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鄉途中
“你說呢？”莫非起身笑著回答。
“走吧。”張判官再次意味深長的打量了莫非一眼，邊轉身邊說：“希望回來的時候，你臉上還帶著現在的笑容。”
聽到這話，莫非雖然唇角的微笑沒變，但眼中卻已然沒了笑意，望著張旁觀的背影，甚至浮現出絲絲落寞。
之后，他倆誰也沒有開口，在張判官輕車熟路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位于地府鬼城南郊的火車站。
望著眼前與陽間見過的火車站并無太大差別的建筑物，莫非雖然早知道它的存在，卻還是第一次步入其中。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播報聲，尤其是那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名，他終于意識到，原來地府鬼城只是地府中的眾多城市之一。
想想也是，不說陽間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在逝去，他們的靈魂想必最后也都會來到這里，就連地府中的，每天也都有新生命在誕生。面對那么大的數量，怎么可能只是個小小的鬼城就能裝下？
“原來，地府有那么多的城市�！碑敽蛷埮泄僖黄鹱锨巴黹T關列車的特等席后，莫非望著車窗外正在陸續走進其余車廂的熙攘人群，頗有感慨的說。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些人，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新加入地府的居民，大多可能和他一樣，今天是回魂夜，所以返鄉探親一次，唯一的一次。
“地府幅員的遼闊遠遠超乎你的想象，而且你現在所處的世界，也并不僅僅只有地府。以后你或許會有機會接觸，或許永遠都不會真正了解。”張判官同樣望著窗外的景象說。
“我想也是，但其實我并不想了解太多，一座城、一個人、一份簡單的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現在越來越喜歡這種平淡的生活。尤其是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歷，讓我的這種想法越發強烈，只覺得以前的自己，可能真的太過天真了�！蹦强嘈χ貞�，這一刻，這是他心里的肺腑之言。
只是聽到他的話，原本一臉嚴肅的張判官突然莞爾一笑：“那是因為你成長了，也逐漸成熟了，其實每個人都曾有過這么一個簡單又天真的夢，但夢終歸是夢。現實是很殘酷的，也是很無奈的�！�
“尤其是我的現實，不僅僅是殘酷和無奈，更讓人無力反抗，無從反抗。”莫非瞥了下嘴后，轉頭望著張判官。
“你…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么。”張判官臉色再次變的眼神，也轉頭望著莫非。
然而莫非的回答，依然只有三個字：“你說呢？”
之后，他倆誰也沒有再開口，直到火車緩緩的啟動，加速，駛里鬼城，飛馳向遠方。
沉默又凝重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列車服務員來到這個特等席的包廂。
“兩位先生，請問您們要什么飲料和水果？”這是特等席的待遇，而且這位列車服務員似乎還認識張判官，所以語氣態度越發恭敬。
“什么都不用，兩杯白開水就行。”張判官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的。”服務員回答。不過，她才剛準備轉身，就被莫非喊�。骸罢埖纫幌�。”
“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嗎？”服務員雖然不認識莫非，但看到他能和張判官同行，所以也不敢怠慢。
“你們這有酒嗎？”莫非問。
聽到這話，還不等服務員回答，張旁觀先開口了：“你要喝酒？”
“是啊，按你所說，我們大概有10小時的車程，長路漫漫，你又不是美女，不喝點酒，怎么熬得過去？”莫非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
“呵，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色鬼加酒鬼，我之前怎么就沒發現呢？”張旁觀被他的話氣得一臉無語，直接扭過頭說：“算了，隨你便。不過我警告你，要是喝醉了發酒瘋，可別怪我直接把你丟車上，讓你原車返回，白跑一趟，而且再也沒有第二趟的機會�！�
“行行行，我有素，你當別人的酒量都像你那么差嗎？”莫非無所謂的回答著。又轉而望著服務員說：“這位美女，請把菜單給我看一下�！�
看到莫非居然敢這般大咧咧的和張判官說話，這位列車服務員當然更加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取出菜單遞上。
“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哎呀，看不出來，你們列車上的菜色居然還那么豐富�！蹦且贿B點了七八個菜和兩**高度酒后，這才笑著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
不一會后，慢慢一桌子美酒佳肴鋪在了莫非和張旁觀之間的桌上。望著莫非打開酒****塞后，聞著滿車廂的酒香，滿臉陶醉的樣子，張判官無語至極的搖了搖頭，索性直接選擇閉上眼假寐，不再理會對方。
只是他不理莫非，但莫非卻并不想這么輕易就放過他，尤其是通過之前的交談，心里某些猜測得到證實的現在，更是如此。
“哇，好酒，好酒。”莫非有意故作姿態的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后輕抿了一口后大聲贊嘆：“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張判官，你真不嘗嘗？”
說著，還給張判官面前的酒杯滿滿的斟了上了一杯。
可惜張判官似乎理都不想理他，依然閉著雙眼假寐，還不屑的說：“別到時候酒入愁腸愁更愁�！�
“愁也好，銷愁也罷，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更何況我的人生都已經結束了，現在還能這么大吃大喝，都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怎么能隨意錯過？”莫非說著一口干掉杯中的酒，眼中卻滿是苦澀。
不過張判官緊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瞬間轉悲為喜，甚至些高興的想要跳起來。
“少在那鬼扯，你的人生路還長著呢。”
張判官說這話的時候，雖然依然閉著眼半躺著，但他臉上不屑的神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異常沉重的無奈。
莫非看得出來，他并非是在安慰自己，更不是單純的抬杠，輕笑一聲后，終于不再放浪形骸，用正常的語氣語調說：“放心吧，我之前只是鬧著玩，不過長長十個小時，我們也不能真的不吃東西只喝水，況且我還有好多問題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問你�！�
這回張判官終于有了反應，他坐直了身子，回望著莫非，同樣語帶笑意的說：“我未必會全數回答你的問題，而且有些事，你知道的太早也未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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