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小名叫刀刃
首輔府邸,林鶯時在下人的攙扶下,踩著腳凳從馬車上下來,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頭發,看向敞開的大門。
好看的遠山眉不悅地蹙起:“我和老爺回來了,二夫人都不出來迎迎,當真是好沒規矩,總不能仗著自己的懷著孕,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吧,老爺,你說呢?”
宋懷恩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警告,邁著大步走進去。
“老爺,你怎么如此心急。”林鶯時提著裙擺像個小丫鬟一樣跟在后面,嘴里還念念有詞,“這么長時間沒歸家,老爺肯定十分思念二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都怪我這肚子不爭氣,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實在是愧對宋家的列祖列宗。”她對著祠堂的方向,很夸張地鞠躬。
“閉嘴。”宋懷恩覺得耳邊像是有十幾只蒼蠅在飛,腦子里嗡嗡嗡的疼,他現在才算是明白一路上林鶯時為什么露出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了。
“子期,你回來了。”
呦呵!說曹操曹操到,張麗燕就站在不遠處的涼亭,因為還在守孝,所以打扮得很素雅。
披著月白色薄絨氅,一雙淺青色的繡鞋自披風下面露出了一個尖尖,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手里還抱著一個小香爐。
單鬟髻上面斜插著一枚木簪,清雅素麗的打扮倒和池里的殘荷交相輝映,好一幅美人殘荷圖。
女人的眼底是一抹化不開的憂愁,看向宋懷恩的眼神欲說還休。
嘖嘖,不得不說,張麗燕把憂愁的這個度把控得很好,就連她一個女人都被張麗燕的眼神勾得春心蕩漾,忍不住想為她排憂解難。
不過她心里也清楚,張麗燕的憂愁可只有宋懷恩才能排解。
“二夫人,這大冷天的你怎么在湖邊吹冷風,你染了風寒沒關系,要是波及肚子里的孩子,咱們老爺肯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說完,轉頭一本正經地看向宋懷恩,一副求夸夸的小表情:“老爺,我說得沒錯吧。”
宋懷恩沉著臉拂袖而去:“無聊。”
“二夫人,不是我說你,你看咱們家老爺才回來,你就被老爺氣成這個樣,還不趕快去哄哄。”
張麗燕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還是親自去廚房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燉了一碗人參烏雞湯給宋懷恩好好補身子。
“子期,你在忙嗎?”
她剛靠近書房就被慕白擋住,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二夫人,沒有老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闖。”
“那我把參湯放在門口了,你一會趁熱喝。”
張麗燕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她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傷透了宋懷恩的心,如今只能靠日常小事一點點打動他了。
她前腳走,后腳林鶯時就溜溜達達地過來了。
慕白剛想通稟,就見林鶯時比了一個“噓”別說話的動作,然后就看著她端起托盤上的胭脂水釉小碗用湯勺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雞湯。
宋懷恩推門而出,林鶯時手里拿著空碗響亮地打了一個飽嗝。
“反正你也不會喝,浪費了多可惜,一粒一粟當思來之不易。”她指了指臺階上的托盤,對著慕白說,“你們幾個當差的也挺辛苦的,就把這些參湯分了吧。”
“你倒是會借花獻佛。”宋懷恩用鼻孔哼氣。
“老爺,你謬贊了,你們幾個要記著,今日的參湯可是二夫人的功勞,你們喝參湯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親自去謝過二夫人。”
“遵命。”慕白帶頭回話,林鶯時還真是殺人不眨眼,他都不敢想象張麗燕要是知道雞湯被他們這群下人喝了,該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老爺,你看我把功勞都讓給二夫人了,你可不能再說我是借花獻佛了,我這個人很老實本分的。”
宋懷恩覺得他可能要重新理解老實本分這個詞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女人像個跟屁蟲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
他可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林鶯時是喜歡他:“還有事?”
“老爺,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月十五號,你的俸祿就發下來了吧,現在都十八號了。”
之前林鶯時有大德錢莊的兩家分號,自然是不缺錢的,可當初離開盛京就把票號送給陸九昭了。
現在是捉襟見肘,而且這么大的府邸,不說別的,單單是下人的開銷就是一筆不小的銀子。
“要多少銀子?”
“我不要錢,我要管家。”她要是連最基本的管家之權都沒有的話,還怎么在張麗面前逞威風。
“別的東西我也不要,你只要每個月把你明面上的俸祿和祿米給我就行。”至于那些貪腐得來的財物,林鶯時也不想要,害怕臟了自己的手。
宋懷恩看出來她眼底的嫌棄,覺得憋屈又無奈:“好,你去找章管家,定期從賬房支取銀子就行。”
內閣首輔的官職說出去響亮,可只是一個五品官,俸祿根本沒多少,日常開支之后,也所剩無幾了。
林鶯時想裁幾件冬裝都沒錢了。
“宋懷恩讓我來拿錢。”
“是夫人。”管家說完就要遞過來賬本,林鶯時連忙推拒,她怕看到賬本的金額引誘自己犯罪。
心里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黑色帽子的小人說:錢就在這里,你現在不花,等宋懷恩以后倒臺了,你作為他的夫人,還不是一樣被株連,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今朝有酒今朝醉吶。
另外一個戴白色帽子的小人說:我哥說得對,你要是心里過意不去,完全可以拿貪腐的錢去做好事,這叫劫富濟貧。
林鶯時真的心動了,與其這些錢被宋懷恩用來干損人利己的勾當,還不如花在刀刃上,她小名就叫刀刃。
她接過管家的賬本,漫不經心地翻了兩頁,難怪宋懷恩這么大方,會心無芥蒂地給她看賬本,原來老早就備好了假賬本糊弄她。
拿著假賬本直接摔在宋懷恩的書案上。
“你什么意思?糊弄鬼呢。”
“沒騙你,賬上就三百兩銀子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絕不干涉。”男人把重要的卷宗都放到了抽屜里,生怕她發怒殃及無辜。
林鶯時氣笑了,好狂傲的口氣,之前張德在她身上大把大把砸錢的時候,也不敢這么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宋懷恩給她花幾十萬兩呢。
“這是府里面必要的開支,這是我個人的基本開支。”
宋懷恩倒沒有管府里的開支,而翻開另一本冊子,輕巧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這么敗家,早知道不娶你了。”
“現在和離也不晚。”女人咬著后槽牙,男人這無恥的嘴臉,分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什么樣的大氅要五十兩銀子,金子做的嗎?我跟你之前認識的那些男人不一樣,他們都是世家貴族,是紈绔公子哥,我不一樣,我出身貧寒,身后空無一人……”男人眸中倒映著搖曳的燭火,給他深潭般的眸子增添了幾分暖色。
說白了就是我窮我有理。
“大氅就不用買了,我的鶴氅給你,找裁縫改改先將就將就,跟我過日子日子是清貧了些,不過你放心,賢妻扶我青云志,我還賢妻萬兩金。”
男人用批閱文書的毛筆,把她列表里的大氅勾了一個叉叉。
林鶯時氣笑了,她上輩子就是消化不良吃不下領導畫的大餅,才去雍和宮許愿,想要不勞而獲,混吃等死的。
沒想到穿越過來,還是沒逃過被畫餅的命運。
“影金的百蝶裙也沒必要,冬天冷,日常出門穿鶴氅,披風就行,從頭到腳罩住,里面穿再華貴也沒有示人的機會,等開春,我一定給你置辦上好的春裝,保證讓你成為女人中的這個。”男人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林鶯時這會已經不生氣了,相比于裁冬衣,她更想知道宋懷恩的貪腐得來的財物都花在哪里了?
這男人現在已經是當朝宰輔,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還需要謀劃什么?除非是對那個位置蠢蠢欲動。
難道宋懷恩真的有不臣之心?這可不得了,要是東窗事發的話,是要誅九族的。
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理,她還年輕,還不想死。
看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宋懷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聲音里帶著笑:“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小心思被猜透,林鶯時錯愕不已,這男人該不會真的有讀心術吧?
“那錢呢?”
“汾陽一帶發生了百年一遇的蝗災,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
“跟你有什么關系?”汾陽受災的事情,林鶯時在路上就聽說過,據說先是大旱了三年,誘發了蝗災,現在已經到了人吃人的程度。
她才不相信宋懷恩會為了災民慷慨解囊,這個大奸臣才沒有這么高的思想覺悟,要是陸九昭的話, 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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