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毒誓
她絲毫也不會懷疑甲叔的槍法，因為這兩年來，她太多次親眼目睹。對方即便是在喝得醉眼昏花的情況下，都能隨手一槍正中靶心。
“你也不必害怕，其實從一年多前，你讓我教你用槍等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想法。沒事，應該的，因為確實是我們殺光了你所有家人，你要報仇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以現在的你，即便在這一年多里，我把我的戰斗技巧和經驗等都教給了你了，可你依然絕不是那些家伙的對手。所以你必須要隱忍，忍到你有足夠的力量，百分百發揮出我教你的那些東西時，才能動手。另外，如果你要報仇，你還缺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這也算是我最后給你的一個考驗。”
“什，什么考驗？”
李妍彤低聲的問。
其實此刻她心里十分震驚，家族的突變讓她比同齡人早熟很多，所以想的也更多。
在她的印象中，甲叔是個話不多的男人。有時甚至幾天、幾星期、幾個月都未必會開口說一句話。就算是在教她用槍和戰斗技巧等的時候，也基本是演示多過講解。
也就在一次甲叔喝的酩酊大醉時，她才見到過對方絮絮叨叨的不停嘀咕，可當時的她也沒聽清楚甲叔到底說的什么。哪像這次，不但一下子說那么多，還說得那么清楚，這簡直可以說比她記憶里，甲叔這一兩年來說的所有話加起來還多。
只不過，也多虧這樣，她身體的顫動終于停了下來，心里的涼意也消退了一些。
“殺了我�！�
甲叔在說完那么多話后，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沉默的他，簡短又有力的回答。
“我，我不敢…”
可是就這簡短的回答，讓還不容易消退了一些的恐懼感，在李妍彤幼小的心靈里，再次膨脹爆炸開來。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臉色慘白的連連后退，結結巴巴的說，連聲音都變了。因為她分不清這是甲叔對她的試探，還是真的。
然而甲叔再開口，直接把手里的槍丟了過來，穩穩的準確的落在李妍彤面前的地板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撞擊聲。
可是李妍彤別說去撿，她連看都不敢去看，這把漆黑，有些陳舊的手槍，在她眼中猶如一條隨時可能吞噬她生命的毒蛇，她避之唯恐不及。
“撿起來�！�
終于，甲叔再次開口了，用嚴厲的語氣，命令的口吻，瞪著已經縮到房間角落里的李妍彤下令。
李妍彤沒有動，只是把身子縮的更緊，就像要擠進身后的墻壁里去一樣。
“我給你三秒鐘時間考慮，要么你撿起槍，殺了我，要么我殺了你。一！”
隨著第一聲數出，甲叔搖晃著向手槍所在的方向走出一步。
“二！”
緊接著第二步，此刻甲叔已經站在了手槍邊上，只要彎腰就能把地上的槍撿起來。
不過，當他開始慢慢彎下腰去，同時口中隱約吐出個“三”字時，原本縮在房間角落里瑟瑟發動的李妍彤。突然好像一只發狂的猛獸一樣，帶著一雙充滿血色的腥紅雙眼，從墻角撲了出來。就地一滾后，搶在甲叔前，撿起了地上的槍。
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槍響了，甲叔消瘦又高大的身影，也緩緩應聲倒下。
“呼，呼，呼…”
整個房間里只剩下李妍彤急促的呼吸聲，雖然纖細的手臂被手槍的后坐力真的好像要碎了一眼疼，但第一次開槍殺人的余韻卻還是讓年幼的她興奮和激動的難以自制。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甲叔，她大腦里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記了前一刻自己哪來的勇氣。她只知道，當看到甲叔彎腰去撿搶的時候，自己已經害怕的反復要窒息了，腦子里一直有個歇斯底里的聲音在吶喊。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等再回過神來時，她就已經站在現在的位置，而甲叔已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只看到一股股殷紅的鮮血從他腰部中槍的位置不斷流淌出來，染紅了他半邊的身子，也染紅了地板。
“咳…”
突然，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響起，于此同時，甲叔居然醒了過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又轉頭望了一眼李妍彤。眼中沒有絲毫的憤怒，有的只有滿滿的惋惜和解脫。
“我宣布你這次考驗不合格。因為你太心軟了，居然即便在強烈求生欲的支配下反擊，卻依然沒有直接射擊我的心臟或頭部，如果我是敵人，你就必死無疑了，而我或許反而有機會得救。我一再的告訴過你，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都已經要開槍殺你了，你卻還…咳咳…不過，算了，保有一份必要的善良，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要是我曾經也有這么一絲善念，可能現在也不至于這么痛苦�！�
甲叔慢慢的把自己靠著墻壁坐正，望著李妍彤有氣無力的說。看得出來，即便李妍彤并沒有射擊他的心臟或頭部等要害，但隨著血液逐漸從傷口流逝，他依然還是到了死亡的邊緣。
這時，李妍彤才終于徹底回過神來，嚇得把收掉丟在地上，撲上來查看甲叔的傷勢。
然而，她剛跑到甲叔根據，都還來不及說什么或者做什么，卻也不知道甲叔哪來的力氣，一把把她推開，惡狠狠的沖她喊。
“滾開，你剛才開槍時候的表情比現在好多了，別忘了，我可是殺了你全家的仇人�？瓤取磥磉�是必須給你加個束縛，否則你終歸太心軟。我要你發誓，從今往后，如果你開槍殺人報仇，就必須把你所殺的人碎尸肢解，丟進灌滿他鮮血的桶里。血海深仇，必須以血才能清洗。聽明白了嗎？快發誓�！�
雖然此刻甲叔已經奄奄一息，但余威仍在，而且李妍彤知道對方這是在為她著想，害怕之余，終于瑟縮的開口發誓。
而聽完她的誓言后，甲叔這才點了點頭，伸手像是想要去撫摸李妍彤的頭，可是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了下去，再也沒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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