望著前方的虛無,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一桌上所坐的兩位青年。
他們一人翹腿拈著手中的細筷,另一人舉起手掌別扭地遮擋著面容,面前甚至連只盤子也忘了擺。前者隨意擺弄著桌上五菜一湯的佳肴,完全沒有動筷的意思;后者則表情凝重渾身緊繃。可盡管二人的心情與形態明顯各異,卻有一點完全相同——都豎起耳朵聆聽著季宓寧那桌的談話。
“其實叔伯每次給我講神君們的故事之后,我夜晚都會做夢!奔惧祵幍溃骸半x開叔伯時我就不會做夢,在他身邊時就會!
趙容疾給她的碗里夾了些雞肉,抬眼回想道:“那日你夜里做夢,難道也是因為見了韓前輩的原因嗎?”
身后的二位神官:“”
“他還有臉提這個!”堯嶺雙拳緊握,怒道:“趙家祖墳真是冒青煙了!他敢拐我們招福?提起這個我就來氣!”
入秦也難得沒有同他唱反調,信手將筷子甩在了桌面上:“看來上回那幾個雷還沒把他打醒。”
身旁的季宓寧乖順點頭道:“我兒時有一次,夢到自己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就跟這畫里的水境有點像,里面關著一個女人。”
蔡上挑眉:“什么樣的女人?”
三人全都停下動作期待她所言,身后的堯嶺入秦默契地相視皺眉,專注聽季宓寧講道:“那個女人長得非常漂亮,大約跟容善姐姐差不多大的年紀,她眼神深邃,皮膚也很白凈,穿著漆黑的衣裳,坐在一張四方的冰床上同我說話。”
“”
入秦立即失色道:“招福怎么會見過她?”
“不會!我我從來沒聽招福說過這件事!”堯嶺胸膛快速起伏幾下:“法尊把人關的好好的,招福怎么能找到?”
季宓寧的聲音透過酒樓的人聲盞聲,再次清晰地傳進兩位小神官的耳朵:“那個女人對我說,要我為她找一把刀來,還囑咐我不許告訴任何人,不然就要把我也鎖在那里!
“不過我貌似并沒有聽她的話,而且不知怎的,她后來竟然還帶著我一起躺在那張冰冷冷的床上,給我講故事聽。”
馮收菽咬著唇搖了搖腦袋:“真是個好奇怪的夢!
“你還記得她給你講了什么故事嗎?”趙容疾問。
“不太記得了,但應該是些很不好的東西,她一開始總問我是不是某人的孩子,在回答不是之后她才對我好了些,不再威脅著嚇唬我了!
入秦心道不好,左手緊握著神劍的短鞘,微微抬手喚來跑堂,湊近他耳邊囑咐了句什么,隨即大方地將沉甸甸的整袋銀兩扔進他手中,一言不發地同堯嶺走出了酒樓。兩位小神官頭戴青鳳羃離遮住半身,行為低調,路過季宓寧時微微側目,將冷冰冰的目光移到了趙容疾身上。
堯嶺的眉心在黑紗下幽暗閃爍,只一個擦肩而過的瞬間,便迅速收回了天眼。
二人走出酒樓,尋了處背巷暫行落腳。入秦將頭頂的羃離摘下托在手中,語氣調侃道:“神君說過多少遍,不許我們在招福跟前使用神力,你就永遠也記不住是吧?”
堯嶺抱臂辯解道:“你不是也在招福身上動手腳了嗎?溯追之訣別以為能瞞得住我!”
“我那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比肭氐溃骸霸捳f招福是什么時候見到那個柏宜卓的?”
“誰知道,我原來可從沒聽她提起過!小小一個招福,竟還學會瞞著我們了?”
他仰頭看著西沉的太陽,略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問入秦道:“你剛才和那個小二說什么了?”
“你沒聽見?”
“確實沒注意聽。”
入秦重新戴回羃離,同堯嶺一起拈訣御劍飛上碧空,迎著狂風不屑調侃道:“讓他重新騰出一間玄字號房,給那個趙容疾住。”
堯嶺施法御的更快了些,同入秦飛了個并肩,大聲疑惑:“什么意思?招福和他們三個不是已經訂過天字號上房了嗎?你還給那個趙容疾安排什么?”
“”
入秦:“天字號房只剩下三間,你讓他們怎么?”
堯嶺:“趙家那個登徒子哪能住得了玄號房?他要是逼我們招福去住怎么辦?”
“那便正合我意!比肭乩湫Φ溃骸坝悬c臭錢怎么了?但凡讓我抓住他一點把柄,這輩子都別再想碰傻狐貍一下!”
季宓寧一行四人在酒樓用著晚飯,她無精打采地咬過趙容疾剔下的雞腿,見他逐漸將自己的碗盤堆得冒了尖,這才肯賞臉多吃了幾口。
然后便越吃越覺得香,被畫本里的故事勾魂奪魄一整天,現下忽然見了正經菜肴,一張嘴竟又莫名打開了食欲,埋頭一言不發地啃了半只上湯燜雞,又一人干掉了一整盤紅豆煎。
她吃起飯來非常認真,鼓鼓囊囊像個小花貓。趙容疾將她碗中剩下的幾口雞肉吃光,開口問蔡上與馮收菽道:“飽了嗎?”
“吃飽了!瘪T收菽掏出帕子遞給季宓寧:“這家店的油爆蝦和脫骨魚真好吃,口味偏甜些,和我們鳳棲的酒樓可一點都不像。”
蔡上將面前的一小份米糕伸手遞給還在鏖戰甜點的季宓寧,隨口問道:“是嗎?我記得鳳棲郡人口味偏酸偏辣,之前在那里喝過一種辛香肉湯,里面加了薄絲豆皮和花生、肉丁之類的配菜,咽下去的時候辣嗓子,吃完還口干舌燥,但卻又叫人回味無窮的!”
馮收菽笑道:“那個是胡椒湯,上古時就有的,你下次可以嘗試在里頭加些嫩豆花,入口就不會那么辛辣了!
季宓寧感慨道:“聽上去真好吃,只可惜我不能吃呀!”
蔡上起筷夾起一塊牛肉送到季宓寧盤中:“季姑娘是為何不能吃這些肉?口感不喜歡嗎?要不要試試?說不定嘗過之后就會愛上了!”
她皺起鼻子聞了聞,的確沒什么怪味,但還是不敢朝嘴里塞。趙容疾隨即開口解圍道:“不愛吃就不吃了!
“抱歉啊蔡公子”季宓寧雙手合十傻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不愛吃,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從小就特別害怕看見有人宰殺四條腿的動物,可殺魚殺雞卻都可以。大概是小時候窮太久了沒吃過肉,長大之后也就不行啦!”
馮收菽拍拍她的頭頂,遺憾地聳了聳肩。蔡上大度擺手慰藉她道:“這有什么好道歉?吃不了這些,總還能喝些魚湯雞湯、吃點酥炸魚塊之類的美味,也不算虧!
“那倒也是!我特別喜歡吃烤蝦!小時候總自己點一團火烤蝦吃,真的很香哦!”
酒樓掌柜忽然笑意盈盈在四人桌邊駐足,彎腰禮貌沖趙容疾道:“公子,方才鄰桌的一位客人高價為您訂下了今夜唯一一間玄字號房,這不正巧!您四位今夜都能安心下榻了!”
趙容疾詫異挑眉:“鄰桌?”
“是,那兩位已經結賬離開了。”掌柜將房牌捧上:“此房就在天字三號正樓下,離得很近,也是極方便的,已經給您好生打掃妥當了!”
掌柜被后廚一聲招呼喚走,季宓寧鬼鬼祟祟地湊近望向房牌,問道:“你能住慣玄字房間嗎?要不然我去吧?你睡在我樓上好了!
趙容疾心中的莫名其妙瞬間被不痛快壓制,本來今夜正好剩下三間上房已是天賜好事,現下怎么又蹦出個鄰桌的便宜好心人來?
“鄰桌”馮收菽轉頭環視一周:“究竟是誰為容疾哥哥訂的?”
蔡上:“會不會是傾慕容疾兄的姑娘?”
“”
季宓寧不自覺卷起了唇,眼神飄忽著離開了趙容疾手中緊握的木牌鑰匙,郁郁托腮冷哼了一聲。
他還并未意識到季宓寧的情緒風暴,只搖頭反駁蔡上道:“不論是何者好意,趙某總歸無心受贈!
馮收菽眼神一轉:“可是容疾哥哥,三間房,我們四人要如何分住才對?”
“要么季姑娘還跟”
季宓寧聞言,活像是被誰踩了小尾巴似的激動,立即雙手交叉防在胸前,打斷蔡上道:“才不要!我今晚自己睡!”
趙容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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