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
許白景盯著時之未乖巧扒飯的畫面,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剛咽下一口飯的時之未茫然抬頭:“……?”
許白景咳了聲,淡定道:“無事。”
時之未看著眼前的飯菜,突然覺得沒有心情吃了,畢竟人家只是拍了自己的頭,并沒有做過分的事。
他將筷子一擱,對許白景說:“我飽了,師兄如果沒有其他要事的話,我就先行離開了。”
許白景點了點頭,“確實還有一事。”
“師兄請說。”
“此次捉拿邪魔,你同我一起去。”
時之未愣在了原地,有些不解:“……可我資歷不夠吧?”
許白景低頭收拾碗筷,從時之未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的側臉。
明明是一副生來清冷的樣子,不知為何在他身上,就變成了風情多種,禍害人間。
“資歷都是練出來的,讓你去是鍛煉你。”許白景全然不知時之未盯著自己的臉已有多時,他站起身來,微微低頭,附在時之未耳側,半哄著,“別害怕,全程都由我掌控,你只需要見識,我會護好你。”
時之未耳根一紅,急忙偏過頭拉遠距離,肉眼可見地慌張:“我、我知道了。”
“嗯,乖。”
許白景又揉了下他的頭,才轉身離開。
時之未終于松了口氣。
但心中又沒由來的慌張。
他可以接受一個人心懷不軌假意對自己好,也可以忍受一時興起撩拔自己。
但他唯一不能放置心上的,是真情。
現在他就猜不透,自己這位師兄,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情真意?
前者他可以就此揭過,后者卻會使他不知所措。
人啊,曾見惡鬼煉獄般的險惡人間,便很難相信這世道存在溫柔。
“魔域”這字剛傳入時之未耳中,便勾起了他存封多年的往事。
想起了也好,讓他時刻記著,他是個什么東西。
熔巖滾燙,蒸汽彌漫,寸草不生。
大量黑甲蟲在裂開的大地上熙熙攘攘,鉆縫爬行。
邪魔之中最高等的存在,便是修煉成人形。
而在魔域里,這已經是常見的了。
在外頭漂泊的,多是些無思想的野魔。
入口處,那倆守門喝著巖漿,聽見動靜都抬頭看著來人。
“又來了?”
女子含笑點頭,似有些勉強:“是啊。”
守門沒多說,放她進去了。
這并非女子第一次來,但她還是十分感到不適。
沿路的儲多邪魔也像是沒看見她,又或是看見了卻沒有膽子多問。
女子熟練地走到了魔域深處,這兒有處大殿。
她閉了閉眼,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推開了大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王。
王懶散地靠在王座上,語氣含著笑意:“我說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想想也只能是你了。”
說完頓了頓,似在想著什么。
“戚詩婉?抱歉,我有點不太記得你現在的名字。”
戚詩婉一愣。
“我知道你是來干什么的,你也不怕遭報應。”王動了動手指,很快就有人送上來個襁褓,“上次你把這個弱小的生命往我這一扔,我還沒來得及問,你的種?雜種?”
戚詩婉皺眉,十分反感王這種語氣:“并不是,是撿來的。”
“哦?撿的?”王哼笑出聲,“那你可真是菩薩心腸,身為邪魔,竟把人的結晶丟到我這兒來養著。”
“也不對,聽聞你現在在人間……當了個什么小姐?好吃好住的養著你,過的可好啊。”
戚詩婉像是被戳中心窩,抿嘴,半天才道。
“不,這孩子眉宇之間,令我想起了……”
“不可能。”王帶著怒氣,“就算如此,這孩子你也不能留在這,終歸也只是像……趕緊把他丟回去。”
“我自有辦法讓他呆在這,我可以為他制造幻境。”戚詩婉跪下來,喊出久違的稱呼,“哥,我知道你也覺得他像,否則早就把他弄死了。”
王有些失神,最終還是默許了。
“他終歸不是那個人,那個人被我氣走了,又怎么還會出現在我眼前……”
無人回答,僅僅只是王在喃喃自語。
戚詩婉為這個孩子造了個幻境,每個月都會來五趟。
時間不會遠去,時間終能消磨一切疤痕。
她本著這樣的寓意,為這個孩子取名為——時之未。
可好景不長,隨著邪魔的陣仗擴大,大肆惡搞人間,那些仙者不得已出動,引發了一場惡戰。
戚詩婉被仙者識破身份,身受重傷。
踉蹌跑回魔域,就早知她命不久矣,她躺在石榻上,緊緊抓住親手養大的孩子的衣角。
“孩子,你不是他,他是獨一無二的,你也只會是你自己,欺騙你,是我身為邪魔做過最大的惡事……魔域就要塌了,你是人,該回到你原來的地方了,仙門百家不會遷怒于你……”
時之未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呢。
他記不清了,但如今想起來倒無動于衷。
山崖險峻,巉巖陡峭,夕陽正好,不偏不倚落在正中央,溪流在余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隨著光芒逝去,時之未飄遠的思緒才被拉回。
他蹲下清洗了手,眼底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可那段顛沛流離的生活,他這輩子也忘不了,這是他的命。
許白景隨意收拾了此行要用的物品,裝在了包袱中。
玄逸抬了抬下顎,問:“你怎么把那些小玩意兒也帶過去?”
“以防不時之需。”
“哈,你確定不會變成你的累贅?”
許白景動了動嘴,沒什么感情的說:“敬愛的師兄,說起來,我的資歷貌似還比你高?”
玄逸閉嘴了,因為這事說的確是事實。
“誒,不過你是跟小師弟一起去嗎?那我覺得他可真可憐。”
“小橘花是跟你一起?那我真為他感到糟心。”
“……吃了火藥?再說我也沒說錯,你哪次出去不得去個幾年?都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還帶著一身傷回來。”
“我那是去救濟蒼生。”許白景掂量了一下包袱,跨在肩上,頭也不回地招手,“走了。”
剛走沒幾步,便瞧見了人。
許白景挑了挑眉,“一起?”
時之未默了幾秒,點頭應了聲好,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承認,他拒絕不了他。
楚掌門方才補覺醒來,就見兩位徒弟來了。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時之未。
許白景沒有行禮,只是來送行道別,“師傅,保重。”
“你這崽子,行兒,你好好護著……”楚掌門扭頭,“徒弟,有名兒嗎?”
時之未連忙低頭,“弟子時之未。”
楚掌門點頭,“師兄弟間要相互扶持,言景也要有個師兄的樣子,別把人給帶壞了。”
時之未突然感到疑惑,言景是……
下一秒,當事人就打破了他的疑惑。
許白景蹙著眉頭,“好好的喊我表字做甚,我不愛聽。”
“知道你不喜歡,這不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
許白景冷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之未見師兄走了,也準備行禮離開,卻被掌門喊住了。
“師傅請說。”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探過你的脈,覺得你身子還有些虛,這是補藥,此行每日一粒,強身健體。”楚掌門遞給他一個藥瓶。
時之未倒也沒覺得奇怪,“感謝師傅關心。”
序山的幾千級階梯兩側栽種著楓樹。
許白景慢悠悠地踩著階梯,直到后頭傳來腳步,才停下。
“老頭跟你說什么了。”
時之未沒瞞著,老實答道:“師傅嫌弟子身子骨虛,特地賜了補藥。”
許白景扭頭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吐出一句:“腎虛?”
“……不知。”
“那應該不是,年紀輕輕就腎虛,以后可還得了……”
時之未低頭看了眼自己。
眼底浮現擔憂。
再抬頭時,師兄已經到山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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