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居殿內，林鶯時聽完紅蝶說完，拍桌而起：“簡直禽獸不如。”

“我也是晚上起夜，看到劉嬤嬤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就去聽了會墻角，他們還從繡坊騙了十幾個繡娘過去……”

“為什么不通知官府的人，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區別。”

相比她的暴跳如雷，沈月殊表現得很冷靜，捏了一塊芙蓉糕：“皎皎，你可知攬月閣背后的人是誰？”

皎皎是原身的小名，林鶯時搖搖頭，像青樓妓院這種場所背后肯定有朝廷重臣撐腰，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自然不會想著跟那些王侯貴族抗衡，但是她有自己反抗的方式。

“大不了放一把火把攬月閣燒了，一了百了。”

沈月殊笑著抿了口西湖龍井  ，“攬月閣是靠著宋懷恩那棵大樹。”

當時抄家之后，獲罪的官員還有女眷都被關進了昭獄，當晚但凡有點姿色的女眷都被帶出來單獨關押。

天不亮宋懷恩就帶著一群男人過來選人了，被選剩下的，都送到了攬月閣。

還有像她這種，不討主子歡心的也遣送回了攬月閣。

“劉嬤嬤每月五號，十五號，二十五號都會送錢孝敬宋懷恩。”

“哦哦，那就更要放火燒了攬月閣了，看以后宋懷恩用什么討好張麗燕。”

她在宋懷恩身上吃了這么多虧，也該出手了，省得宋懷恩以為她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凌云，這件事還是你去吧。”

“林姑娘，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也可以去雇殺手去放火，可萬一殺手被抓住了，把我給供出來，宗人府來定王府抓我，咱們王爺以后要怎么面對同僚？”

原來人在極端無語的情況下，真的會笑出聲，凌云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了：“林姑娘，你既然知道這件事有風險，就不應該去做。”

“可這件事我必須去做，宋懷恩三番兩次想要我的命，我不能當縮頭烏龜，只要你們衛所的人出手，就能萬無一失。”

凌云白了她一眼，嘴里嗚嗚囔囔的：“你又不是第一次當縮頭烏龜了，多當一次有什么關系。”

沈月殊放下手里的茶盞，聲音溫婉：“皎皎，你就別為難凌云侍衛了，他也不容易，還是從外面請殺手吧，我相信他會幫著咱們一起瞞著王爺。”

凌云：……果然她娘董金花說得對，會咬人的狗不叫，沈月殊才是真的為難他。

“立馬，橫刀，這件事交給你們倆了，只要能成事，錢銀方面不成問題。”

凌云：“你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你知道雇殺手要的多少多少錢嗎？”

林鶯時也沒多做解釋，直接從床底下拽出來一箱黃金。

她對銀票不感興趣，就喜歡金燦燦晃眼睛的東西，床底下放著黃金她心里也踏實。

“你瘋了，你把王爺送你的那些首飾都變賣了？”

林鶯時一愣，脫口而出：“王爺送我的東西竟然那么值錢？”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到底是凌云敗下陣來。

“這件事咱們真的不告訴王爺嗎？”青山覺得擅作主張不好，“殺人放火，這可非同小可。”

“先瞞著王爺吧，林姑娘說了，只放火不傷人，把劉嬤嬤一干人等直接發扔到大理寺。”

“我覺得這樣不妥。”

“那你倒是想個好辦法，讓林鶯時去外面雇殺手被活捉，就妥了？”

青山低著頭沒說話，沉默良久才抬眸：“咱們可以把林姑娘的想法告訴王爺，我能看出來，咱們王爺對待林姑娘不一般，說不定王爺一心軟就答應林姑娘的請求了。”

“你怎么還看不出來，這件事是林姑娘要瞞著王爺的，就算咱們現在告訴王爺，林姑娘肯定不認賬，然后再倒打一耙，說咱們誣陷她”

青山點點頭，這種事情林鶯時能干出來。

“她要是想讓王爺動手，就直接去找王爺撒嬌了，就不會為難咱們了。”

凌云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到時候出事我一個人扛，你去給我找幾個嘴巴嚴實的兄弟。”

青山在心里罵娘，這分明是想把也拉下水，到時候王爺本著法不責眾的原則，會大概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算他不答應，凌云也有的是辦法往他身上潑臟水，還不如跟著一起去，也能掌控局面。

凌云和青山站在房頂上，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

“里面的人都救出來了吧？”

青山點點頭：“劉嬤嬤那些人已經送到大理寺了。”大理寺卿是定王爺的人，他們還在劉嬤嬤房間的密室里發現好多官員的親筆信，到時候再好好參宋懷恩一本，就算不能徹底扳倒宋懷恩，也能斷其手腳。

這也算是意外收獲，王爺估計會網開一面。

“大人，不好了，攬月閣走水了。”

宋懷恩匆忙穿上鞋襪，玉革帶還沒系好就打算出門。

“大人，你不用過去了，火已經燒了兩個時辰，那里面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好在沒有人員傷亡。”

“好？好在哪里？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嗎？”攬月閣可藏著不少見不得人的秘密，他恨不得里面的人都死在那場大火里，無一生還。

“查到放火的人是誰了嗎？”

“昨天紅蝶姑娘在琳瑯閣劫持了林鶯時，隨著林鶯時一起回了定王府……”

宋懷恩覺得事有蹊蹺，沈月殊已經被林鶯時帶走了，  等于是紅蝶撿了個漏，一躍成為花魁娘子，出穿用度都是按照最高的標準來，怎么會想不開劫持林鶯時？

“大人，你有所不知，劉嬤嬤策劃了一場流觴宴，估計紅蝶姑娘會提前得到了消息……”他小聲介紹了一下流觴宴的具體情況。

“混賬……”

宋懷恩很快平靜下來，他看了會不遠處的啟明星，想必這會那些罪證已經落在陸九昭的手里了。

這次可是牽扯不少官員，與其讓陸九昭把他的人替換掉，還不如他自斷臂膀，然后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他手里可握著最大的王牌——嘉靖帝。

“更衣。”

只要嘉靖帝還穿著袞服，陸九昭就不可能斗得過他，至于林鶯時，那更是閻王爺上吊——自尋死路。

他手里握著朝珠，眼底閃過陰森的殺意，就先拿林鶯時祭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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