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01小隊接手該任務已經過去了近6個小時，再過3個小時本次任務就會被宣告失敗，屆時所有工廠內失蹤人員都會被判定為死亡，城防軍將會派遣“清理”部隊對鮑里斯工廠進行強制拆除，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沒人逃得了了……
  “這個給你。”托芬將一把異核自動步槍拋給了零伊，這是他之前從遇難的城防軍救援隊那兒搜刮來的。
  可是零伊卻把槍又丟了回來。“你留著自保，我不需要。”
  “零小姐是什么時候開始從事這一行的？”在托芬的印象中征戰小隊一直是一種既危險又收益不高的職業，他認識不少這一行的朋友，他們的生活狀況大都不太好，甚至還有人出了事。
  先不提征戰小隊的裝備要自費購買維護，要是出任務時受了傷，那天價的醫藥費要完成多少委托才能還清啊。可盡管如此，城市還是有近五分之一的人口選擇干這一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它的門檻低，征戰小隊聽上去比無業游民好上不少不是嗎？但真正能在這一行闖出一番事業的還是少數人，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最后只能在無為中度過一生。
  回到剛才的問題，零伊認真思索了一番給出了答復：“嚴格來說，01小隊成立的時間只有一周左右，而我作為一名戰士的時間已經至少有15循了。”
  15循？！盡管托芬已經見識過了零伊的身手，這個回答還是令他難以置信。這個女孩明明看上去和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大，卻有著如此豐富的作戰經驗，如果她沒有說謊的話，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托芬先生，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我們時間緊迫，我需要您指出一條最快抵達上層的路線。”
  “好，好的。這邊走，我記得一條備用的緊急逃生路線。”
  …………………………
  此時的另一處。
  希瑞斯借墻反蹬，在跳起的同時躲開了兩只異獸的飛撲，輕盈落下，匕首順勢劃開怪物的背脊，兩只怪物當場安靜死亡。
  這把匕首是過去夏洛在她第一次加入鷹眼小隊時送她的禮物，她一直藏在衣服內側所以沒被要走，匕首的材質很一般，在殺了幾只線解蟲后刃口就已經被腐蝕得不成樣子了。
  “越鋒利的刀越容易折斷嗎？”
  希瑞斯向來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在鷹眼小隊時期的她總是被隊友保護著，現在她脫離了原本的隊伍，就像是給刀換了個刀鞘，讓她感覺自己格格不入，或許自己除了鷹眼小隊外根本無處可去吧。
  希瑞斯將憤怒發泄在怪物身上，可怪物總是殺不完，她的憤怒也只是盲目增長。
  很快希瑞斯察覺到身后有人在尾隨她，她借了個拐角處伺機埋伏，匕首一揮，結果手腕被鉗住了，是熟悉的力道。
  “怎么是你？”
  零伊沒有松手，她知道一旦松開，希瑞斯一定會繼續攻擊她。
  “碰巧在監控上看到了你，順路。”
  零伊說話時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就好像之前發生了那么多都與她毫無關系，要不是打不過，希瑞斯現在就想把她摁在地上捶一頓。
  “兩位是一起的嗎？”一直到托芬開口希瑞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托芬，任務目標，我們要把他帶出去。”
  可希瑞斯一臉不屑，她現在根本不在想任務的事。
  “你們走吧，他的死活已經跟我沒關系了，我已經不屬于01小隊了。”
  “我一個人沒有辦法保證他的安全。我需要你來幫我。”
  “誰來幫都無所謂吧？為什么不去找你的隊員幫你？”
  “你是我的隊員。”
  “我不是。”
  “你是不是由我說了算，我們的賭注，還算數。”
  希瑞斯感覺沒法跟零伊說通，不管自己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會改變面前這個人。她很純粹，無論現實的污濁如何浸染，她都能始終保留自己的那份顏色，而非泯然眾人。希瑞斯其實很羨慕零伊，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對他人的生死置若罔聞，做不到讓自己的內心不為外界所動，她畢竟是個普通人，她也只是個普通人。
  “拿著。”零伊不由分說就把先前的槍丟了一把給希瑞斯，還沒等到對方的答復拔腿就走，希瑞斯無可奈何只好跟上。
  …………………………
  “前面不遠處右拐有扇密碼門，從那邊通過后搭乘向上的備用升降裝置就能回到地下二層了。”這已經是零伊等人碰上的第三扇密碼門了，說好的逃生通道呢，一路上設置了這么多障礙，還想不想讓人通過了？
  工廠路線如此復雜，若非托芬帶路，零伊等人是絕對走不出去的。
  希瑞斯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不對，于是停下了腳步，走在前面的零伊回過頭來催她跟上。
  “等等…這條通道是用來干什么的？”
  “這是備用緊急通道，很少有人知道，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在這種情況下能確保一部分人能安全逃生。”
  “哪一部分人？”

  托芬頓時語塞，而希瑞斯的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
  “也就是說，你們早就知道工廠會發生這種情況，甚至還為少部分人準備了專用逃生通道！鮑里斯從一開始就沒考慮感染者員工的死活，你們究竟在工廠里做了什么！”
  希瑞斯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動手，零伊則將托芬拉到身后，她想盡量避免沖突，可希瑞斯如果還是執意要攻擊，對任務目標產生威脅，她可能就得采取一些過激手段了。
  可是托芬卻拍了拍零伊的肩膀選擇主動上前。
  “希瑞斯小姐，如果你要殺我我不會怪你，因為我們確實該死。事實上，我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向你們全盤托出，請先聽我說完這一切，在那之后你們再決定要不要就在這里殺了我吧。”
  希瑞斯還沒有憤怒到要直接動手殺死一名城市公民的地步，她現在很累，只想聽到這一切的解釋。零伊雖然不認為真相有助于推進任務的進度，但她也同意先收下刀在這里停留一會兒。
  “鮑里斯工廠是14區規模最大的工廠，每循的收入超過百億，可這些收入中有很大一筆并不是通過簡單經營加工廠就能賺來的。”
  這一點希瑞斯也知道，很多企業在背地里都會有幾條臟線，他們能通過這些“特殊渠道”越過城市的法線搞到想要的東西，無論是有所企圖還是被逼無奈，這些企業最后的結局大都很慘。
  “鮑里斯原先也只不過是個跑業務的普通職員，他四處巴結了半輩子結果真給他遇上了一位金主。我并不知道這位金主是誰，但我知道他給鮑里斯提供了一種藥物，這種藥物有著催化生物體內HS病毒異變的效果。”
  零伊想不通為什么要發明這種藥物，HS病毒可是很危險的，正是這種病毒導致了感染者與異獸的出現，它就是毀滅了前人類文明的元兇。
  “你們應該知道異核吧？”
  移動城市里的居民應該沒有誰不知道異核的，這種高效的能源已經成為了人類維持正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它們是異獸體內高濃度HS病毒聚集的產物，需要有專業人員進行提取，普通人稍有不慎就會感染。順帶一提，異獸的等級也是根據其體內HS病毒的含量及占比進行判定的。
  “這種藥物可以大幅提高異核的出產率，哪怕是感染者也有可能產出城市必需的能源…”
  “所以你們就拿感染者做了實驗！”
  托芬沒有否認。
  “我們最先是拿線解蟲做的實驗，但結果并未達到預期，后來急于求成的鮑里斯把目光投向了感染者，他拿工廠做幌子大肆招募感染者員工，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有部分員工竟還組織了暴動，結果可想而知，失敗的樣本被堆積起來成為了異獸的飼料…”
  后來的事顯而易見，無非就是異獸過度增殖突破收容，鮑里斯見計劃破產趕緊丟下一切跑路，三名項目負責人被留下來成為了替罪羊，而感染者在整個工廠事件中始終扮演受害者。真是…無比荒謬。
  “就是這樣，我切切實實地參與到了鮑里斯的罪惡行徑中。我知道無論我后來如何彌補都無法抵罪，但還請你們至少相信…我…真的很懊悔。”
  托芬的講述結束了，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憤怒淡去之后就只剩下無力感。托芬閉上眼，仿佛他能感覺到那些死去的人的視線，可假裝逃避并不能真的逃避。
  “托芬先生，感謝你提供的信息，我們依舊會保證你的安全，盡管你確實有參與違法活動，但鑒于后期有采取切實的補救措施，可以考慮適當減刑，相信城市會給出公正的判決，現在我們要帶你離開。”
  零伊的態度很明確，托芬會受到處罰，但罰他的人不會是她們，在那之前他仍是一名城市公民，而保護城市公民的生命安全是征戰小隊應盡的義務。
  向上的裝置停止運行，大門開啟，現在該走出這該死的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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