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女兒如何，在她眼底終究只有她的大兒子。她的心頭肉，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寶貝疙瘩。

　　“不可能。”

　　江老夫人已經發了瘋，仇恨入了骨髓，根除不去。

　　“那就讓小六想辦法嫁進皇家，否則……”

　　江貴妃從床榻邊起身，“母親，你是失心瘋了還什么，竟總想著這種事，您真以為皇家那么容易就能任由你想進就進是嗎？”

　　“那江郁當年不還是根本陛下一句戲言，就把你接進宮了。”

　　江貴妃嘴角一揚，涼薄的笑著：“您還記得當年……”

　　她忘不了當年母親在她及笄前一晚就讓她跟一個老男人獨處一室的事情。

　　盡管她那時的解釋是她自己有事離開了，想重新回席卻因一些事耽擱了。

　　看，多么好笑的借口。

　　江郁那時候不過才四歲五歲左右，她都知道那樣是不對的。

　　若非江郁那時候夢游發作闖了進來，又鬼使神差地將那老男人給踹得下半身子雄風不再，怕是自己一生早就毀于一旦。

　　傷了人還能肆無忌憚地躺在一邊酣然入睡，事后說什么也記不得事，也就只有她一人。

　　有時候，她真懷疑江郁只是不耐煩聽那些稱贊，所以才假裝忘記。

　　可這些年來夢游確實是真事。

　　她稀里糊涂的也不像作假。

　　蒼老的臉上的忽然有了動容，老夫人道，“母親也是為了你好，想著讓你嫁個好歸宿，只是用錯了方法。”

　　這是承認了。

　　怎么不像過去那樣繼續騙她只是有事耽擱？

　　這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江貴妃冷笑打斷：“你是為了大哥，可二哥才是我血緣關系上的至親。母親，我有時候真的很害怕見到你，自那夜起，你就是我一生的噩夢。”

　　江貴妃毫不留情地離開，未曾多看她幾分，留目幾眼。

　　江老夫人面色黑沉，心口氣血直涌。

　　好不容易養大個女兒，卻因為江郁曾經給她一甜棗吃就癡迷到現在。

　　沖著她背影喊去，抓著身下的錦緞聲嘶力竭：“你就只信江郁是吧？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他們兩父女，才是真正的禍害，不然你以為江郁會那么巧認出來那是陛下……”

　　江貴妃腳步一頓，立了回去。

　　老夫人口中的禍害江郁正忙著抱娃玩。

　　小帝姬被她從搖籃里抱出來。

　　手拉著她兩手，牽引著她往前。

　　宮女嬤嬤看得心跳加快，恨不得把小帝姬抱回去。

　　“我剛滿月就會走了，她要是還不會走就真的很對不起我們江家遺傳的天資聰穎骨骼驚奇，你們就寵著她，那樣還不得把她寵壞的。”

　　“小帝姬剛吃了奶，您這樣會把她弄吐的。”江郁每走一步，身后的嬤嬤就跟著在后面護著，生怕她隨時隨地夢游把孩子給甩了。

　　“吃飽了飯就睡，怪不得膘肥體壯的。”

　　“……”

　　“孩子生出來就是拿來來玩的，不然還有什么樂趣。”

　　江郁嫌屋子里人多厭煩，將她抱在一起身上，捏了捏她小臉，“想爹了啊，我帶你去找你爹。”

　　“五小姐，小帝姬不能吹風。”

　　江貴妃出來的時候，便聽宮女說女兒被江郁抱去找陛下了。

　　江貴妃心煩意亂，聞言，摁了摁額角，“可有人跟著？”

　　“有，奶娘跟過去了。”宮婢回答。

　　至于殿內還剩下的那對母女，江貴妃已經是無心再招待，讓她們退下。

　　韓氏領著江老夫人，帶著兩個女兒跟江貴妃行禮后離開。

　　江嘉恩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怒火攻心，卻是對自己現下能力不足感到深深的無可奈何。

　　韓氏道：“母親沒有能力，連累著你一道吃苦。”

　　“小姑姑要真那么信任江郁，遲早有一日會自食其果。”

　　腦子里忽然想到，她不就是仗著跟陛下很熟所以才如此厚顏無恥，若是自己也學著跟陛下套近乎，日后哪怕在陛下面前有個眼熟，更甚至說上話的機會，也總好過一直被她碾壓。

　　江嘉恩道：“母親，我還不打算走，江郁還能留在宮里，我憑什么要離開？”

　　韓氏還打算再勸什么。

　　卻聽老夫人道：“你去吧，回來的時候跟江郁一道回來，隨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江嘉恩揚唇笑，“多謝祖母。”

　　裙袂翩躚，飄然而去。

　　江老夫人笑看著韓氏：“你要真為你女兒打算就什么也別做，她的心思不會你比少多少。”

　　這就是她厭惡韓氏而喜歡江嘉恩的原因。

　　韓氏唯唯諾諾，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那孩子還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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