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那頭,李宛兒險些摔倒,當即便想朝溫婧發難,卻看見了皇叔李容昭,瞬間偃旗息鼓,但她心高氣傲得很,怎么說也是最受寵的小公主,需要個臺階下,溫柔便給了她這個臺階。
所幸,李宛兒并無大礙,也就揮一揮手,讓溫柔走了。
她望著李容昭和溫婧離去的方向,現如今還有人敢往皇叔身旁湊的,這溫婧膽子真不小。
溫婧差點成為她皇嫂這事,她早就知曉了,也一直想見見,今日一見,容貌是比她皇嫂趙嫣然好看,太好看了。
她不喜歡。
皇兄回京這一年來,每回陪著自己游玩,見著什么新奇的玩意兒便都買下來,起初她還以為皇兄是為她買的,心中竊喜,直到溫婧回長安那天,皇兄一股腦地全送去了溫府。
溫婧回京不過半年,皇兄便被罰了兩次,前些天為了她私自出城,回來便被皇叔罰了四十仗。
母后說她是禍水,遲早會誤了皇兄。
李宛兒瞧著一紅一黑兩道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您真的沒事吧?”
溫婧又問了聲,她方才那力道蠻大的,這人又惜字如金。她沒辦法,只好抓起他寬大袖袍下的手,為他把脈。
她蹙眉,又抬眼瞧了瞧他,才松開他的手,碎碎念道:“殿下是不是睡不好啊?我這里有我自己研制的安神丸,挺管用的,我讓人給您送些過來,就當賠罪可好?”
寬大的袖袍下,他的手上仿佛還殘留著那份軟綿的溫熱感,這女子擾他心神,他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對上她探尋的視線,說了聲“不用”便提步往前。
宗原亦步亦趨地跟在李容昭身后,王爺睡不好這事他最是清楚,這病情愈發嚴重,連日未曾閉眼,今晨才一時興起,召來皇子公主出來游玩。
怎地不試試?他倒是愿意相信溫七姑娘的。
溫婧可不能就這么讓李容昭走,這人最是記仇,最愛翻舊賬,日后若是兵戎相見,她遲早得還回來。
她急忙跟上去,循循善誘道:“殿下,睡不好,很難受的,整夜整夜望著房梁,明明很困,卻睡不著,您相信我試試看唄……”她真是,平素旁人想要,她還不給呢,這還是做上趕著的事。
李容昭還是往前走。
“如果我說,我可以治好蜀王呢?”
李容昭終于停了下來。
溫婧就知道,如果說李容昭還有那么一點良知的話,便是蜀王李容瞻。
李容瞻乃承元帝第六子,年十六,自十年前便得了怪病,目不能視,不良于行。至今承元帝只于三子,當今圣上排行第二,李容昭排行第五。
三人皆不同母,李容昭圣母乃是西州來的容妃,李容瞻的母親只是江南知州的女兒,出奇的是,偏偏兩兄弟感情甚篤,李容瞻至今還住在楚王府中,得李容昭細心照顧,這十年來請了諸多名醫,皆無起效。
是以,溫婧這大言不慚的話語一出,李容昭便笑了。
溫婧惱了,李容昭分明是瞧不起她。
若說前世的自己,她定然不敢說這大話。她記得,李容瞻的眼疾和腿都不是意外,而是中了毒。前世她一身醫術,沒怎么派上用場,后來在制毒方面倒是頗有心得,當時毒死李容昭的便是她研制出來的。
思及此,她瞟了一眼李容昭面上神色,心知他不信自己,卻也不肯放過一絲希望,遂繼續說道:“殿下,溫婧自幼師從慧心師傅,是慧心師傅的關門弟子,醫術不敢說有多高的造詣,但總歸是一線希望,您不試試嗎?”
李容昭終于正視她:“你要什么?”
“先幫我殺個人。”
李容昭:“何人?”
“太子客卿,趙彥。”溫婧頓了頓,接著說,“趙彥此人太過正直,放他在太子身邊,不妥。”
她這個理由其實很蒼白,但她不得不殺了趙彥,前世便是在三天后的宮宴上,學富五車的狀元郎趙彥竟當眾刺殺李硯之,李硯之重傷,幾乎送命。她雖已經不愛李硯之了,卻也不想再看他渾身是血的樣子。那時她嚇死了,太醫都救不回來,她以鮮血喂他,才把他救了回來。
溫婧穩住心神,內心坦蕩地對上他的視線,她驕縱之名不亞于李宛兒,因愛生恨也解釋的通,那日她于懸崖邊扇太子一巴掌的事,她不信他不知,索性也沒什么好遮掩的。
李容昭只定定地瞧著她。
行至小屋前,身穿赤色飛魚服的錦衣衛團團把守著,溫婧的視線朝前,原來是兩幢房舍,毗鄰而居,看錦衣衛這架勢,估計是李容昭帶著幾個侄兒侄女出來游玩了。
說來,李容昭真是個瘋子,明明公主皇子怕他怕得要死,他偏偏喜歡看他們害怕自己,時不時總要尋個由頭搞宴會。
楚羽走過來,瞥了眼溫婧,行了一禮,隨后看向李容昭,似有話要說。
溫婧識相,退了幾步。
楚羽這才道:“王典怕是不行了,太醫都說救不活。”
王典只是一名毫無背景無權無勢的刑部員外郎,卻冒死告青州知府楊炎,多半有隱情,此人暫時還不能死。
李容昭忖了忖,視線落在不遠處蹲下來解冰鞋的姑娘,既然她想表現,倒是可以試試。
“溫婧,過來。”
溫婧聞言,走上前去。
“既你醫術不凡,現下有名重傷的病患,你可能救治?”
溫婧:“重傷?多重?”
楚羽道:“太醫說救不活。”
溫婧頓了頓,很好,太醫都說救不活,還扔給她,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她的醫術嘛。
“我可以試試,人在何處?”
楚羽:“城西,距此處騎馬約莫一炷香時間。”
溫婧思索了下,道:“好,我這便取藥,還請指揮使稍等片刻。”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禮,便越過二人,風風火火往那頭小院而去。
兩個屋舍相連,由一道木制柵欄相隔,溫婧很快便領著青音過來,讓青音將藥拿出來。
兩個精致的白玉瓶,溫婧將其中一個白玉瓶慎重地給到楚羽:“指揮使拿好,此藥世間只得三顆,肉白骨活死人不至于,但救人卻有奇效。”
轉而又對李容昭說:“這藥十分珍貴,就全當溫婧對王爺的誠意了,這安神丸嘛,王爺可先試試,我們再談后續合作。”
她一副公事公辦,不卑不亢的樣子,倒是讓人另眼相看。
“可以。”
宗原這會兒奉上新砌的茶,他特意沒為王爺倒茶,朝溫婧使了使眼色。
溫婧接收到他的視線,笑了笑,她又不是在求他,公平交易,為何還要討好他?不過,李容昭此人生性多疑,現下未必會信她。反正做小伏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一次也無妨。
她倒了杯茶,在李容昭探尋的目光中,道:“殿下要試試嗎?”
李容昭拾起桌上的白玉瓶,吃下一粒。
屋外的枝頭樹梢上的霧凇融化成雪水,終于不堪重負,猝然落了下去。
溫婧:“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你便會感受到睡意,是藥三分毒,我的藥你大可放心,這是制給我自己服用的,藥性不大,有助眠效果,若是強行不睡,也可以將這困意扛過去。”
李容昭躺在榻上,聽著她在身旁絮叨,竟然真的有了些許睡意。
片刻后,李容昭呼吸綿長,顯然已經進入夢鄉,宗原滿臉欣喜地看向溫婧,溫婧笑了,她的藥自然不會差。
他這一覺不知要睡多久,溫婧自然不會在此守著。
宗原送她出去,聽她道了聲謝,才反應過來是方才的事,有些不自在地擺擺手:“這等小事,怎值得姑娘道謝。”
溫婧向來沒架子,笑了笑道:“今日我姐姐生辰,我不便在此等候,王爺醒了麻煩你派人告知我一聲。”
“那是自然。”宗原行禮,目送溫婧兒二人離去,正好碰上去而復返的楚羽,只過了三刻鐘而已,他詫異道:“怎地這般快?”
楚羽翻身下馬,道:“救人如救火,太醫查看過溫七姑娘的藥,確是靈藥,王典已然服下,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我便回來了,王爺如何?”
宗原沖他眨眨眼,說道:“睡下了!七姑娘的靈藥如何我不知道,這安神丸是真的有用!”
楚羽也很是詫異,王爺這失眠之癥許久了,若是睡不好,他便格外暴躁,兩人跟在身旁,沒少受罪:“看來,七姑娘有些本事。”
他又想起一事,嚴肅道:“你方才不該那般,王爺什么性子你難道不清楚嗎?”
他們作為王爺的左膀右臂,怎可偏向他人?若非只是小小提點,恐怕今日宗原免不了受罰。
宗原有些后怕,卻不認同,長安城中誰人不知,七姑娘有一半的可能性是未來楚王妃。
他答非所問:“今日是四姑娘的生辰,往年四姑娘生辰,王爺都會讓我去送生辰禮,今年卻沒有,這說明什么?”
說明,楚王妃大概率會是七姑娘。
不應該啊!
楚羽緘默。
往年逢年過節,楚王府都會給四姑娘送禮,送的都是姑娘家喜歡的東西,而七姑娘那邊,他記得那年宗原問了句要給七姑娘備何種禮,王爺那時神情晦暗不明,說了句“挑幾件姑娘家最不喜的東西送過去”,于是這些年送過去的,都是一些惟妙惟肖的假蜈蚣,假蛇等嚇人的物件,明擺著欺負人,明擺著王爺不喜七姑娘。
這是什么道理?不喜她,卻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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