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幾盞微落的火耀在綿綿的黑壓沙霧中閃爍。視線所觸及不到的地方,皆是迷茫一片。
幾根木棍堆起,上邊燃起微落的火光。
在火堆的周圍,幾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神秘人盤膝而坐,相對無言。
良久,其中一人才低沉問道:“怎么樣,還有余力嗎?”
他的聲音深沉而冷靜,夜色壓低了光照,看不出臉龐的喜怒。可他相互對坐的三名灰袍人卻是清楚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我的法力全部都耗盡了,就剩下一些防身的法器了,”離的最近的霧銀緩緩回答,話語間充斥著頹廢感,“你們真的都沒有浩藍之水了嗎?”
然而即便是霧銀這樣問,也沒有人能順著回答他的話語:“在三天前那場戰斗中,我都用完了。”
“不然你還以為我酸液哪來的。”
迪耳無奈苦笑著說。
“也是...那其他人呢?”霧銀眼中閃過一絲疲倦,帶著希冀的目光轉向其余兩人。
“嗨,背包里面裝了什么,你也是知道的。”麥婭低聲細語。
最后一個個頭偏大的灰袍人摸出一瓶藥管,抖了抖:“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隨著彥垚最后的話音落下,霧銀閉上眼,陷入了迷茫。
“你們后不后悔接取這任務。”沉默了一會兒,他再度出聲。也不顧泥土的污臟,手護著頭向后倒去。
彥垚強行笑了笑:“從選擇冒險出發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倒是可惜酒館的那桶名酒,到現在還沒舍得喝。”
“是啊阿銀,這都是我們自己做出的選擇,談不上后悔。”
其他灰袍人也是一陣點頭,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是無法判斷的。
欸...霧銀無聲暗嘆。要不是幾天前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帶出了接連而來的大小戰役。雖然沒有人受到重大傷害,但它們儲備的藥劑卻是被盡數打碎。才造成現在的兩難局面。
最后的儲備也在這三天內耗盡。
沒有浩藍藥劑,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在死墓中施放多余的法術。而離出口的距離還有足足100多公里,這還是模糊記憶中對比的數值,具體不詳。
幾人沒有多交談幾句,又陷入的沉默。
冷風從不知名的方向吹來,將火燭逐漸打散,將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火花湮滅在看不到邊際的月夜下。
大片大片的深暗樹林被風吹得一陣陣傾斜,發出嘩嘩的響聲。
同一時間,他們似乎聽到有腳步聲踩踏著泥土路面快速走來。
“什么東西?”
彥垚最先反應,從灰袍中掏出一把半臂長的短劍,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警惕。
三人也紛紛作好戰斗準備,各自拿出失去法力色澤的武器,從泥面上迅速起身。
腳步聲在一處灌木叢停下,失去法術的眾人也看不清那位置所在的事物。只能在微落的月光下,注意周圍的環境。
咔嗞咔嗞......
在一片不久的沉寂下,一陣細碎的踐踏聲從外邊快速涌來。
清晰的傳入四人的耳朵。
“糟糕!”
不用霧銀出聲提醒,眾人也清楚即將迎來的是什么。
這催命似的爬行摩擦發出的聲音的主人,正是幾天前碰上的難纏不死怪物——骨蟲!
“快走!”彥垚一聲悶吼。
四人連忙抓起周圍事物,向反方向急速沖出!
可沒想到的是,在正前方向,又有一陣咔嗞聲響傳開。
在他們選擇跑路的方向,赫然又有一片骨蟲攔住了去路!
“怎么可能!”霧銀震驚,這些不死怪物明明就是沒有思維僅靠本能存在的生物,怎么還會設伏埋伏。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內心的陰謀論還在演變,突然在頭上的陰影的樹林枝葉間,突然的傳出嘶啞的怪叫!
他抬起頭,一個黑骨無皮的刺球狀物猛的朝他沖來。
它有著暗綠色的瞳孔,手掌大的身軀。微微張大骨塊相接的尖嘴,向下俯沖。
霧銀避之不及,只得下意識的抬起右手臂,抵擋攻擊。
啊!
鮮血四賤,肉沫橫飛。
他慘叫一聲,神經痛楚從手臂快速傳入意識之中,傳出撕裂的劇烈痛感。
“銀!”彥垚眼疾手快,猛的抽動劍刃。
精準的用劍背拍落霧銀手上的骨蟲,隨后劍尖朝下刺入骨蟲正中。
骨蟲掙扎著抽動了幾下頓時就沒了動靜。
可他知道這玩意根本沒死,在幾小時后又會自動重生復活。
不死生物的難纏之處就在于此。
“銀!沒事吧!”其他人這才注意到發生的事,麥婭連忙從背包中掏出一瓶紅顏色的藥劑,涂抹在霧銀被撕咬到的地方。
一陣忍耐后,霧銀才感覺到右手臂的疼痛緩解消失,漸漸變為酥麻。
“大家注意下頭上,都小心點!”彥垚大聲提醒。
他看著前后就要涌上來的密密麻麻各色骨蟲,又掃了眼神色慌張的眾人,終是下定決心。
沒了法力的法師們,就像是戰士失去了刀劍,機械失去了動能,在這種局面下顯得十分無力。
可他是個例外,作為偶得血脈秘書的幸運法師學徒,他擁有常人所觸及不到的高層智識。
他把這個秘密藏在了心里,沒有告訴任何人。
在沒有法力維持下,彥垚他還擁有最后一張底牌!
“讓我來為你們開辟道路。”沒有多想,他就下定決心。
彥垚眼睛深紅閃爍,體型突然變得巨大,身形變換后足有三人高!
瞬時一個全身肌肉的高健巨人,頓時在場中顯現出來。
他第一時間對著前方一記重拳。
巨大的破空聲驟然在空氣中炸裂開,數木枝葉紛飛。
轟然一拳,爆紅色的氣浪裹含著劇烈的風瀑迎向前方,無數的碎片飛舞。
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消化眼前的視覺沖擊。
這造成的巨大聲勢比身為法師學徒的他們,強出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一些大法師的法術也莫過于此吧……
“快走!”
震驚之余空氣中傳出彥垚的怒喊。
三人頓時向被清理后的前方,悶頭前沖。
可他們卻沒注意到在發出這拳后的彥垚氣喘吁吁,面色發白的景象。
以學徒層次激發這一拳之力,不僅僅耗盡了身上的血液能量,也在釋放的瞬間,那巨大沖壓力下,他身體里的筋脈骨絡全部震裂錯開,能堅持說完話語,已經是最大的不易。
他最后看向三人遠離的身影,內心禱告:希望他們可以走出,永遠不要再來這片廢墓了。
一雙深紅色的瞳孔在骨蟲的蠶食下逐漸暗淡。
……
許惜從一片廢墟中醒來,接著從中掙扎而出。
好在自己是在上方的一處山堆里顯現。要是在崩塌山洞間,那他這個晚上也不要想著出來了。
確定了周圍那個矮人沒有出現,許惜再次探索啟程,向不知名的路面上快步行走。
草地依舊,風浪愈冷。
走了幾十分鐘的許惜,突然在前邊數木掩蓋的地方似乎聽見了人的叫喊。
他心中一奇,連忙跑進雜錯相交的樹林里,注意到了在逃亡的三人。
這幾個人在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