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崽子屬狗的么？追的這么緊？”

“咱們這些天大大小小十多仗，少說也弄死突厥幾萬人了，他們可不追的緊么？”

“那倒是，哎不對呀，這樣他們不應該嚇破膽子么？”

“肯定嚇破了，沒聽那個忽魯努說么，現在跟著咱們的是什么王庭親衛，就跟御林軍一樣，是陛下親衛，他們都出來了，王庭那幫家伙肯定嚇死了。”

雪原上，寒風如刀。

一只騎兵隊伍緩緩前行，看起來有些凄慘。

可他們有說有笑，似乎根本不覺得這寒冷環境有多么艱苦，更沒有對未來失去希望。

正是這群人，攪的草原王庭打動。

任誰突然發現敵人的大軍突然出現在家門口也不可能安心。

于是乎，王庭調集全部力量圍剿。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現在情況怎么樣？”李平走在前頭，早已經看不出早先帥氣的模樣，凜冽北風讓他仿佛換了個人。

臉上寫滿了滄桑與凝重。

“傷亡超過半數了。”蘇定方聲音嘶啞。

這位沙場宿將，未來璀璨的將星在這些天里面承擔起大部分任務。

沒辦法，李平有謀劃可是對治軍，打仗一無所知。

秦懷道等年輕將領倒是能幫忙，可終歸有限。

可以說，整個龍虎軍調配都壓在蘇定方一個人身上。

嗓子早都喊啞了。

“一半呀！”李平閉上眼睛，不敢去想那個具體數字。

“這是值得的，此戰他們沒有遺憾。”蘇定方在一旁安慰道，“目前來看，草原王庭已經進入我們的節奏，大元帥肯定不會放過機會。”

“這兩天堵截我們的部隊明顯少了，應該是前線那邊有變故。”

“他們死得其所。”

蘇定方臉色平靜。

他已經習慣了戰場與死亡。

可以說，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是大賺特賺，甚至五千龍虎軍都死在這里也物超所值。

“不是這么算的。”李平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人人生而平等這些觀念。

事實上，他已經能夠感覺到，在封建王朝談這些沒有意義。

因為根本沒有辦法養活大多數人。

生產力什么的都放在那里。

哪怕是找來土豆，番薯那些東西，哪怕是弄出雜交稻，仍舊無法讓所有人活下去。

觀念，生活習慣，世家，皇權……

牽扯的東西，不是一人之力能夠扭轉的。

如今，他已經認清楚顯示，自己所能做的有限。

眼下，將更多人活著帶回去才是首要任務。

“羅通，火藥還剩下多少？”李平轉頭問道。

他們能夠周旋至今，火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那巨大聲勢，足夠嚇退大部分人。

“不多了，最后一箱。”羅通專門負責火器，自然門清，“還有兩把火銃能用，其他的都廢了。”

李平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心中卻更加沉重。

事到臨頭才發現，他那些小聰明似乎根本沒有用。

火器也好，計劃也罷，都只能在局部發揮作用，無法真正扭轉乾坤。

“按計劃行事，還有多久能到目的地。”李平又問道。

“快了。”秦懷道咳嗽兩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歡脫。

以前老覺得仗不夠打，現在真的是夠夠的。

“那就快點走吧，去看看傳說中的狼居胥山是什么樣子。”李平露出笑容。

這算是此行唯一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

封狼居胥，飲馬瀚海。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抵御這種誘惑。

他也不例外。

聽到這話，其他人也露出笑容。

能夠效仿古代先賢，有什么比這更加讓人高興的事情。

恍惚間，原本低落的情緒也恢復幾分。

不多時，秦懷道就驚呼道：“這里，是這里，快看前面。”

李平抬頭看去。

只見白茫茫天地間，連綿起伏的山脈忽遠忽近，若隱若現。

蒼白，枯槁，荒涼是這里的主色調。

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熱血沸騰。

封狼居胥。

武將最高榮譽，多少年來，多少人為之努力卻只有聊聊幾人成功。

哪怕是走到這里來，也足夠讓人激動。

“眾將士，狼居胥山就在眼前，沖鴨！”

李平大吼一聲，當先打馬沖刺。

“殿下，你作弊，駕！”

“哎，你們……”

眾人紛紛揚鞭催馬，朝著那座光禿禿的山脈沖刺，不肯落在人后。

“哎，也就這樣。”

半晌過后，李平站在山頂有些意興闌珊。

怎么說呢。

山就那樣。

也確實讓人心情蕩漾，可情緒過去之后就覺得乏味，更多還是憂慮戰事。

反倒是秦懷道，羅通他們很開心，又是尋找古人痕跡，又是想要把一切景象記錄下來，回去之后好和別人說。

“要是有照相機就好了。”

李平自言自語。

“殿下說什么？”蘇定方開口。

“沒什么。”李平笑了笑，沒有解釋，看到蘇定方也沒有笑容，不由得問道，“蘇將軍不激動。”

“激動。”蘇定方回了一句，又解釋道，“殿下已經長大了，足能單獨領軍。”

見李平不解，蘇定方又說道：“殿下此刻沒和他們一樣，說明殿下再想更重要的事情，上位者，尤其是領軍之人需要如此。”

李平點了點頭，這倒是有點聽明白了。

簡單來說就是控制情緒，不被情緒左右決定。

直到自己什么時候該干什么事情。

“說起來今天是除夕吧？”李平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殿下說的是歲除？”蘇定方反問道。

“對，叫法不一樣。”李平說道，“你們這天有什么娛樂活動么？”

蘇定方搖了搖頭道：“倒是有些慶祝，末將不太懂。”

“那就不管了。”李平露出笑容，“讓大家把吃的都拿出來，咱們今晚辦個晚會。”

蘇定方大概聽明白。

就是慶祝嗎。

倒也無妨。

于是乎，大唐第一節除夕晚會在李平的策劃下臨時召開

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大家各自上來表演才藝，倉促之間又沒有酒，只能如此。

可在狼居胥山上，在打鬧草原之后。

大家心情還是極好的。

被人追了這么多天，經歷無數同袍死傷，需要這種活動來舒緩心情。

最后，反倒是李平有些悶悶不樂。

他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這一刻，他竟然思念起家人。

長孫皇后的病有沒有犯。

長樂是不是又惹禍了。

還有李世民，會不會也開宴會呢？

對了，李承乾那小子，哎……

恍惚間他自嘲一笑。

本來是翻書人，沒想到還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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