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吞咽了一口唾沫，攥緊的手心已經開始冒出了冷汗。

　　“不要對人趕盡殺絕。”

　　江郁眸光閃著凜冽的寒色，“因為你也猜不準，那些從你門前踩過的客人，哪一個，日后會風光無限。”

　　掌柜面色微沉，讓開了幾步，“行吧行吧，你進來，但你明天必須得離開。”這已經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大退讓。

　　說完，也不敢再多待，轉身疾走。

　　“當年我爹沒有亂判，那個掌柜確實是被冤枉的。”

　　傅明哲側過身子朝她道：“那個案子，我聽我爹講起過，是城里首富霸占田產，那個掌柜的妻子還被踢死了，卻被冤枉殺妻。”

　　江郁眨了眨眼：“那是你爹啊？了不得，傅鳳謙傅大人竟然是你父親。”

　　傅明哲皺了下眉，心底莫名煩躁：“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但凡知道他是傅明哲，但凡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封三是舊友，就該輕而易舉地聯想起當年他的父親。

　　自己就算千般不是，他的父親一輩子都是清白公正的。

　　可這樣的他卻因遭遇劫匪死了任途中。

　　江郁道：“這回是真的。”

　　可是傅鳳謙傅大人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真是不想說你。

　　“那上回便是假的？”傅明哲很篤定地堵掉她剩下的話。

　　上一回，騙說不認得傅明哲，這回在他面前就穿了幫。

　　江郁面色訕訕，“手伸出來。”

　　傅明哲不解，卻也照做不誤。

　　江郁將手上一整包的板栗倒了一部分在他手上。

　　“多思無益。”

　　江郁覺得倒得有些多了，停了下來，皺著鼻子，又不好意思跟他要回。

　　看在傅鳳謙大人的份上。

　　真奇怪，她一開始跟著他不就是想等著他死好撿泉的，現下變成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模樣。

　　江郁嘴角輕扯著，將油皮紙封口捻緊，指著前面的路，意思是自己要回去了。

　　這一夜，前半場有人沉浸于離別的，后半場有人匆忙中離去。

　　離別總是會有不舍的，而傅明哲的心底卻落了些許傷感。

　　有些人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各種各樣的算計，見等到后來發現算計著算計著，倒將自己算計進去，只能嘆命運捉弄。

　　······

　　夜色越發地黑，氣氛也有些陰冷，周遭店鋪已經關門閉戶，準備打烊。

　　手上的板栗在冷風灌入下漸漸地失去熱度。

　　身后有什么一直跟了上來，靴子落地的響動，一下輕過喲下，地面的影子延續到街巷尾，漫無邊際。

　　江郁往后看去，什么也沒有。

　　轉身繼續走，又聽到后面此起彼伏的腳步。

　　江郁加快，腳步驟然一急，可倒影在地面的黑色影子幾乎將她鎖死。

　　江郁垂著腦袋疾步往前跑，都說半夜不能講鬼故事，現下自己就遭現世報。

　　直到進了府前，急急忙忙地叩門，拍打著門栓。

　　小廝出來開門，見到她時面露驚愕。

　　“小姐，您又什么時候跑出去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講這些。

　　江郁抬腳碾了一下他的腳掌，沖了進去，將門一把甩上，落下門栓。

　　江郁松了一口氣，背脊緊緊地貼合著身后的門板。

　　“小姐，您沒事吧？”

　　江郁欲言又止，抿了下唇：“可惜我的板栗都掉外面了，剛才我后面，好像有鬼在跟著我。”

　　小廝眉心一挑，困惑不已：“小姐，剛才小的雖然只看了一眼，但外面那個，好像有點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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