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什么刺激了？”林茹好奇地問。

        “你到過剪強發型屋了？”劉建超問。

        “到過了，怎么了？”林茹一時沒明白。

        “你說，一個巴掌大的發型屋還雇了一個秘書性質的收銀員，這能不讓人受刺激嗎？”劉建超瞇縫起眼說。

        “還有，他做一個頭發，居然敢要一個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還得預約，他也太牛了吧！”張鵬瞪起眼說，“照他這樣的掙法兒，可比我那大車大馬的拉面館掙得多了。”

        “人家還只在上午營業，只接待三位顧客。”劉建超補充。

        “你見過這發型師嗎？”林茹問身邊的張鵬，“他到底是人是神，還是鬼呀？！”

        “沒見過。湊巧了，我們倆雖然是近鄰，可我還一直沒見過這位尊神。”張鵬面帶不屑地說，“上午，我家里有事兒，沒來店里，錯過了他老人家的開業大典，也錯過了一睹廬山真面目的機會。”

        “那你應該見過吧！”林茹看著劉建超說，“是你上午給我打的電話，告訴我，這家發型屋開業的呀！”

        “我也沒見過。”劉建超也搖著頭說，“我上午只是路過發型屋門口，看到了一地的炮屑，判斷出它開業了，并沒見到這個牛叉的發型師。我們倆三點多進發型屋去找你時，才知道這發型屋原來有多牛叉。”

        “這家發型屋里，別的我倒沒看上，只有那個收銀員看著挺機靈的。”張鵬大大喝了一口酒說，他的臉色泛紅，酒精已開始發酵，“我馬上要開始招聘雇員了，就想招一個像她這樣的前廳經理性質的收銀員。”

        “你喜歡這一款的？”劉建超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你的收銀員應該選一位端莊穩重，處變不驚的，發型屋這位有些孩子氣。”

        “不，我喜歡這個類型的。”張鵬倔強地說。

        “哎，你們倆這是選收銀員呢還是選媳婦呢？”林茹忍不住笑道。

        “收銀員算是同事，也叫辦公室妻子，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里，都要跟她待在一起，像選媳婦一樣重要。”張鵬認真地說。

        “我以后幾乎每天都到你的店里，這個辦公室妻子，對于我來講也很重要，也得經過我的同意，所以，你即將開始的招聘活動，我一定要參加。”劉建超一揚眉毛，鄭重其事地說。

        “要工錢嗎？”張鵬沉著臉問。

        “算是友情出演吧！不要工錢。”劉建超高昂著頭，矜持地說。

        “那你可以作為我的顧問。”張鵬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劉建超的肩。

        “瞧一瞧，還沒當上老板呢，剝削階級的猙獰面目已經展現無余了。”劉建超點指著張鵬，跟林茹笑罵。

        “你們倆這是一箭雙雕啊，既選雇員，又選女朋友啊！”林茹笑著說，話音未落，她挎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急忙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著胖丫的名字，順手觸摸了接聽鍵，拿到耳邊聽。

        “小茹，有人吻了你的屁股。”聽筒里傳出了胖丫大大咧咧的聲音。

        張鵬和劉建超相互碰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剛喝了一小口酒，聽了這話，立刻將口中的酒噴到了桌上。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要口無遮攔地信口胡說！”林茹皺著眉，沖話筒高聲說。

        “哎，對不起，是吻了你的車屁股。”胖丫依然滿不在乎地說，“不怨我啊，是對方不長眼睛，追了我的尾，他負全責。”

        “厲害嗎？”林茹問。

        “不算厲害。對方態度挺好，說要跟你私了。你趕快過來一趟兒吧！”胖丫在電話里催促。

        “好。”林茹答應一聲，問明了地址，站起了身。

        “用不用我們倆也跟著你去？”張鵬關切地問。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嗎？你們倆接著喝吧！”林茹干脆地說完，離開了餐桌。

        “要是真打起來，有胖丫這只母大蟲，也能以一敵十。”劉建超調侃。

        “好，我告訴胖丫，說你背后罵她是母大蟲。”林茹扭回頭，認真地說。

        “哎呀，別，千萬別！求你了，林茹。”劉建超急忙說。

        “哈哈哈……，”張鵬幸災樂禍地笑彎了腰，“她要聽你背后這樣說她，她一定能跑過來，把你的瞇縫眼揪成圓眼睛。”

        林茹繃著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樓梯口，快速下了樓梯。剛到一樓，迎面遇見三人，為首的居然是粉刺江，他的右側緊跟著僵尸董軍，左側的男子林茹不認識，身高有一米八五的樣子，精瘦，沉著臉，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留一個朋克頭，染成了金黃色，但明顯頭發長了。林茹冷著臉，原想繞開他們走，不曾想，陳江居然親熱地先跟她打了招呼：“林茹姐，你也聞著烤串香啊？！”

        “我不認識你，更沒你這弟弟，以后見了面不需要打招呼！”林茹冷冷地說完，繞開他們仨兒，朝門口走去。

        陳江十分尷尬，心中也有火氣，但他看到那“黃毛”扭頭不錯眼珠地盯著林茹的背影，臉上又堆起笑容，獻媚地沖黃毛說：“她就是正北大學女子籃球隊的主力小前鋒林茹，也是正大的校花。跟我原本……原本很熟的，只是……只是剛剛有些過節。”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大美女呀！”黃毛喃喃自語著，轉回了頭。

        越走越快的林茹隱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中驀地涌起了莫名的不快。來到門前，她又想到，他們幾個到了樓上，會不會與張鵬、劉建超發生沖突。她便止步門口，但轉念一想，張鵬、劉建超信守了諾言，再不到正大的籃球場打球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應該不會有什么沖突吧！這樣想著，林茹邁開腳步，出了門口。

        張鵬的座位面對著樓梯口，他剛端起酒杯，正要和劉建超碰杯，冷不丁看到陳江、董軍和一個留著黃頭發的男子出現在了樓梯口，張鵬臉色一沉，匆匆和劉建超碰了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劉建超看出張鵬的表情有異，急忙回頭觀瞧，也看到了陳江一伙，眼睛瞇縫了一下，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江看到了他們倆，臉上立即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點指他們倆對身邊的黃毛低語著什么。盡管張鵬聽不到陳江在說什么，卻可明白無誤地判斷出，陳江一定在描述那天在正大籃球場打敗他們的情形，以及那個讓他們無地自容的賭約。張鵬不由得心頭火起，沖動地想將桌上的空酒瓶擲向陳江那張小人得志的面孔上。

        像有心靈感應一樣，劉建超看出了張鵬的心思，輕輕拍了拍張鵬的手臂，低語：“風度，注意咱們的風度。”

        張鵬這才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不過，他們不想惹事兒，事兒卻找上他們的“門”。董軍率先走到了與他們倆相鄰的一桌旁，坐了下來，并看著他們桌上的四個空酒瓶，學著東北話說：“哎喲，哥倆兒挺能整啊，都喝了四瓶啦？！”他僵尸一樣的臉上依然沒有什么表情，但目光中卻透露著輕蔑。

        “怎么，你們把這兒也贏下來了？”張鵬冷冷地反問，“我們也不能來這里了嗎？”

        “能呀，太能了，聽說，你們家的面湯館也開在了這條街上，你在這條街上也算有了一把交椅，誰能攔住你來呀？！”陳江冷笑著說，坐到了董軍對面，黃毛坐到了董軍身邊。

        “我們家開的是拉面館，不是面湯館。”張鵬皺著眉，厲聲糾正。

        “我看跟面湯也差不了多少，沒什么面，只能喝到湯。”陳江恥笑道。

        “你他媽放屁！”張鵬氣惱地一拍桌子罵道，“誰不說我們家的拉面貨真價實，面多湯少，還可免費加湯。”

        “那怎么把你吃成個小雞子模樣？”陳江冷靜地譏笑。

        “你他媽找茬兒是吧？！”張鵬順手抓了一個空酒瓶，氣鼓鼓地站起了身，就要沖向陳江。

        早有防備的劉建超急忙攔在他身前，急切地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何必跟這號小人動氣？！”

        “你他媽罵誰小人呢？！”陳江一拍桌子，也瞪起噴火的眼睛，蹦了起來。

        “哎哎，千萬別動手！”董軍探著身子，一伸手，攔住了陳江，鎮定地說，“你們也知道，打架是低智商的表現。咱們還是換個方式發泄心中的惱怒吧！”

        “換個方式就換個方式。”張鵬脫口說完，坐了下來，心中卻有些后悔，萬一他們再提出打一場球，自己和瞇眼兒還不是輸定了？

        劉建超明顯也意識到了這一層，沖張鵬皺了皺眉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果然，陳江表情一松，大搖大擺地也坐了下來，洋洋得意地說：“大家都是玩街球的，那就再打一場唄！輸家以后見了贏家只能規規矩矩地叫大哥，不能跟贏家頂嘴、放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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