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事了
既然這樣,就要給牛大力找個事干了,不能真的就天天窩在家里。
這年頭,要找個正經工作可不容易,不光是要花錢,還要找關系,最好還是城鎮戶口。大批大批的待業青年和返城知青都荒著呢,哪能輪得到牛大力呢。
像薛蘭那樣買個房落戶也行,但是牛大力自己先就搖頭,他不敢買房,一買房遷戶口他媽就知道了,還是個鬧。
不落戶就不好找正式工作,只能找個臨時工。
劉根聽說了這事挺積極的,他早就相中外甥這兩個朋友了,李亮吧他不敢想,人家前途廣大的很,牛大力這小子雖然文化不高,但是腦袋瓜子實在是靈醒,那小賬算的溜得很,都不用記賬,啥都在腦子里記得牢牢的。年前他賣煤球,那么多賬,他硬是賬本都沒用一個就把所有的賬算的明明白白。
一聽說牛大力要找工作,劉根立馬就躥了過來,他想請牛大力專門給算賬,一個月給一百八,吃住花銷全算他的。要知道賬不用記本子上,全記在腦子里,對他這一行是多么可貴的品質啊。
結果一說完,牛大力還沒說話,就讓他外甥撅了回來。
“哦,我要跟你干你死活不同意,我朋友就能入這行,就能跟你干是吧?”
劉根見外甥生氣了,氣也虛了,“這不是他找工作嘛,我給的錢也不少了,跟誰干不是干啊。他干一段要是不想干了,隨時能不干嘛。正經工作也不好找。”
馮新凱一聽更惱:“跟你干一段,還能不干?給你管著賬,啥都從他手里過,連個賬本子都沒,過幾個月不想干了,你能放他不干?”
劉根張了張嘴,沒說出來啥。是啊,給他管了賬,他的身家性命都在牛大力手里了,他當然不會讓他不干了的。這不就是話趕話嘛,這臭孩子胳膊肘往外拐。
看到這,李亮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舅舅也就是一說,你急啥急。舅我鹵了豆腐皮和海帶,咱去廚房你端一碗走呀。”說著就擁著劉根胳膊往外走。
劉根順水推舟的就這么從了。跟著李亮去了廚房,還真有鹵豆腐皮和海帶,豆腐皮炸過了,和海帶一起用雞湯煮,里面還放了不少五花肉片,跟米飯是絕配。李亮給他找大碗盛,劉根不用讓,拿了雙筷子就著鍋先吃上幾口。一邊吃一邊嘟囔:“整天就會訓他舅,真是長大了覺得自己有本事了啊,翅膀硬了!”
李亮一邊盛著菜一邊笑,這還不是你自己慣的,再說了,不是你自己家孩子就是不心疼。
劉根那邊不能去,那就只能給牛大力找找臨時工的活。文物勘探隊那邊倒是一直招臨時工,馮新凱自己就能做主。就是工錢低了點,大工一天一塊一,小工七毛。牛大力要是去了,只能算小工。包住不包吃。
牛大力倒不嫌錢少,他也不是為了錢,一聽還可以包住更是樂得恨不得蹦起來。
“中中俺干!這也好跟家里交代,也不用回去,一個月交上五六塊錢,也不耽誤分麥子和秋天分糧食。這邊還能多少掙個,還有地方住,俺媽俺舅也進不來。”
馮新凱瞪他:“家里房多得住不完你去住啥宿舍,就是讓你回家去說的時候好說,你晚上不跟我一塊學習啦?就是有點累,你學學看圖紙,過兩個月我就能給你按大工給工錢。”
“你那圖紙俺看過,簡單得很不用學!不過過兩個月也中,怕你不好做人。”
牛大力這句話又把馮新凱噎了一下。圖紙簡單?簡單個屁!我當時還是專門找李亮學的!
最討厭這種天才了!
馮新凱恨恨的想。
這邊馮新凱也跟隊里打了招呼,牛大力過了正月十六就上班。
結果還沒等十五了,就出了事。
打死人了。
準確的說,是賣煤球的打死人了。
牛大力是不干了,可是跟著他一塊做煤球的還在干啊,而且干的人越來越多。
干的人多了,價錢就越來越低,到最后一塊煤球降到了五分五。這些人一個個手里還屯了大批的貨。
眼看著年后天氣越來越暖和,燒煤球取暖的人越來越少,這些屯貨的人也就著了急。雖說這玩意不會壞吧,但是占著大筆的錢,要是放一年再賣的話,煤球會粉化,還要重新做。
一個個都急著出貨,客戶又越來越少,再見著有人要煤球,這些人就開始搶訂單。搶著搶著,一不小心,就打起了架。
打架不要緊,這年頭也常見,但是再一不小心,就打死了一個人。
這可就成了大事了。公安局原來是懶得管,已經滿大街都是做生意的人了,管他們干啥。但是不能打死人啊。
打死人就要立案,打架雙方有一個算一個,都進了局子,這些人進去就互相咬。但是咬來咬去,就一點是一致的,就是這個生意都是學的牛大力。他要是不這么干,他們也不會學,也不會屯這么多貨,他們也不會打死人,也就不會進去。
警察就把牛大力請了過去了解情況。
牛大力一聽這回事都氣死了。這些人跟著他賺錢還嫌賺錢少,搶了他的生意,把這一行做壞了,打死了人還說是他的錯?真是吃了他的肉還嫌肉酸。人咋能這么不要臉呢?
他把情況都告訴了警察,強調自己年前一看這些人都開始做煤球自己就不干了。
警察早就把情況摸清楚了,聽了這事也挺同情他的,誰家沒有幾個糟心親戚呢。又核對了幾個別人的證詞,證實這事跟牛大力無關,就把他送了出來。
出來了也氣得牛大力兩天沒吃下去飯。
李亮給牛大力專門做了一碗手搟面,打了荷包蛋,滴了香油,給他送去了屋里,看他還在生氣,也沒說話,就把面放在了桌上。還順便帶了一本易經(春秋)。
牛大力看到那本書折了一頁,拿起來看,折的那頁用鉛筆圈了一句話,旁邊還有鉛筆寫的注解:
“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什么意思呢?通俗點說,就是所有的亂都是言語引引導的。君說話不慎密則失信于臣,臣說話不慎密則災殃及身,重要的事情不慎密則造成禍害。所以,君子處事說話謹守慎密,不亂出去,也就不會亂說話。
牛大力看了半天,才端起碗開始嗦面。蹲在窗臺下面聽屋里動靜的李亮和馮新凱聽見他開始吃飯,松了一口氣。
馮新凱捂著胸口小聲跟李亮說:“這回我也嚇壞了,以后我再也不亂說話亂吹牛了。”
李亮瞪了他一眼:“你能真的管住自己才行,喝點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掙了多少錢的事,千萬不能往外提,你沒看我連我哥都沒說我有多少錢。不是我不信我哥,而是說了對大家都不一定是好事。”
李亮說一句馮新凱點一下頭,“再不胡說了,酒也少喝,你監督我啊,我再喝酒你就朝我屁股上踢!”
說著還跑到李亮前面撅了撅屁股,被李亮一臉嫌棄的踢了一腳,差點把他踹趴下。
本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但是沒想到的是,沒有最極品,只有更極品。
正月十六晚上,他們幾個商量著要好好吃頓飯,明天就都開始忙了,李亮就去外面的糧站買菜和元宵。等他回來時,就看見一個農村中年婦女正在他們胡同挨家敲門,好幾個鄰居出來看,在那議論。
他稍微走得慢了點,就有一個鄰居叫住他:“小李,這個大姐說是來找兒子的,她兒子姓牛,幾天沒回家了,他娘只知道在這一片,都問了一下午了,你知道不?”
姓牛?李亮心中亮起了警鈴,他仔細的辨認著這個大姐,好像有點像大力。不知道是啥事,他也不敢細問,就笑著回:“我也不認識,我回去問問我那幾個朋友和補習班上的吧。”
別看就幾個小年輕,附近的鄰居對他家印象相當的好,一個是孩子多在薛蘭那里補習,去年期末考的時候成績多多少少都有提高,孩子也知道干凈懂禮貌了,再一個是李亮要是做了點好吃的,多多少少會給一個胡同這幾家都送點,說是給孩子嘗嘗,他們能買著啥好吃的也會給李亮和馮新凱家送,這幾個孩子也有禮的很,天天學習到可晚,眼里還可有活,馮新凱更是天天未語三分
笑,看著就喜慶,一看這幾個就都是好孩子。
這是幸虧牛大力跟他們玩的時候不久,鄰居不知道他姓啥,要不早就露餡了。
李亮裝著沒事人一樣走回了家,一回家就關門上閂。牛大力正在院子里掃地,看他上閂還奇怪:
“大白天的你上閂干啥?后頭有狗咬你?”
李亮趕緊拽著他到門口,讓他從門縫里看外面,“外面來了個大姨,說是來找兒子,姓牛的,你看是不是你媽?”
牛大力不信,“我媽大字不識一個,咋能來?再說咋知道我在這兒住?”
李亮見他不信,不讓他從門縫里看了,而是拉著他爬梯子上了院墻頂,只讓他把頭露出來看外面的人。
牛大力一看嚇了一跳,“還真是我媽,我媽來這干啥?”說著就要開門出去。
李亮急忙拉住了他,沖著馮新凱使了個眼色。馮新凱一看就知道啥意思,開門出去打聽了。
李亮對牛大力說:“先讓二哥出去看看咋回事你再出去。就像你說的,你媽來的有點邪門。”
馮新凱多精啊,出去幾句話一說,牛媽就什么都往出倒了。
牛媽說,她兒子掙了大錢,家里親戚出了點事,想找她兒子借點錢,她兒子幾天不回家見不著人,聽說在城里朋友家,就在這一片住,但是不知道是哪家,她就挨門問。
牛大力和李亮就在院墻后面露了個頭聽著,越聽牛大力拳頭握得越緊。啥親戚,不就是前幾天打死人的那兩家嘛。他媽是個傻子嗎?
他想出門去問他媽,卻被李亮抱住了,李亮說:“你現在出去,出不出錢先不說,你媽知道你在哪里住就還要來鬧,不光是她,估計還有你舅和那兩家打架的。你千萬別沖動,看看二哥咋
說。”
馮新凱果然沒讓這兩個人失望,又問了幾句話,牛媽就跟見著了親人似的,把前因后果倒了個干干凈凈。
牛媽還說:“都是一家子骨肉哩,這親戚有了難處,求上門來了,俺想著俺兒也有錢了,幫一把也不費俺兒啥事,俺就跟著親戚來找俺兒了。這錢擱在手里也不會下崽,不如大家一起花了不是?”
這幾句話說的旁邊的幾位鄰居都聽不下去了,問她:“大姐你自己說,你兒子的生意讓這幾個人搶了,你不說生氣,這幾個人自己搶生意打架,打死了人,咋就想讓你兒出錢賠呢?你還叫你兒出錢?你也是傻得不通氣,人家欺負你兒欺負到頭上來了,你還說是一家骨肉錢誰花都是花?這是你兒不在,要是你兒在,非得被你氣死!你也配當媽的?”
幾個人說的牛媽訕訕的,慢慢退出了這條胡同。
馮新凱和李亮這回是開了眼界了,牛大力這媽,比李老蔫可神奇的多了。牛媽這是圖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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