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明遠的愧疚

江明遠沒說話，只是坐在小陽臺的木藤椅子上，開始專心致志的泡茶。

我記得從前的大哥不喜歡喝茶，只喜歡喝咖啡，因為曾經出國留學的原因，對于手磨咖啡有一種特殊的執著，現在他的習慣全然發生了變化，坐在那兒沉穩的不像一個20出頭的小伙子，反而有種年近四十的消沉感覺。

從這往下看去就能瞧見院子里那個又破又舊的小狗窩，渾身臟污的大黃狗躺在那，進氣多，出氣少，顯然已經到了瀕死的年紀。

他推過來一杯茶，語氣平靜地說道：“茶泡好了，坐下來喝一杯吧。”

見我一直在看著下面的狗窩，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顯然，是回憶起了當初把我趕進狗窩時的情景，當時他的皮鞋踩在我的臉上，逼著我承認自己是江家的恥辱和上不得臺面的爛/貨。

當時他臉上疏離又冷漠的表情，深深地刻進我的腦海里。

所以我實在不能理解，我們之間還有什么好談的。

我避開他來拉扯我的手，眼神冷漠地看著他，說出口的話毫不客氣：“江明遠，你們江家人究竟想做什么？為什么要大費周章的把我接回來？”

見我問的直接姜明遠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被羞怒代替。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不姓江？”

我嗤笑了一聲，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反問感到厭惡至極。

“你以為我樂意姓江？等我18歲成年后，我就會立刻改掉這個令我惡心的名字！”

他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用手支著頭揉了揉緊皺的眉心，一副疲倦到極點的樣子。

硬邦邦地丟出一句：“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他喝了一口茶，表情平靜了幾分：“今天接你回來，真的只是想要一家人團聚一下，爸媽那邊我早就打過招呼了。”

江明遠停頓，眼神略過我，落在那個狗窩上，表情懊悔。

“當年我年紀輕不懂事，對你下手太狠了，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這種虛偽的道歉。”

他哽住，嘴唇有些顫抖：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但我還是想親口和你說聲對不起。”

“當初我不知道明珠對你做過那些事，直到我去調查，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雖然你不是我親妹妹，可如果我當初知道，絕不會這樣對你……”

“我一直以為，是你在為難明珠，沒想到……”

“呵呵——”我猛地抬眼看他，眼神一錯不錯，“就算你當初知道，難道你會為了我，去懲罰江明珠嗎？”

他的話被堵在喉嚨，喉間滾動幾下，眼眶染上了紅色。

我繼續往下說，句句插在他的心頭：“至多不過是訓斥她幾句，再假模假樣地說我這些年都是靠著江家養大的，要我懂得感恩，如果江明珠再哭鬧幾句，我這個受害者還得被壓著給她道歉。”

江明遠不說話了，他就睜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我，愧疚幾乎要溢出來。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從前的江離，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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