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接受了要長期跟盛辭“同居”這件事,孟京棠心態就很穩了,好歹兩人談過戀愛,除去剛遇見時的驚詫和局促,這會兒已經相處自然了。
這幾天都是盛辭負責一日三餐,除了那晚偷翻冰箱,她就沒再踏足過廚房重地。
現在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一毛沒付,孟京棠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乎,她跑去廚房打開冰箱,看著依舊滿當當的幾層,覺得早晨問的話真是多余。
挑了幾顆黃澄澄的軟杏,又拿出一盒藍莓,拆開一同倒進洗菜籃。
對著一排木質調味罐,孟京棠懵住,心想好講究好高級,但是到底哪一個是鹽?
她眨眨眼,看了眼書房,放棄去問到底哪個是鹽罐的選擇。
孟京棠鼓了下腮,手指在幾個木質罐上戳了戳,隨機抽出一個,擰開蓋在往掌心倒了倒。
看著掌心白白透透的小顆粒,她抿了下唇,擰著眉毛湊過去,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很輕地舔了口。
好甜,甜到她抿了幾下舌尖。
放下糖罐,孟京棠又試了幾個罐子,黑胡椒,孜然粉,肉桂粉,就是沒有鹽。
哎,這運氣,大概都用來偶遇前男友了。
孟京棠撇了下唇角,拿起另一個木罐,磕了幾下,沒猶豫地舔了好大一口,下一秒被齁到緊閉起眼睛,略顯猙獰咧開嘴。
她趕緊擰開水龍頭,捧著水,漱了好幾下口,嘴里的咸味才勉強淡去。
用鹽把水果泡上,孟京棠重新回到客廳,癱在沙發上,歪頭看著落地窗,原本擁擠熙攘的街道變得空空蕩蕩,只有零星幾輛警車開過,蕭條又孤獨。
忽然,房門門鈴被按響。
孟京棠撐著沙發坐起來,套上拖鞋小跑過去,抬手按開可視門鈴,看到兩個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口,她趕忙從柜子上拿出個口罩帶上,這才拉開房門。
“盛太太吧?這是盛先生的包裹吧?物業已經消過毒了。”
“盛太太”三個字砸得她頭暈眼花,反應無能,口罩下的臉頰蹭得火燙,握著門把手的指尖蜷縮起。
她連連擺手,“不,我不是,你們誤會了,我……”
還沒解釋完,盛辭走過來,跟物業大白確認快遞。
大白走后,他曲指敲了下眼前發懵的腦袋,語氣帶著幾分笑,“愣什么呢?”
孟京棠縮了下頸子,扭捏地往旁邊挪開店,聲音細弱地咕噥句,“沒愣什么啊,就是好奇你買了什么。”
“不是跟你說過,物資。”邊說著,他邊彎下腰,輕松就把那個巨大的紙箱子搬進來。
盛辭從門口矮柜上拿起剪刀,順著膠帶封口劃開,又拿起酒精噴霧往箱子里的物資噴了噴。
靜置時,她好奇地蹲下看。
看到東西的那一刻,孟京棠徹底愣住了,眼瞳睜大幾分,驚愕地看著包裝精美的一袋袋吃的。
午餐肉罐頭,瓶裝鮮牛奶,內脂豆腐,蔥姜蒜,鹵牛肉,燒鵝……似乎還有生雞生鴨。
孟京棠仰起臉頰,一雙眼睛睜大睜圓,淺茶瞳仁泛著驚訝。
對上他清潤眸子,她驚詫到舌頭打結,問,“這、這么多嗎?你怎么買到這么多的?”
盛辭勾了下唇,“量大,總有發貨源。”
換句話說,錢有時確實萬能。
經歷過多番搶菜無果,看著眼前五花八門的物資,孟京棠覺得盛辭此刻的形象,無比高大。
看著他要用酒精濕巾擦包裝袋,她狗腿地拿過濕巾包,抽出一張遞過去,彎著眼睛笑,“我來我來,怎么能讓你親自抽濕巾呢!”
盛辭嘴角抽了下,真是個戲精。
整理物資時,孟京棠就像個小尾巴跟在盛辭后面,軟聲軟語地當跑腿,那諂媚的姿態讓人看了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盛辭把佐料切好,放進密封袋,用馬克筆在白條上寫好日期,挑眉看著身側的人,“這么狗腿,憋著什么心思?”
孟京棠鼓鼓臉,一本正經糾正,“我哪有憋著什么心思,我這不是給你減負嗎,總不能我真跟個大爺似的癱在沙發上,看著你收拾?”
他輕呵一聲。
“你呵啥?我才不是那種人。”
雖然她確實是寄人籬下,又廚藝白癡,想討好討好盛辭,能每頓都混好吃的,但這也不能否認幫忙那一刻的真心!
盛辭慢悠悠“哦”了聲,把密封好的食材,分門別類放進冰箱的冷藏和冷凍區。
孟京棠搶先一步關冰箱門,“人與人間就不能多點信任嗎,再說了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哦。”
“……”哦個屁。
落地窗外的橙輝落到屋內的瓷磚上,暖暖洋洋晃著斑駁,那灼灼的橙色,看著就暖進心窩。
孟京棠癱倒在沙發上,懷里塞了個抱枕,嘀咕著收拾東西好累啊好累啊。
她歪著頭,盯著白瓷上的陽光,出了好久的神。
看著看著那橙黃色,忽然想起被遺忘在廚房的水果,她立馬撐著沙發墊坐起來,套上拖鞋小跑進廚房。
沖洗幾遍泡好的水果,拿出個青花瓷盤,用了幾分心意擺了個漂漂亮亮的果盤。
眉眼彎起幾分,看著還不錯。
她端著洗好的水果,敲敲書房門,送進去給盛辭吃。
盛辭說了聲會議暫停,指尖按了靜音鍵,身子往后一靠,挑眉看著來人。
孟京棠抿唇乖笑,“吶,洗給你吃的,請慢用。”
剛剛洗的時候,她偷偷吃了一個小軟杏,又綿又軟,咬開小口都能跐溜一下吸完里面的杏肉。
盛辭收拾東西時,倒是看見水池里泡著的水果,只是沒想到是洗給他吃的。
嘴角不自覺勾起幾分。
他不緊不慢“哦”了聲,拿起一顆黃油油的杏,咬了一口,軟軟糯糯,沙沙甜甜。
孟京棠問,“甜吧?”
他垂眸,低笑半分,每次她賣乖,準有事,“說吧,什么事?”
孟京棠眼睛一睜,閃閃亮亮,像一顆透亮的檀棕色寶石,聲線甜軟,“也沒什么大事。”
盛辭挑眉,揚幾分下巴,示意她繼續。
“你看我雖然是被迫隔離在你家,但我也不好白吃白喝,所以我跟你平坦物資費用吧?”
他單揚側眉,“要跟我aa?”
她點點頭,“是呀,總不能白嫖。”
盛辭慢條斯理“哦”了聲,推開椅子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撩起眼皮望著她,語氣摻著幾分戲謔,“孟京棠,你嫖得還少?”
“……”話、話也不是這么說。
孟京棠臉頰淡紅,聲音小,夾雜著細細羞澀,“這、這能一樣嗎?那……那會兒不是還還沒分手嗎。”
“呵。”盛辭雙手抱臂,輕嘖一聲,“帶著貓偷來我家的時候,沒忘我們已經分手了?”
孟京棠懵住,望進他帶笑的眉眼,像被踩住了尾巴似的,頗有幾分炸毛的架勢。
心口那幾分害羞被吹去,她抿了抿唇,有些兇地睜大眼。
“盛辭,你講不講理?”
“我都說了我就是好奇,不小心進來了,你現在找我后賬什么意思啊!”
盛辭胸前的手臂微松,眉心微微蹙起,他本是隨口那么一說,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我……”
她鼓著臉,憤憤打斷,“那你把我跟妹妹丟出去吧!我們不礙你眼!”
吼完,孟京棠抱起賴在沙發上的小貓,氣呼呼哼一聲,扭頭就走,拖鞋踩得啪啪響。
沖到走廊中央,她眼圈不自覺蒙起一圈粉。
心里不自覺就開始委屈,拳頭攥得緊緊,雖然知道他就是單純打趣那么一句,但她就是聽著心里不舒服,好像她死皮賴臉蹭過來似的。
雖然……似乎這也是事實。
但就是聽著他還挺嫌棄??
盛辭低罵一聲,使勁捏了下眉心,掌心在桌沿邊狠狠砸了下。
余光看到她泛紅的眼圈,他才意識到,或許她誤會了那句話。
視頻會議對面的一眾人,看著盛辭不悅的情緒,戰戰兢兢有些不知所措,支吾問了句盛總您還好嗎?會議還繼續嗎?
盛辭斂起眉宇,臉色緩和幾分,語氣還是有些低沉,“沒事,繼續。”
最終孟京棠也沒賭氣離開,不是不敢,是怕違反防疫法,而盛辭也是沒聽到她離開的聲音才繼續開會,想讓彼此冷靜會兒。
孟京棠被氣得頸側的血管都輕微凸顯,拳頭攥得顫抖。
看著趴在床上的妹妹,對上那雙透凈寶珠似的貓瞳,她氣鼓著臉,手叉腰憤憤,“妹妹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嫌棄我就別留我在這住啊,現在說這些什么意思?”
妹妹哪聽得懂她的話,純真地看著她,無辜“喵”了聲。
“……”孟京棠嘆氣,嘀咕句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
她扭頭,一屁股坐在床尾,拿出手機給鄭姝音打電話。
那邊倒是接得挺快,看來不忙,“喂,咋啦?有新進展啦?快說來我聽聽!”
孟京棠鐵青著臉,重重“呸”了聲,攥拳捶床,咬牙切齒把剛才的事情復述了一遍,接著控訴道,“小鄭你說盛辭這行為跟信誓旦旦說著’我養你’,事后反水說你家里蹲,享清福的渣男,有什么區別?!!”
鄭姝音十分配合,唾罵,“渣男,妥妥渣男!”
聽她這么說,孟京棠又覺得其實盛辭也沒……那么渣?
“不過小棠,我覺得盛辭還能挽救一下。”
“嗯?”
鄭姝音牌知心姐姐上線,“我覺得吧,盛辭那么說可能就是隨口打趣,不想讓你跟他aa,其實就是擺明想讓你白嫖。”
“……”
“不過吧,我覺得他今天這反應,還透露出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孟京棠疑惑“嗯”了聲,沒跟上鄭姝音的節奏,“什么信息?”
她情感末梢一直很遲鈍,感情經歷也只有盛辭一個人,很多好感,不直白點明,孟京棠很難主動察覺。
反倒是鄭姝音,一路看過來,倒是比這當事人更清楚。
鄭姝音篤定,“很明顯啊,盛辭喜歡你,他要是不在乎你,不喜歡你,早讓你a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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