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夜的構(gòu)想
阿克提尼聽到扎克發(fā)出的遇襲信號后立馬就加緊步伐上去查看,到現(xiàn)場后發(fā)現(xiàn)敵人已經(jīng)都被扎克消滅了。
阿克提尼蹲下來查看這些異獸的尸體,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幾只異獸的身體構(gòu)造不全是生物,里面竟摻雜了一些機械裝置,而且異獸的體表都布有奇異的植物,似曾相識。
阿克提尼讓扎克低頭聞了聞,扎克立馬就兇相畢露,阿克提尼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這些異獸是人造物嗎?為什么里面會有機械構(gòu)造?”艾特還在想著這些裝置能用在修車上面,直到阿克提尼從口中冷冷說出一個名字。
“牧羊人。”
征戰(zhàn)小隊眾人一驚,七面骰代理人之一,代號—牧羊人。在城市整理的眾多代理人資料中,唯有一名代理人至今下落不明,也被認為是最有可能至今還活著的七面骰代理人,他就是“牧羊人”。據(jù)城市資料顯示,該代理人與同為代理人的“園丁”“役蟲使”來往密切,而后兩人皆已確認死亡,傳聞代理人“園丁”的尸體也是被牧羊人奪走的,這之間究竟存在什么樣的聯(lián)系。
“那個家伙,殺死了我全部的族人,我與它有不共戴天之仇。同時扎克的身世也與那家伙存在聯(lián)系,我們這么多循游走四方,一直在打探那家伙和七面骰的情報,我們發(fā)誓要讓它付出代價!”
艾特也下來檢查了那些異獸的尸體,他竟然發(fā)現(xiàn)了意料之外的東西。“搖籃編號1622……這東西,竟然是搖籃造物!”
01小隊曾在第5區(qū)同樣解決過一只名為“別西卜”的高階搖籃造物,不僅如此,這些尸體上的花艾特也有印象,那在伊甸園討伐戰(zhàn)的時候,卡巴拉巨樹下處處是這樣的花朵!
好巧不巧,諸多事件,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01小隊已經(jīng)與這位牧羊人在暗中不止較量過一次了。而現(xiàn)在就在此處,竟發(fā)現(xiàn)了那位神秘代理人的線索,這次誓要將其逮捕歸案。
扎克看那些異獸尸體的眼光有些不對,它盯著看了好久,不斷吞咽口水,阿克提尼喊了半天才讓它回過神來。
“扎克,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經(jīng)常見你心不在焉,這次可千萬不能大意,這回有城市的幫忙,我們肯定能捉住它,你可千萬別像上回那樣獨自行動。”
也不知道扎克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白色巨獸默然轉(zhuǎn)身,阿克提尼總有預(yù)感最近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
征戰(zhàn)小隊的搜索一直持續(xù)到了黃昏,結(jié)果到最后都沒再發(fā)現(xiàn)什么牧羊人相關(guān)的線索,夜晚不利于繼續(xù)進行搜索,大家伙決定原地停下扎營。
黃昏之日沉入巨大的湖泊,將太陽吞下的湖泊向天上吐氣,形成了道道晚霞,一陣晚風(fēng)掠過湖面,捎來林中的氣息。
架子擺好,火把點上,疲憊的旅人圍坐火旁,任風(fēng)揉捏肩膀,消除一日的酸痛。流浪者取出早經(jīng)過處理的獸肉,串上鐵簽放到火堆上炙烤,撒上金黃的香料,讓同一縷晚風(fēng)帶著黃金的香氣,傳得更遠。
追風(fēng)的旅人 他步履匆忙
他走過田野 他越過山崗
他的家鄉(xiāng)在后 他的夢想在前
他要去到那黃金的彼岸
擊敗守著寶藏的巨獸
打開滿是珠寶的大門
將所有的財富帶回故鄉(xiāng)
他要以此證明 他的勇氣 他的信仰
追風(fēng)的旅人 他步履匆忙
…………
阿克提尼在火邊歌唱,以晚風(fēng)伴奏,不需要任何的樂器。那是他的部族過去曾經(jīng)教給他的歌謠,他從未忘記過里面的歌詞及其含義。而扎克慵懶地趴在火邊,尾巴跟著打起節(jié)拍,其他流浪者同樣拍手跟進,阿吉拉開口,稚嫩的童聲加入其中,這氛圍感染了城市的人,他們不自覺哼起歌的旋律,拍打膝蓋,擊掌,融入其中。
歌聲嘹亮,火光耀眼,這樣的勇氣足以驅(qū)散長夜,無懼異獸的侵擾。零伊被帶動著加入歌唱的隊伍,盡管有些跟不上調(diào),卻也能完美融入其中,因為這首歌唱的不過是每個人此刻的心情,而大家的心情在這一刻都是一樣的。零伊忽又想起那金碧輝煌的宴廳,想起那百循慶典上眾人的歡聲笑語,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吃過了烤肉,唱得累了,大家也都靠著扎克睡著了,阿克提尼提出今晚由自己守夜,畢竟在以前也是這樣他和扎克隔著天輪流守夜。
到了深夜,阿克提尼滅了火,他親眼看著最后一點火星徹底消失,然后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了身。他躡手躡腳地踩過石地,翻出了眾人的行李,然后取出其中所有的武器挎在身上,經(jīng)過扎克身邊時還停留了片刻,但最后還是走開了。
阿克提尼已經(jīng)足夠小心翼翼,但沒走離營地多遠還是被人叫住了。
“守夜人擅離職守是會讓大家都陷入危險的,你這樣關(guān)心家人的人,不該這么做。”
“有什么危險扎克都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的,它會替我保護好他們。”阿克提尼知道這個理由爛透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該說出剛才那番話。
“那以后呢?你的孩子們都還沒有長大,你難道要讓雅獨力撐起一個失去父親的家庭?你如果真這么想,作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一個男人,你都太過令人失望。”
阿克提尼知道自己無力反駁。
“我會回來的。”他只能說出這句。
“會回來的。如果你真這么想你就不會帶著那么多炸彈了,怎么,你是覺得就憑你一個人就可以找到牧羊人復(fù)仇,再不濟也能和它同歸于盡?你就是去送死,別騙自己。”
“我…”阿克提尼實在說不下去了,他回頭看著追在他身后同樣沒睡的零伊,眼角依稀留有淚痕。阿克提尼知道自己這么做了孩子們和雅肯定要恨他一輩子,可他放不下仇恨,他忘不了復(fù)仇,他忘不了那滿天的火光和鋪滿地面族人的尸體,這是獨屬于他個人的復(fù)仇,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guān),哪怕是他最信任的扎克。
阿克提尼承認自己是被仇恨沖昏了頭了,自那天再次見到牧羊人的身影后他就一直放不下,他還說扎克最近心不在焉,但實際上心里最靜不下來的人是他,他白天時表面上雖然還能保持冷靜,但一到夜里他總會不自覺握緊武器,想起那天的場景,恨不得立馬就去把牧羊人找出來殺掉。
阿克提尼陷在復(fù)仇的幻想中無法自拔,零伊突然冷不丁一拳將他打飛出去。“現(xiàn)在清醒些了嗎?是,牧羊人是你的死仇,你想要復(fù)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牧羊人傷害過的人很多,它的敵人不止你一個,如果你失敗死在它手上,然后呢?牧羊人殺害了你孩子們的父親,它會成為你孩子們新的仇人,你為你的家人們做了那么多,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繼承你的仇恨嗎?”
零伊的話終于將阿克提尼點醒,也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犯下了多么嚴重的錯誤,零伊看他清醒不少后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們換個地方聊聊吧。”
…………………………
阿克提尼帶著零伊來到了離營地不遠處的一塊高地,這里說話不會有人聽見,在這里還可以看到日出。
“零小姐,我向你們介紹自己的名字叫阿克提尼,但實際上阿克提尼并非我的本名,那其實是我們部族的名字。阿克提尼一族有個傳統(tǒng),所有的男性在成年時都會獨自前往野外,去獵殺一只強大的異獸并帶回它的異核以作為自己勇氣的證明。我遵照部族的傳統(tǒng)去了,但回來時等待我的,就是一場大火以及所有族人的尸體。”
“而那個家伙,黑色的牧羊人,它就在那里,踩在我母親的尸首之上!我沒法不去恨,你知道嗎?我沒法不去恨……”
“這么多循我忍辱負重,我也曾試過去重新生活。與家人們的相遇讓我再次有了家的實感,我?guī)缀跻欢纫畔卵穑膳c那家伙的再次相遇讓我意識到,我到底是阿克提尼的族人!我以我的血脈為豪,我體內(nèi)流淌的血讓我無法放棄復(fù)仇!”
篝火已滅,但阿克提尼的眼里仍有火星,以仇恨作燃料,名為復(fù)仇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可那火中摻有雜質(zhì),摻有一絲柔情,他現(xiàn)在也有了別的放不下的東西。
“我知道城市的醫(yī)療技術(shù)高超,阿索那的病一直不見好轉(zhuǎn),如果我找不到藥的話,你們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他。”
“如果你們協(xié)助城市完成探索任務(wù),那么這種程度的請求自然可以輕松辦到。”
“不,我想要向你們請求的,是更大的恩惠。我希望,我的妻子和孩子們能夠從此生活在移動城市。”
這很難,城市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接受外來流浪者的入駐了,這其中有很多考量,總之要讓外來流浪者登記入住城市絕非易事。零伊也清楚阿克提尼如此請求的原因,他放不下仇恨,也放不下家人,所以他要先給家人們一個可以安定生活的地方,然后才能再無牽掛地離開,可惜他并不知道,外來流浪者最多也只能生活在城市的外圍,而城市外圍的生活恐怕也不比在這荒野上四處流浪好多少。
“雅很聰明,她懂很多,也擅做巧活。阿納提雖然經(jīng)常犯事,但也有小聰明,本心不壞,只是缺人引導(dǎo),阿提納有的是力氣,什么樣的體力活他都能干。我將所有的經(jīng)驗和本領(lǐng)都教給了我的孩子們,即便以后我不在他們的身邊了,他們一定也能靠自己生活得很好!”
“那扎克呢?”一句話,直接問到了阿克提尼的心坎上,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老伙計。
“扎克…我會放它離開,它不屬于人類社會,它會去尋找它想要的生活,沒有什么能夠限制它的自由,它會成為我們當(dāng)中生活得最好的那個。”
扎克不知何時醒了,它注意到零伊和阿克提尼都不在營地,于是抬頭望向了二人現(xiàn)在所處的高地。而阿克提尼此時也正低頭看著營地眾人的位置,兩個滄桑的靈魂隔空相望,卻又在同一時間將視線移向別處,因為,太陽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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