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見顧長夜許久不語,柳芊芊起身追問:“二哥怎么了?!”
顧長夜長出了一口氣:“柳元洲人找到了,但是眼睛看不見了,身上也有各路傷痕,人是自己回到營地的,剛到就暈過去了,現下已經派人將柳元洲送回京了。”
到底還是這樣!
柳芊芊懊悔不已。
明明她早就知道柳元洲會遭受這樣的事情,卻不早點和顧長夜說這件事情!
按照時間推算,柳元正接到回營的急訊的時候,柳元洲就已經回了營地了,只是從邊疆送信回來需要時間,所以前腳柳元正離開,后腳柳元洲回營的消息就回來了。
柳芊芊身形晃了晃,跌坐回了椅子上。
難不成她還是不能改變原身皇后的結局,要和這柳家一同覆滅嗎?
顧長夜盯著怔愣在桌后的柳芊芊,眸光微暗。
“皇后不要太過于傷心,等到柳元洲抵京,朕便讓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去救治柳元洲,定然不會讓他出什么事情。”
柳芊芊聞言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隨即被竹韻扶著起身行了個禮。
“多謝皇上體恤。”
聽說了這個小心,柳芊芊縱使再餓,也吃不下東西了,一直在席面上坐著,直到顧長夜再次開口。
“皇后看起來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要是有了最新的消息,朕再喚你來。”
柳芊芊低頭道:“多謝皇上,不過皇上若是有了二哥的消息,還請讓尹護衛來通報吧,最近準備祭春神的事情,臣妾實在是沒什么時間。”
聽了這話,顧長夜面露不快,卻沒說什么,十分敷衍的點了點頭,便讓柳芊芊離開了。
出了麟德殿,柳芊芊臉上那呆滯的表情便不見了,一旁的竹韻還在開解她:“皇后娘娘,二少爺定然是沒事的,我們柳家的將軍都有天神庇佑,定然是沒事的!”
柳芊芊皺著眉頭說道:“二哥的身體如果好好醫治肯定是沒事的,但是他從小便心高氣傲,被那北岢抓了去,定然是受了許多非人的折磨,只怕身上的傷容易愈合,心里的傷沒那么好治療。”
竹韻聞言道:“娘娘,您說這話,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二少爺的結局了?”
柳芊芊搖了搖頭:“我也只是猜測。”
柳元洲自北岢一戰敗北之后便一蹶不振,家里人都沒辦法,眼看著柳元洲就要回京了,她要像個辦法,讓柳元洲振作起來!
回到坤寧宮,朱婉蓉站在院子里面等著,聽柳芊芊說了柳元洲的事情之后,她也是滿眼的驚詫。
“小叔竟真的是被那北岢人給擄走了?”
柳芊芊面色凝重:“如果不是被北岢人擄走,怎么可能傷成那個樣子!”
“這可怎么辦?”朱婉蓉愁眉不展:“原本柳家三個將軍坐鎮邊疆,還能穩定軍心,縱使節節敗退,也總是士氣振奮,可眼下小叔一走,恐怕要軍心渙散……”
“此戰若是不成,恐怕就要割城!”柳芊芊喃喃道:“大周百年來只有收地的時候,怎么可能會割讓!我就是擔心,即便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皇上也不會愿意讓父親和大哥回來。”
一聽關系到柳元正,朱婉蓉更是心焦:“這,這可如何是好?”
柳芊芊咬咬牙:“這件事情我會找機會和皇上說,二哥現在已經出事了,無論如何我也要保住父親和大哥!”
“皇后娘娘,這件事情,可能并沒有那么好說。”
朱婉蓉雖然焦急,但是還是理智的。
柳芊芊道:“嫂嫂的意思我明白,北岢戰亂的事情,不能再這么膠著了,必須有一個結果出來,或勝或敗,總歸是要有個結果的。”
聽了這話,朱婉蓉低頭沉思片刻道:“亦或者……這京中出點事情,必須要把公爹和元正從邊疆給叫回來……這朝中不是只有柳家有將軍,別的將軍也不是吃空餉的。”
說罷朱婉蓉便看向了柳芊芊。
柳芊芊頓時明白了朱婉蓉的意思。
如果她在后宮作死的話,柳家的兩位將軍是有可能被顧長夜給叫回來的。
這樣似乎比等戰事結束要更快一點。
雖然柳芊芊為難,但是如果真的到了不這樣做不行的地步,她也是會去顧長夜面前鬧上一鬧的。
“嫂嫂,你也別太擔心了,大哥肯定是沒事的,不如等下我們去宮中的寶華殿上一炷香,給父親和大哥祈福吧。”
朱婉蓉捂著心口說道:“實不相瞞,娘娘來傳妾身進宮之前,妾身就一直覺得心慌,總感覺是要出事,如果要去寶華殿上香,不如現在就去,妾身也好安心些。”
柳芊芊點點頭。
“那我們便現在就去。”
對于這個嫂嫂,柳芊芊是很有好感的,對她提出的事情也算是無有不應。
二人剛到了寶華殿,便被門口的宮女給攔住了,這小宮女牛氣哄哄的樣子,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抱歉皇后娘娘,我們娘娘在里面上香禮佛,請您等一下。”
柳芊芊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小宮女就是鴛鸞殿的那個蕓初,在內務府給了她一個白眼的那個。
看著小宮女好像只有16、7歲,正是幼稚的時候。
柳芊芊看她這個樣子只覺得好笑,微微勾了勾嘴角,并沒有說什么。
“嫂嫂,既然里面有人,那我們就在外面等一下吧。”
說著柳芊芊便和朱婉蓉坐在了外面的小亭子里。
雖說是已經開春,又是晌午日頭正盛,但是亭子里面一過風也是涼的很。
約摸過了半刻鐘,沈清才施施然從寶華殿中走出來,剛一抬頭,便看到了一旁小亭子中坐著的柳芊芊。
此時柳芊芊正和朱婉蓉說話,突然面前揚起一陣香風,她轉頭看去,正撞上沈清的目光。
“榮妃看起來是病好了?都能出來禮佛。”柳芊芊笑著說道。
沈清臉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緒。
“在屋子里面待的久了,總是要出來走走的。”
“出門好,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對身體有好處。”
說著柳芊芊便拉著朱婉蓉站起來準備離開,可擋在她面前的沈清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榮妃是還有什么事情和本宮說嗎?”柳芊芊盯著眼前人問道。
沈清看起來有些勉強的彎了一下嘴角:“臣妾只是想多謝皇后娘娘送來的好皮子。”
柳芊芊聞言挑了挑眉毛:“沒什么,這些皮貨放在本宮這里也是浪費了,既然榮妃喜歡,不如就做一個順水人情,送給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柳芊芊心中還在沾沾自喜。
都來她面前道謝了,那這沈清自然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呵。”沈清輕笑一聲:“娘娘這個順水人情,做的真的是好。”
站在柳芊芊身旁的朱婉蓉一下就聽出了沈清的陰陽怪氣。
“榮妃娘娘,皇后娘娘說是順水人情,只不過是自謙罷了,說白了便還是賞賜,娘娘可不要太不識抬舉了!”
朱婉蓉一句話,柳芊芊和沈清臉上的笑容都瞬間消失不見。
沈清認為朱婉蓉說這話是得了柳芊芊的授意,故意下她的面子。
而柳芊芊則是欲哭無淚!
她原本沒有這個意思,是朱婉蓉誤會了啊!
從小就在尊卑有別的社會和家庭中生長起來的朱婉蓉,最看不慣的就是沈清這種鄉野出身毫無規矩的人,剛才沈清的那句陰陽怪氣,定然是引起了朱婉蓉的不滿!
柳芊芊拉了一下朱婉蓉:“嫂嫂,不必多言。”
說罷她又看向了沈清:“榮妃大病初愈,外面天寒地凍的,待久了對身體不好,還是早些回去吧。”
沈清淡淡的看了一眼柳芊芊,一言不發轉身便走,甚至連禮都沒有行一個。
這下朱婉蓉更是不滿。
“娘娘,她這個樣子,你就忍著她?!”
柳芊芊淡淡的瞥了一眼沈清離去的方向說道:“眼下榮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我也不好說什么,慣著她就是了。”
原本柳芊芊就無意和沈清起沖突,這次朱婉蓉說的這話,定然是在沈清到的心中留下了一個疙瘩,她還要抽出時間來想想,怎么把這個疙瘩給解開!
“嫂嫂,我們先去上香禮佛吧。”
說罷柳芊芊便拉著朱婉蓉進了寶華殿。
寶華殿中常年有高僧誦經,如今這位坐鎮寶華殿的釋吉大師,是顧長夜登基之后徒步走到京郊的靈寶寺請來的,是遠近聞名的得道高僧。
進了寶華殿,柳芊芊便學著朱婉蓉的樣子,依葫蘆畫瓢給釋吉大師行禮叩拜。
隨后竹韻去一旁取來了線香,用火折子引燃揮滅之后,分別遞到了柳芊芊和朱婉蓉手中。
二人跪在佛像前的蒲團上,三叩三拜之后才把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柳芊芊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朱婉蓉,見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裝模作樣的跪在蒲團上。
跪了沒多久,柳芊芊便跪不住了。
雖然這蒲團看起來又厚又軟,但是真的跪上去才發現硬的很,沒一會兒她便覺得膝蓋生疼。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坐禪的釋吉大師開口了。
“皇后娘娘若是不習慣,便來老衲身旁一坐吧。”
寶華殿很大,釋吉大師坐禪的地方距離拜佛的地方很遠,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柳芊芊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被發現的柳芊芊也不再裝模作樣,起身便拿著蒲團坐到了釋吉大師身邊。
作為一個現代社會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于神佛之說,柳芊芊一向是不信的,所以她也并不覺得這樣的動作是所謂的“不敬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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