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至死方休
宋懷恩微微愣怔:“你懷疑我對她的真心?”
“端公爺,你還記得你追求張麗燕那會嗎,但凡有朝堂之上有什么空缺肥缺,肯定先緊著張麗燕的叔伯親族安排……哪怕是張家的一只耗子出去都敢咬貓。”
“林家跟張家不一樣,林居易也跟張延光不一樣。”林家累世功勛,肯定看不慣他賣弄權術,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疾風剛想說話,就聽到穿著青藍色短比甲的婦人在喚他。
“老爺需要去孫府賀壽,缺少一個車夫。”
疾風點點頭,為了精簡開支,林府的下人一般身兼數職,就比如眼前的婦人,是廚娘,也是繡娘,有時候還充當粗使婆子。
好在林府的人員簡單,也沒有那么死板的條框,差事倒也還算輕松,下人們也沒什么怨言。
更沒有什么烏七八糟的腌臜事,屬于是盛京城少見的一股清流了。
林府距離孫府不遠,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孫仲是如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屬于正二品的官職,今日的壽星是孫仲的爹,孫茂敬。
老壽星一身絳色萬壽紋織金錦緞馬褂端坐于明堂之上,精神矍鑠。
孫仲以及夫人王氏站在前堂迎賓,旁邊還站著管事和小廝,負責謄抄禮單。
官員之間講究禮尚往來,到時候別家有婚喪嫁娶事宜,選一件價值相當的東西送過去就行。
至于禮物的輕重,直接體現在管事的唱和聲之中。
“李隆李百戶五彩鏤空云鳳紋瓶一對。”
……
疾風驚詫不已,一個小小的百戶出手竟然如此闊綽。
不怪他震驚,宋懷恩性情乖張,又不喜交際應酬,并沒有什么人情往來。
他不由得看向林居易手里的錦盒,不用猜也知道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原因很簡單,林家可以用窮困潦倒來形容了。
忍不住為林居易捏了把汗,孫仲看面相就知道是個不好相處的,林居易是前太子太傅,太子都沒了,何況是太傅。
他自己都覺得身份尷尬,自請辭官,如今賦閑在家已經有大半年了。
“珊瑚嵌東珠玉扳指一對。”
疾風頗有些同情地看向林居易,估計林居易的心頭也在滴血。
不過轉念一想,過幾日就是老太爺的生辰了,送出去的東西都能收回來的,他又呲著牙花子,沒心沒肺地笑了。
“啪嗒”一聲,不知道是王氏沒拿穩,還是管事沒接好,錦盒砸在地上,一對玉扳指,碎成了八對。
“林大人,真是對不起,是我毛手毛腳。”王氏驚慌失措,屈膝要給林居易下跪認錯。
孫仲也跟著呵斥:“粗鄙婦人,大喜的日子被你搞成這樣。”
在官場上混的都是人精,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對夫妻在演雙簧,就是要讓林居易下不來臺。
“碎碎平安,夫人也是無心之失,林大人寬宏大量一定不會跟婦道人家計較的。”和稀泥的也上場了。
林居易沒有被這件事情影響到,從容有度地告辭。
不過疾風咽不下這口氣,抓起來地上的碎玉就往倆人臉上砸。
“我的臉!”
尖叫聲此起彼伏,疾風被一群衛隊團團圍住, 他慢條斯理地亮出來腰牌,好在腰牌還沒來得及還回去,要不然肯定會被這些人打死。
那些張牙舞爪的衛隊,瞬間軟了膝蓋,齊齊跪在地上。
“我看你們一個二個是嫌命長了。”
他放完狠話就揚長而去,剩下的人都兩股戰戰,不約而同地看向孫仲,看來他這個左都御史的位置是坐不穩了。
“老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呀。”王氏一直捂著臉哭,并沒有意識到發生什么事。
孫仲一腳踹開她:“蠢婦,你害死我了。”
王氏摸著鮮血淋漓的臉一臉莫名,還是貼身丫鬟小聲提醒道:“夫人,咱們好像得罪了宋端公。”
“怎么會,宋懷恩根本沒把林家放在眼里。”要不然今天她們今天也不敢搞這一出。
早些年王氏的娘家兄長被林居易彈劾過,就一直懷恨在心,想借著做壽的由頭出氣。
看她還冥頑不靈,孫仲更火大了。
王氏咬著牙又吃了幾個巴掌,心有不甘,這件事明明是兩個人商量好的,現在把責任推到她一個人的頭上,再說了這又不是林居易第一次被針對。
她這是照葫蘆畫瓢而已。
疾風隔著布簾道:“老爺,你受委屈了。”這些人簡直欺人太甚。
“無礙,今天的事情別告訴皎皎。”林居易聲色如常,感慨道,“就是可惜了那對玉扳指。”
疾風哭笑不得:“老爺,你真是豁達,咱們不差這一對玉扳指。”
“你口氣倒是不小。”
疾風好似想到了什么,轉身掀開布簾,神秘兮兮道:“老爺,你還不知道吧,姑娘這次可不是空著手回來的,除了那十幾個箱籠,還把宋懷恩的的庫房搬空了。”
“呢?”
“姑娘怕嚇到你們,就沒敢說。”
疾風勒緊韁繩,調轉馬頭帶著林居易去了庫房,顯然東西是剛搬回來,搬運的壯仆人還在哈赤哈赤地大喘氣。
“那宋懷恩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還不知道,不過老爺你放心,這件事是我去辦的,我手腳很干凈,宋懷恩絕對不會懷疑到姑娘身上。”
林居易欲言又止,但凡是換個人說這話,林居易就相信了。
另一邊,慕白正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講述庫房失竊之事。
宋懷恩“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并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非但沒有要追究的意思,情不自禁上揚的尾調,還透露出竊喜,可能連宋懷恩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另一邊,疾風重諾,按照張延光的吩咐,并沒有把孫府前廳的事情告訴給林鶯時。
孫仲戰戰兢兢等了幾天,并沒有大禍臨頭,高懸的心也落地為安了,派人去打聽了一圈,才知道疾風已經離開端公府了,那日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
庫房里的東西林鶯時并不敢私自挪用,宋懷恩那人陰晴不定,說不定哪天就要回去了,她把庫房搬回來也是為了賭氣。
在祖父壽辰之日,她特意給祖父選了一副迦南香嵌金壽字紋十八子手串。
“這些小金珠是我一個個拼的,眼睛都快瞎了。”她真不是故意賣慘,把小米粒大小的金珠,拼成一個“壽”字鑲嵌在迦南木之上,屬實耗費心神。
“皎皎,你有心了。”
林明川說完,視線越過雕花窗看向外面空蕩蕩的回廊。
提前半個月就開始往各府遞帖子,也做好了大宴賓客的準備,可現在已經午時了,還是沒有任何賓客登門。
林鶯時低眉順眼地坐著,看起來很是乖巧,若是昨日她不跟宋懷恩鬧翻,或許局面會好看一點。
她跟宋懷恩和離的事情已經公之于眾,官場上向來是人走茶涼,她父親如今無官無職,自然無人問津。
疾風小聲嘀咕了一句:“人不來,禮數總不能缺吧。”
“定北王到。”
全場人皆是一愣,尤其是主位之上的林明川,一掃之前的頹勢,撣了撣袖口的褶皺,親自去迎。
陸九昭明明只到了兩個隨從,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府里瞬間熱鬧起來,實在是男人帶來的賀禮太多了,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來了八輛馬車把巷子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宋懷恩的馬車根本進不來,他在昭獄給孫仲羅織罪名,不知不覺就耽誤了時辰。
看著林府的小廝托著錦盒有條不紊地往里送,慕白小聲嘟囔了一句:“壽禮而已,送這么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聘禮呢,都妨礙通行了……”
說著說著,他就卡殼了,低著頭不敢看宋懷恩嗜血的眸子:“屬下知罪。”
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定王府的馬車才算離開,宋懷恩的車隊剛好抵達,朱漆大門就緩緩關上。
“端公爺,要不然咱們……”慕白試探性地問。
“敲門。”
侍衛硬著頭皮叩擊銅環,年輕的門房先生從側邊的小門里走出來,對著馬車深深鞠了一躬。
禮數很足,就是說話有點不中聽。
“我家大人說了,今日有貴客登門,怕唐突了貴客,暫且閉門謝客,還望大人恕罪。”
陰冷的語調從轎子里傳來:“讓你們家姑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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