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程溪舟一拉開車簾便看到馬車前方圍了烏泱泱一群人,看她們的衣著老舊,滿臉兇狠,且手上拿著寬刀,程溪舟猜測她們應(yīng)該是山匪。
通往莊子這條路他雖不經(jīng)常來,但從未聽說過有山匪,況且這里離城門也不是特別遠,沒有哪伙山匪會選擇在這里搶劫的。
程溪舟腦袋飛速運轉(zhuǎn)著,第一時間排除了搶劫這種說法,既然不是搶劫,又出現(xiàn)在了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那很顯然就是尋仇了。
生意場上,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畢竟利益就那么大,他吃了,吃不到的人自然該著急了。
程溪舟保持鎮(zhèn)定從馬車上下來,他看向?qū)γ嫔椒酥凶钋懊婺侨耍侨舜┲簧硐吹耐噬说耐良t色衣服,臉上從眼角到嘴角位置有一道駭人的刀疤,那道疤貫穿全臉,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很嚇人。
生意上一次次與人談判,程溪舟得出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道理,那就是不能露怯,此時亦然,面對一群兇神惡煞的山匪,程溪舟也會怕,可他清楚的知道,一但他露出一丁點俱色,都會落入下風。
到時便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程溪舟面無俱色的直視山匪頭子,“她給你多少錢,我開雙倍。”
“哈哈哈~”山匪頭子爽朗的笑一聲,“你不怕我?”
她在棲云山打劫的時候,那些個達官子弟見了她,那個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
如今一個小小的男子竟也敢直視她了,讓她不禁懷疑莫不是她沒有威懾力了。
“怕了你會放過我嗎?”
“自然不會!”畢竟她駱一言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個義字,收了錢自然要將事情辦好。
駱一言看著程溪舟嘖嘖惋惜道:“可惜了!”
“你是自己走,我是我綁著你走?”
程溪舟慢條斯理的理理袖子,“我自己會走。”
“請吧!”
距離馬車已走出一段距離,程溪舟回望一眼,已經(jīng)差不多了,衣袖下他用力的扯斷手上戴著的佛珠。
這是他去家祠上香時特意帶的,今日因為出來時心緒不高,所以沒取下來,現(xiàn)在倒是多給了他一線生機。
只要日落前他還沒回去,觀陽自然會來找他,找不到他觀陽很大的可能會去找宋伶求救,對于成王府的實力他從不小覷。
而他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留下更多的線索,讓宋伶能更快的找到他。
程溪舟將散斷的佛珠勞勞握在手心,在踩到一個樹根時,程溪舟順勢向一邊倒去,“嘶~”倒地的瞬間程溪舟立即將佛珠放到地上,再有身體蓋住。
前方聽到動靜的駱一言轉(zhuǎn)過身來,冷冷的看著他。
程溪舟立即開口,“我自小甚少走山路,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盯著他看了良久,駱一言收回視線,明顯是信了他的說辭。
馬夫立即過來扶程溪舟,“公子你沒事吧!”
程溪舟搖搖頭,“沒事!”
直到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縱使他在生意場上再游刃有余,可被人劫持他還是第一次。
接下來一路上程溪舟又摔了幾次,為求真實不讓人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程溪舟每一次都是真摔,一路下來,他的胳膊已經(jīng)破皮,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腿也疼的厲害。
一串佛珠共有十二顆,他手里還剩最后一顆,程溪舟心里祈禱著,她們不要走太遠。
還好,穿過樹林便看到一個小村莊,程溪舟猜測她們的目的地便是這里,而出了小樹林便沒有機會再留下記好了。
他的一串佛珠由菩提果打磨而成,樹林中樹枝遍地,不會被看出來,而在寬闊的空地上便會顯得突兀。
在最后一只腳就要踏出樹林時,程溪舟一屁股坐到地上,被他耽擱了一路的駱一言終沒了耐心。
走過來冷身說道:“別給我耍什么花樣。”
將最后一顆佛珠放好,程溪舟頂著她的冷光無辜的攤攤手,“這么多人看著我,她們有看到我做什么嗎?”
駱一言看向看守他的人,以眼神詢問他可有異常,那幾人認真回想一番,然后搖頭,無異常。
駱一言不再言語,扭頭向前走去。
……
程府,觀陽見太陽已落山,程溪舟卻遲遲不見回來,心下十分擔心。
害怕出意外,便差人快馬加鞭去看看,是不是馬車出什么問題了,怎么還不回來。
沒多久,觀陽便得到消息,在半路發(fā)現(xiàn)了程府的馬車,程溪舟和馬夫卻不見蹤影。
觀陽心下大驚,頓時心急如焚,公子可一定不能有事,都怪他,他應(yīng)該跟著公子一起去的。
觀陽連忙寫信傳于觀潮,觀潮負責打探消息,說不定能打探出公子在哪里。
放飛信鴿后,觀陽想了想還是朝成王府走去,不能將希望全寄于觀潮身上,若是觀潮沒找到呢?
那后果觀陽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賭。
王府內(nèi),宋伶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很是滿意,紅葉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大口喘著粗氣,“世女,世女,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宋伶不悅的斜視她一眼,她快成親了,說什么不好呢!
“程公子出事了!”紅葉一口氣說完。
“什么?”宋伶也不淡定了,“到底怎么回事?”
“程公子的貼身小廝來說,程公子在回來的路上不見了,原地只有馬車,程公子卻不見其人。”
“程府已經(jīng)派人去找,但還沒結(jié)果。”
宋伶急得來回踱步,“你去報官,我去找我父君。”
“是。”
宋伶來的時候,主君正在挑選著用哪家的紅綢,見宋伶來了,招呼著她過來,“快來看看,你喜歡那種顏色的紅。”
宋伶哪還有心情去挑紅綢,她接過紅綢放到一邊,十分急切的道:“父君程溪舟不見了!”
“什么?什么不見了?”
宋伶快速將事情說一遍,“父君,你快讓母親去找女皇借御林軍。”
主君面色凝重,“不能去借御林軍,我去將軍府借人。”
雖然不知道父君為什么不讓借御林軍,但宋伶向來相信父君不會害她,與他說一聲就連忙趕晚程溪舟不見了的地方。
主君不贊同她借御林軍自是有理由的,程溪舟要嫁入成王府,這是整個鳳城都知道的事,這時候若是大張旗鼓的去找程溪舟,只怕多生風浪。
借御林軍乃下中之計,若真尋不到人,再去借也不遲。
程溪舟遇險的地方,已有不少人在尋找,程一一聽說此事,立即召集了田間眾人來找人。
在聽到主家可能遇險時,瘦黑女子心跳不止,害怕他真出意外,聽到自己能來尋他,那一瞬間她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為回報主家的恩情,她一定盡全力尋找主家的下落。
宋伶看著滿山尋找的眾人,眉頭深皺成溝壑,這坐山這么大這么漫無目的的找,要找到什么時候。
更何況還不能確定程溪舟在不在這坐山內(nèi),不在山內(nèi),又去往了何方。
宋伶整個人焦慮不已,心里一直默念著,程溪舟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瘦黑女子在地上撿到一顆佛珠時,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激動,莫名的她就是堅信這顆佛珠是主家。
她拿著佛珠狂奔到宋伶跟前,“世女,你看這是不是主家的。”
宋伶接過,她看這人好像有點眼熟,又不記得在哪里記過,目前還是程溪舟要緊,宋伶也顧不得去想。
“觀陽你看看這是不是程溪舟的。”宋伶將珠子遞給他。
觀陽接過,宋伶屏住呼吸,等候他的答案。
“是,是的,就是今天公子出門前戴的。”觀陽激動壞了。
宋伶也激動不已,有了方向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陰影里聽到消息的瘦黑女子也高興不已,她也能回報主家了。
……
進入小村莊以后,程溪舟便被駱一言關(guān)進了屋內(nèi),天色快黑時,屋外來人了,他只聽見什么交易結(jié)束。
應(yīng)該是幕后真正要抓他的人來了。
程溪舟死死盯著門,下一刻門被推開,他也看清了來人。
程溪舟蹙眉,他以為來人會是他生意上的死對頭,可眼前這人他并不認識。
身上被打的地方還在發(fā)疼,司馬昭葉忍著疼緩慢的移動過來。
程溪舟冷靜的試探出聲,“我并不認識你,你是不是抓錯人了,現(xiàn)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抓錯人?怎么會。”
司馬昭葉盯著程溪舟看了片刻,眼里流露出貪婪,“難怪宋伶要娶你,是有幾分姿色,不如跟了我怎么樣。”
一聽她說宋伶,程溪舟臉色一變,他一臉厭惡的看著司馬昭葉,一字一頓的吐出兩個字,“做夢!”
他眼里的嫌惡刺激到了司馬昭葉,那天她論為棄子時,她母親也是這種眼神。
憑什么,宋伶與她又有哪里不同,憑什么宋伶就受盡寵愛,而她卻因為宋伶淪為棄子。
司馬昭葉眼里散發(fā)出惡毒,“我倒要看看,等你成了我的人,宋伶還要不要你。”
說完司馬昭葉就去撲在程溪舟身上,雙手去拉扯程溪舟的衣服。
程溪舟心里一片恐慌,他不想被這么惡心的人碰,眼看著衣服就要被司馬昭葉撕破。
程溪舟張嘴狠狠咬到司馬昭葉手上,“啊~賤人你竟然敢咬我。”
啪~司馬昭葉一巴掌打到程溪舟臉上,程溪舟臉上很快腫起來。
程溪舟環(huán)抱住自己,試探嚇退她,“你不怕宋伶來找我嗎?”
聽到宋伶司馬昭葉心里有片刻的退縮,很快就又釋然,她到這樣了,能好到哪里去。
她母親竟然為了宋伶那個賤人,要把她送到鄉(xiāng)下去,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庶女都可以爬到她頭上,她不服。
司馬昭葉眼泛貪婪,“那就看看是宋伶來的快,還是我得手的快,就怕如今宋伶連你在哪都不知道。”
說完司馬昭葉就貪婪的往程溪舟身上撲,程溪舟惡心壞了,對著她就是手腳并用的去拍去踢。
司馬昭葉沒了耐心,對著程溪舟的臉就是狠狠一抽,男子與女子力道相來差距就大,程溪舟被她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
見他終于沒有反抗的機會了,司馬昭葉欺身而上,程溪舟咬緊牙關(guān)不愿認命,他就是死也不想被這么惡心的人碰。
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沒入發(fā)間。
就在司馬昭葉手伸向程溪舟衣間時,嘭~破舊的木門被一腳踢開。
程溪舟聽到聲響,抬頭看過去,是宋伶來了。
看清屋內(nèi)的一幕,宋伶氣壞了,程溪舟是如此的無助,她上前一步踹開司馬昭葉。
她緊緊摟住程溪舟,“別怕,我來了。”
程溪舟害怕的躲進宋伶懷里,他害怕,害怕宋伶看到這一幕會嫌棄他。
宋伶邊安撫著程溪舟,邊惡狠狠的看向司馬昭葉,“既然手不想要了,那就廢了吧!”
紅葉低著頭走過去,咔嚓兩聲過后,司馬昭葉雙手無力的垂在地上。
“啊~啊~”司馬昭葉疼的在地上哀嚎,眼里一片灰敗,她失敗了,宋伶不會放過的,而司馬家也一定會拋棄她,撇清與她的關(guān)系。
她后悔的是,為什么不早點動手,早點動手,她碰了程溪舟,她看宋伶要怎么辦。
“紅葉,回去給她找?guī)讉長滿膿包的男子,好好款待她。”
“是。”
司馬昭葉急了,她這一生最愛美男,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長滿膿包的丑陋之人。
“不,宋伶你不能這么對我,殺了我,求你殺了我。”
在她的哀叫聲中,宋伶抱起程溪舟揚長而去。
馬車上,宋伶溫柔的將程溪舟放下,她抬手輕柔的撫摸程溪舟高腫的兩頰,眼里心疼不已,“疼嗎?”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直低著頭的程溪舟終抬頭看她,這一刻宋伶才看到他雙眼里含滿了淚水。
宋伶輕輕的擁住他,心疼的道:“對不起。”
眼含淚水的程溪舟搖搖頭,“你又沒做錯什么。”
“是我沒保護好你。”
程溪舟終承受不了心里的惶恐,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會嫌棄我嗎?”
宋伶不允許他這樣貶低自己,她伸手輕柔的扶住程溪舟的兩頰,下一刻傾身而上,她用行動表明,表明她永遠不會嫌棄他。
一吻畢,宋伶抬頭,“感受到了嗎?”
說完又輕柔的去問他眼上的淚。
熱氣呼在眼皮上,程溪舟敏感的眼睛眨個不停。
宋伶溫柔的將他擁進懷里,“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邊說邊用手輕輕的去拍打程溪舟的肩膀。
雖說平日里宋伶紈绔了些,可關(guān)于此事的輕重她還是知道的。
一路跟著程溪舟留下來的標記,找到小村莊,在看到小村莊時她就預感不好,后來聽到程溪舟的聲音,她雖然秉退了其她人。
但終歸也聽到了聲音,多少也能猜出來,她不允許有人去詆毀程溪舟。
宋伶壓低聲音,“紅葉。”
紅葉掀開簾子,探進頭來,“世女?”
“去敲打今日前去的人一番,若有說了不該說的,你知道怎么做。”這一刻上位者的氣息,在她身上暴露無疑,哪怕她平日紈绔慣了,屬于皇室的血脈是不會被剝奪的。
“是。”
……
程溪舟再醒來時,已是深夜,他一扭頭就看到了,在床邊守著他的宋伶。
他想抬手摸摸她,手一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被宋伶緊緊握在手里。
遂程溪舟也不再掙扎,臉上和胳膊上的疼減弱了好些,想來應(yīng)該是宋伶幫他上過藥了。
程溪舟又下意識的去看宋伶,白日發(fā)生的一切如走馬燈,重新放映在程溪舟腦海內(nèi)。
程溪舟臉色一白,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宋伶。
眼角余光看到宋伶眼睫毛動了動,程溪舟立即閉上眼睛,假裝熟睡。
宋伶見他還沒醒,貼心的為他掖了掖被角,重新握著他的手進入夢鄉(xiāng)。
她熟睡以后,程溪舟重新睜開雙眼,一言不發(fā)的盯著她看,她的一顰一笑,他怎么看都看不夠。
……
臨近天色將明,程溪舟才沉沉睡去,只可惜夢里極不安穩(wěn)。
在夢里,他夢里宋伶并沒有及時趕來,他夢到宋伶拋棄了他,他夢到宋伶一句又一句的罵他臟,程溪舟心疼到無法自拔,他想開口為自己解釋,卻又說不了話,無一人相信他,全都在指責他。
宋伶看到他滿臉的汗,表情十分痛苦,猜測他可能是做惡夢,溫柔的一聲聲的喚他,“溪舟,溪舟醒醒。”
良久,程溪舟從夢魘中睜開眼,他呆呆的看著宋伶,一時間分不清這是夢里還是現(xiàn)實。
“你怎么樣?”
宋伶的聲音驚醒了他。
程溪舟搖搖頭,示意他沒事,看他這樣,宋伶怎么也放不下心來。
只讓他安心養(yǎng)傷,別的她都會處理。
明明傷的也不深,可程溪舟卻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這可擔心壞了宋伶,喚了御醫(yī)來給他看看。
他在逃避。
宋伶聽完御醫(yī)的話,一片沉默,不知要怎樣才能幫助到他。
只要是程溪舟在清醒時間,宋伶總會為他找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只為逗他開心。
只可惜收效甚微。
如往常一般,宋伶拿著新尋來的皮影戲,打算去逗程溪舟開心。
一推開門,床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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