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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十八鐵鳳凰


  只見清波蕩漾中,一個飄然如風的身影微步于冷月波心。
  其間的葦葉搖曳多姿,花絮點點,如女子眉心的妝容,輕絮偶有散落,飄落水面,結成點點銀白;水面的波痕被他的腳印踏過,叮叮咚咚的響,而輕絮依舊在天空里紛紛的飛,紛紛的舞,紛紛的落,落在他的劍上、衣袖、眉間,化作一圈圈青碧的氣霧,劍芒過處,勁風撲面。而那男子踏水而舞,便如一陣清風,在這水波與輕絮之間翩然行過,風過處,葦花漫天,落滿湖中,葦葉搖曳,白絮朵朵,那男子悄回首,隨手拈起一片葦葉,放在鼻下,輕輕嗅……這天下劍道之中,有一種人并非武學天才,但己心為劍,劍如自心,劍心如一,不奢華,不媚俗,花可是劍,木可是劍,水可是劍,天地之間,無一物不可作劍,無一劍不可攝物。
  湖面清風徐徐,風輕云淡,御劍在手百步一劍干云,一劍斬去蒼龍,頭頂天雷又如何?十丈以內飛劍如蝗,自可殺盡天下魍魎。
  你作百曲千工,我只一把水劍破之!于千萬人中,我便直來直去!
  湖岸四周人眾,只見蒙卻戎于月光之下,踏足波峰,劍光霍霍,長聲歌吟:--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于狩。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舍拔則獲。
  游于北園,四馬既閑。輶車鸞鑣,載獫歇驕。
  邊舞邊歌,劍光閃爍,一曲歌罷,弦絕音止,與之隨同來的使節人等皆是紛紛走到船頭甲板上,與之相和,同舞,共皆歡笑。
  舞罷,歌罷,劍罷,一柄如碧水劍,金身化龍,何處來何處去,化為一灘湖水,墜入湖中。
  湖岸周圍立時響起陣陣掌聲,久久不息。
  陳徹在席間喝著酒,靜靜聽著蒙卻戎所吟出的詩語,知是前世詩經里的一首秦風,但蒙卻戎一個劍道武夫,能吟出來,并且席間并未有多少人喝彩,倒是多人欣賞其劍術,想是這首詩是上古遺存的文獻中被今世考古學究們發掘出來的,故而這天下凡是讀書人或許都已熟讀了的,想到此節,心下也便釋然。
  蒙卻戎的劍舞將賞月詩會推向了一個高潮,但真正的高潮還未來,那就是天下士子最期盼的一年一度的大陳國今夜月亮之下的品詩大會。
  十年前大陳與關東七國聯軍大戰數年之后,大齊已被肢解,積弱難起,西楚失去壽州,韓魏納貢以自保,燕趙再不敢南下而纓其鋒,只在北邊在北狄草原上放馬。
  看這態勢,想是關東七國的惡向膽邊生,也被隆武王打怕了,大家領頭兒的也都打累了,想安安心心過幾年老年生活,這十年一下子都不玩兒了,王上想了想,正妻出海音訊杳無,粉妝玉琢般的嫡親兒子又成了一個傻老二,心緒自然不免有些灰喪,也不想玩兒了,就讓大殿下去陳郡領著十萬大軍練練手,老子不玩兒了,兒子不是還得跟著玩兒呢。
  陳國以武立國,民間武風頗盛,王上不想玩兒打仗之后,日日思念褰裳王后,哀思泛濫,所謂“詩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解之情”,對詩文倒是喜歡上了。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大陳立國百余年,政治清明,政策開放,于民藏富,多有名門大族,豪商巨賈,其子弟們大部分沒在王廷做事,十年間又未與周邊開戰,也沒機會隨軍去搏搏戰功,除了平時在家里耍耍大棍,舞一下刀槍外,實在閑得蛋疼,今聞王上喜好詩文,便也群起而動,也跟著文雅地玩玩兒,竟然要玩兒的開心,那當然要跟趕車賣漿者之流拉開那么一點點界限,所以就要進學堂,詢道,受業,釋惑,一時之間,大陳國的學堂,如寒山學堂這樣的官辦學堂門庭如市,附帶著印書局也跟著蓬勃發展起來,帶動了諸多產業也都跟著發展起來,倒是一時成就了許多沿海內陸的奸商們。一時,武者們言必稱經學,文人們行必懸刀劍,一時文武并重,不經意間竟而引動了天下風潮,竟被視為天下士子的楷模。
  而每年一度的四月十五的闔家團圓的賞月詩會,不僅僅成了大陳國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成了天下讀書人眼里的盛大節日,便如陳徹前世那個奧林匹克運動會,非一國一家之事,而是成為了天下文人爭競的表演舞臺。
  鑒于此,大陳國陵都城的賞月詩會便成為了各國王廷暗里爭斗的一個抓手,常以本國名士來大陳博名,企圖以此來博得天下士子的追崇,或打壓一下大陳氣勢與民心,為敵對的一些國家的王室豪族換點茶余飯后的小樂子。
  大陳王上召開的賞月詩會是這天下最熱鬧的一個社交場合,每年一次,成了這個世界里的文化奧林匹克競賽會,風雨無阻,十年來,天下不知有多少巨賈之家、豪門子弟、貧戶墨客、寒家詩者、才子佳人削尖了腦袋想借一詩一辭一句一文名動天下,從而求個晉身或光耀門楣的通道,即便只得了一聲人們的稱贊,也是大長名聲的好方法。
  詩會之上,不限文題,萬物皆可入詩,百般皆可行文,無論船上貴人,還是兩岸白丁,皆可上傳詩文,由王廷安排專門的太史吏負責收集,并傳遞給寶船上的王宮女官,交由太學院學士謄抄數份,供席上百官與各國使節傳閱,選出若干優品,供王上審閱,最后選出最優的十數篇作為本年度的幸運兒。
  此時,一湖兩岸云集了眾多從天下各地來的詩家文人,這些詩家文人有的坐著轎子,有的坐著馬車,也有人步行而來,或是善騎的武人兼修詩文,騎了大馬而來,但大陳都是一視同仁,平等待之,一些貧寒的文人士子如上傳了詩文,還可統一由內務府發放返鄉的路費。
  此時,在弦樂的裊裊余音中,一個銅鈴般清脆的童聲再次在平船的舞臺上響起,忝為主持人的陳宛如將手中的那面小銅鑼重重敲響,正式宣布詩文上傳活動正式開始。
  大陳國是一個風氣開放的國度,數十艘坐船里都是男女混座,其間的女子很多穿著男裝,打扮成士子模樣。
  因為褰裳王后的緣故啊,大陳國的女子活得恣肆張揚。褰裳王后諭旨,凡大陳國之子民婚喪嫁娶皆一律從簡,不得延誤民間生產,不得空耗民力。大陳的律例中,女子一樣可以參加勞動,一樣可以得到國家授田,享有資產,并擁有經濟自主的權利。在家庭生活中,國家規定母親與父親一樣地位平等,在母親去世后,兒女都需守孝七日。大陳的女子,是自主而自由的,如果這女子向往陽春白雪,寫詩養花,便去做一個美麗的女子。她們可穿男裝,出行于郊野與鬧市,出現在各種節慶的歡樂場景。在王廷朝堂,她們可以是參與決策的臣工、女官;在歌樓酒肆,她們可以是艷奪天下的歌者、舞者;在書塾學堂,她們可以是才華橫溢的詩人、學者;在千里疆場,她們可以是橫掃八荒的將軍、戰士;在普通農家,她們可以是辛勤制造絹麻的織女、匠人。在大陳的天空下,她們一如熱烈綻放的瓊花,一如溫柔可人的楊柳。在這個明艷動人的國度,有多少女子曾經在大陳的史書上留下了她們的名字。她們國色天香,任情燦爛,如鮮花般在春天怒放,如明月般照耀著大陳的星空。
  正如此時,在不遠處的一個湖心島上,楊柳依依,一個亭閣之中,高高懸了數個燈籠,頂上掛著一層白色縵紗,輕輕垂下,隨清風而舞。
  白縵之下,正有四五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家圍了亭中的一張石桌而坐,有的凝眉苦思,提筆寫著什么,有的隨意嗑著瓜子,有的閑適地吃著果脯,隨心喝著清茶,看著湖心中那艘最大的寶船,捂嘴笑說著什么。
  一名侍女在亭邊用一個小銅爐煮著島上的山泉水。兩名侍女在旁磨墨,還有幾名侍女在亭外候著。
  這些小姑娘衣飾華貴靚麗,非富即貴,皆是陵都城官宦人家的小姐,想是嫌棄官家坐船上喧囂吵鬧,便數人合計著偷偷離了官船,來這湖心島上賞月。
  這時,一位身著合體的猩紅色交領男裝錦衫的姑娘,將手中筆放下,雙手將自己的文稿拿起,在文稿上吹了吹,她聳了聳自己秀美精致的鼻子,眨了眨眼瞼,眼中如星光閃動,看了看還在皺眉苦思的其他幾人,得意地嘻嘻一笑,叫過亭外侍立的侍女,隨手將文稿遞了出去,這少女正是前兩天差點在石獅子胡同口騎馬撞到陳徹的虞馨兒,臨淄城鎮守將軍虞之期之女。
  虞馨兒抬眼往湖心的寶船看了看,轉過頭看著納蘭柔若問道:“若兒,你不是說可兒和籜兮會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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