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已經駛出隧道拐上了快速路。隨著車速提起，車內的光線也隨著快速變換而過。

        馮蘿腦袋嗡嗡作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剩下他塞進她右耳還略帶溫度的耳機，還有他靠近到，幾乎是大腿貼著大腿的距離。

        她有點無措地往邊上挪了挪。兩個耳機的分叉線本來就不長，她一動耳機就滑落下來。

        “別亂動！”江珉予重新執起耳機塞到她耳里。

        馮蘿真不敢動了，她僵硬著脖子往旁邊的人撇了撇。江珉予眉眼低垂，似乎在認真聽歌。

        她暗暗舒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靜下心來，她才留意到正在播放的歌。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著你

        這樣的甜蜜讓我開始相信命運

        ……

        漂亮的讓我面紅的可愛女人

        溫柔的讓我心疼的可愛女人

        透明的讓我感動的可愛女人

        ……

        她其實沒大聽清歌詞，但旋律和那句“可愛女人”還是很熟悉的。

        歌是好歌，但此時一人一個耳塞，近距離聽著一首甜甜的情歌，讓她不自在起來。

        “哈……音質還不錯！”馮蘿把耳機摘下還給他，“換一副好耳機就更好啦！”

        “嗯。”江珉予關掉隨身聽，摘下耳機，“我家有一副這種插口的耳機，到時試一下。”

        “嗯嗯，耳機真的很重要！”馮蘿深有感觸道，“前幾天我爸給我買了新手機，我媽把我的耳機拿去了，換給我一副不怎么好的。她說她的壞了，我又不經常用。唉，害我聽歌看劇體驗感也減半了。”

        聽了馮蘿的訴苦，江珉予笑了。馮蘿以為他是笑她用不好的耳機聽歌，后來聽他笑聲很低很緩，完全不像有嘲笑之意。

        她不由轉過頭去看他，他也正好看一來。黑暗中，馮蘿還是可以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總感覺和以往的笑有什么不同。

        江珉予見她呆呆看著自己，無辜地攤了攤手說：“我沒有笑你。只是覺得你跟你媽的相處，還挺好玩的。”

        馮蘿怔了怔，腦海里不自覺蹦出關于江珉予媽媽的事：今晚的的場是江媽媽包的；江媽媽去了臨都。也就是說，江媽媽陪在他身邊的機會很少。

        “喂！”江珉予說，“我送你一副耳機吧，作為生日禮物。”

        “啊！”

        “啊什么，不想要生日禮物？”

        “不是……你送我耳機，會不會太貴了……”

        江珉予拿著隨身聽揚了揚，“你這個也不便宜。”

        “……”

        “放心，耳機的錢我還是有的，就這么定了。”他自言自語，“剛好想著要送你什么呢。”

        馮蘿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給林知焉發信息，告訴江珉予說要送她耳機做生日禮物的事。

        林知焉：啊啊啊啊啊！

        林知焉：一副好的耳機可不便宜啊！

        林知焉：據我所了解到的，江同學往年送別人的生日禮物，都是價格與質量上乘的！

        馮蘿：總覺得有點別扭，好像我討要生日禮物那樣。

        林知焉：別想那么多了。要是有機會我還想討呢。

        馮蘿打趣：去討啊，以郭同學的好脾氣，肯定會滿足你的。

        林知焉發了個大笑捶地的表情包。

        馮蘿的生日會在上次梁勁辦生日會的麥當勞里辦的，她并沒有請很多人，除了梁勁、郭寧愷和江珉予，其他幾個都是她班里女同學。

        一開始兩伙人不熟各占一邊，但有梁勁這個熱場王在，男生女生很快熟悉了。

        馮蘿和林知焉出去拿蛋糕回來，看到有點迷之的現場：梁勁和郭寧愷跟幾個女孩玩，而坐在角落的江珉予身邊只有一個女孩。

        江珉予自顧自地玩著游戲。女孩半俯著上身，眼睛緊緊盯著江珉予，嘴里說著什么，試圖和江珉予聊上。那眼神，要是落在馮蘿的畫紙上，分分鐘實化成兩個紅愛心。

        阮然見馮蘿和林知焉回來，連忙壓低聲音說：“蘿蘿，陳鮮的臉皮可真夠厚的！你那個朋友明明一副不想聊天的樣子，她偏要挨過去。”

        “唉我說，平時也不見你和她多聊天，怎么就請她了呢？”

        其實馮蘿并沒有請她，那天她打電話給另一個同學，剛好她們在一起，陳鮮搶過電話說她聽到了，就當馮蘿也請她了。馮蘿說好，到時一起來。

        馮蘿看向江珉予，只見他眉頭皺著，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這表情……

        馮蘿見過他玩游戲極度不順時展現過。此時并不確定是因為游戲，還是身邊那個在不停地吱喳的陳鮮。

        無論怎么說，人都是她請來的，她有責任避免不好的事情發生。她高聲叫了一聲陳鮮，讓她過來幫忙。陳鮮極不情愿地走過來，嘴里說她們三個人在這里，根本沒什么需要她幫忙的。

        把蛋糕放好后，陳鮮拍了拍手，轉身離開了，又坐到江珉予旁邊走去。

        馮蘿一陣頭大，只好拉上阮然和林知焉也坐過來，然后分散陳鮮的注意力了。

        才坐下來，剛才一直沒吭聲的林知焉突然喊了一聲：“江同學！”

        馮蘿轉過頭，不解地看她。

        林知焉清了清嗓子說：“也沒什么，就是有點好奇，你送了什么禮物給我們蘿蘿而已。”

        江珉予指了指不遠處放禮物的角落，“在那，白色的小紙袋。”

        “我找找哈！”林知焉早就知道江珉予送耳機，有目的性地找，很容易就找到一個裝耳機的袋子，然后裝模作樣地拿出來問他，“這個嗎？”

        “嗯。”

        “哇哦！”林知焉一個夸張地叫聲，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還表情夸張地說，“原廠無線耳機耶！江同學，你可真大手筆啊！”

        阮然很配合地說：“哇！這個死貴死貴的！我叫我爸給我買，他說要我考到全班前五才買給我。我這成績……不就是不肯送嘛！”

        林知焉：“哈哈哈，羨慕吧！你爸對你，沒有江同學對蘿蘿好啊！”

        “……！！！”

        馮蘿在旁邊一陣無語，心想你這對比，一點水準都沒有！

        這么插科打諢的，成功讓陳鮮沒機會接近江珉予。

        反倒是另一邊的梁勁喊起來，“操！江珉予，你這偏心偏得太離譜了吧！我都沒收過你這么好的禮物！”

        梁勁的話讓他身邊的女孩們起哄起來，然后齊齊看向馮蘿。

        馮蘿僵直了身子，都不敢往旁邊的人瞟。

        林知焉也知道這下玩得有點過了，揚著頭沖梁勁喊道：“怎么，你羨慕嫉妒了？誰叫你不是江同學的鄰居呢。蘿蘿不單和江同學同一小區，還是上下樓鄰居。鄰居的情誼還不比你這個豬隊友的情誼深嗎？”

        這時郭寧愷也開口圓場了，“我還以為他們只是一個小區，沒想到還住上下樓。”

        他看了眼梁勁說：“兄弟，你就認了吧，珉予偏心得有理。”

        “好吧，”梁勁也沒真的要計較，只不過想趁亂起哄而已，“既然是上下樓，那不就是青梅竹馬了？”

        林知焉此時很想一根雞骨頭扁死這個豬隊友，她隱忍著笑了笑：“我和你才是青梅竹馬！你這匹從小被我又騎又扁的馬！”

        “擦！林知焉你他媽的少當眾損我不行嗎！”

        “不行！你長著就欠收拾……”

        ……

        陳鮮自從坐回來后沒有出聲的機會，此時臉色并不好看，趁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坐回了女孩們的身邊。

        馮蘿終于松了一口氣。雖然林知焉這招挺損的，但勝在效果好。

        她看了眼旁邊的江珉予，發現他神情并無異樣。那……應該沒有被剛剛起哄生日禮物的事，造成困擾吧。

        她小聲地對他說：“剛才的事，對不起啊。”

        既為陳鮮的事，也為生日禮物的事。

        “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錯。”江珉予看她一眼，“不過，要不是看在是你請來的人，我早對她不客氣了。”

        馮蘿愣住，江珉予把她的道歉，專指為陳鮮道的。這也證實他剛才的臭臉已經是要爆發的邊緣。她是不是要慶幸剛才的事件讓場面不至于不受控制呢！

        其實從見到陳鮮在他身邊直到剛才，她的心情經歷了從郁悶到各種復雜，很多她自己都理不清，但聽到他的話后，心情反而好了起來。

        ——起碼，他是看在她的面子，才沒給陳鮮難堪。

        她笑了起來，然后又發自肺腑地說：“謝謝！”

        江珉予奇怪地看她一眼：“傻了？又道歉又謝謝的。”

        馮蘿沒有多說，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生日會持續到傍晚才散場。女孩們先后先離開了，阮然等下有個家庭聚餐也先離開了，三個男孩和林知焉陪馮蘿收尾。

        走出了凱德廣場，幾人正準備分道揚鑣，梁勁忽然喊起來：“煩死了！你們等下還有什么節目？我家里一個人都沒，不想回去了。你們誰好心收留我呀！”

        林知焉首先說：“別來我家！”

        “我有說去你家嗎？請我也不去。”

        眼看又要進入新一輪的口水戰，馮蘿說：“要不去我那吧，今晚我家在樓頂燒烤。”

        她笑著對眾人說：“要不大家都別回家了，去我家樓頂續下一場！”

        “好好好！”梁勁拍著掌，笑得一臉古靈精怪，“去你和江珉予家的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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