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
忽然有人大叫了起來。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了墻上貼著幾張紙。
剛剛光線昏暗，大家看不清，此時已經是黎明了，天光大亮，終于有人看見了墻上貼著的紙。
“是認罪狀！”
有人大聲叫道。
“快念念！”
不識字的人大聲叫了起來。
當即就有識字的人開始念。
“余等皆為人牙子，專控制由外地拐賣來的孩童上街乞討，但凡不聽話或者試圖逃跑者，皆交由馬六等人，采生折割，或剁手，或剁腳，或挖眼，或割鼻，或割耳，亦或直接制成無手，無腳，無眼，無鼻，無舌，無耳之人彘，供人賞玩，采生折割，生存幾率極低，尤其是制作成人彘，百不存一，為了制成人彘，每年有數百幼童慘遭屠戮，最終只能得一兩人彘，數年來，死于馬六等人之手之幼童，多達千余，制成人彘十余個，造成殘疾更是數不勝數，現都城但凡是幼年乞丐，均被吾等這樣的人控制在手，馬六等人，只是其中一組采生折割之人，余者吾等不清楚情況，只知道受上峰控制，此事幕后，乃是權貴操縱，只因此行當，等帶來大量利潤，余等死有余辜，特立此認罪狀書，乞請按大靖律懲處！另僅都城一地，受到控制的拐賣來的乞兒有近三千，隨時都有可能被抓去采生折割。”
那書生越讀聲音越大，也越來越顫抖。
周圍聽著的百姓呆若木雞。
他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么回事。
采生折割，很多人聽都沒聽過，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已經聽懂了。
所謂的采生折割，就是將小孩子抓去，弄斷手腳，挖掉眼睛，弄成殘疾，讓他們去要飯。
更殘忍的就是做成人彘，這種沒人性的事情他們都做得出來。
更別提要做成一個人彘需要死掉上百幼童。
簡直慘絕人寰。
難怪這些家伙被弄得這么慘，他們就是那些動手采生折割的人。
“打！”
“打死這些混賬！”
“一群禽獸！”
“沒人性的東西！”
“打死他們！”
“就這么讓他們死了，簡直便宜他們了！”
百姓忽然間就爆發了，紛紛沖上前，要弄死這些家伙。
王小三操起扁擔，一下子就砸在了一個乞丐的頭上，慘叫聲瞬間就響了起來。
原本他還很害怕的，但是聽到那認罪狀上的內容之后，他瞬間就不害怕了，只覺得胸膛中有一團火要跳出來，憋得不行，看到眼前這些害人的家伙，他恨不得將他們碎尸萬段。
現在，沒有人覺得那些兇手是殘忍的了，只覺得大快人心。
慘叫聲伴隨著叫罵聲，在府衙門前響成一片，不遠處還有很多聞訊趕來的看熱鬧的人，鬧哄哄的。
“何人在府衙門前鬧事？”
到這時候，府衙的大門才緩緩打開，走出來一群衙役，看著門前亂糟糟的景象，頓時大喝了起來。
“呸！狗官！”
“不當人子的東西！”
“尸位素餐的混蛋！”
“一群不干人事的畜生！”
百姓一哄而散，很多人走的時候都對著那些衙役吐口水，還有不少人怒罵出聲。
那些衙役們頓時懵了。
平日里，府衙門前都沒人敢路過，今天這些百姓是怎么了？都吃錯藥了？不但敢在府衙門前鬧事，還敢罵他們這些當差的。
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等百姓都跑光了，才發現地上那七八具不成人形的尸體。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府的捕頭大吃一驚。
府衙門口突然多了這么多尸體，這件事太大了，這可不是一具兩具尸體，而是七八具。
這要是處理不好，他們全都要丟飯碗。
“頭兒，你看這里！”
有衙役大叫了一聲。
捕頭頓時跑了過去，很快就看完了那張認罪狀。
“要變天了！”
捕頭臉色蒼白，伸手揭下那認罪狀，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府衙。
而此時，關于府衙門前的尸體，關于采生折割，關于小乞丐，關于被拐賣的兒童，這些事情，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在都城傳開。
聽到這個消息的都城百姓全都義憤填膺。
主要是這些家伙的行為太惡劣了，而且還是針對孩子，這尤其讓人受不了。
“這大靖怎么了？開國才三十年不到，就已經有這么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誰說不是呢？數千孩童啊，這數字多恐怖，這需要多少年的積累才能累積到這個數量？”
“這么多年了，朝廷在做什么？官府在做什么？難道那么多孩子丟了，他們的父母家人都沒有報官的嗎？為什么官府一點作為都沒有？朝廷也沒有一點反應？”
“不是說了嗎？背后有權貴掌控，官官相護，這件事怎么可能有人管？”
“大靖啊，才三十年就這樣了嗎？”
滿都城的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情，對朝廷，對官府，都尤其失望。
數千孩童罹難，官府竟然一點作為都沒有。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官府，令人失望，甚至是絕望。
都城中可以說已經是民怨沸騰了。
而平日里充斥著大街小巷的乞丐，今日全都失去了蹤跡，那些大乞丐怕自己一出現就會被人活活打死。
消息同樣傳到了宮中。
李承澤臉色異常難看。
采生折割！
多恐怖的字眼，這個字眼不僅僅代表著無數孩童的性命，也代表著他的歷史上將會留下污點。
皇帝最不希望自己的履歷上有污點，因為一點點污點，都將會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有影響。
尤其是這件事不是官府查出來的，而是被人給捅出來的，用的還是這種極其血腥和極具羞辱性的方式。
將尸體和認罪狀直接丟在府衙門口，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在嘲笑府衙無能。
嘲笑府衙，就是在嘲笑朝廷，嘲笑他這個皇帝。
現在，民心都不在朝廷這邊了，都城的百姓對官府和朝廷失望至極。
現在，那個暗中出手對付這些乞丐的人成了英雄，而皇室，朝廷和官府則是徹底成了反面形象，讓民眾失望不已。
這一點，作為皇帝，尤其接受不了。
這是有人在打他皇帝的臉面啊！
當皇帝的，哪有不希望別人都覺得自己英明神武的，現在出了這么一件丑聞，只怕他這個皇帝免不了要被人編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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