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驟然沉寂，沉默圍繞在周圍。

“小凡，川子，我還不是不治了。”

我思索了半晌道，張凡跟顧川好像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看著我不說話。

微妙的氣氛中，我感受的到，他們不滿意我的選擇。

我想的很簡單  ，治好了又能怎么樣。

還是重復在無窮無盡的折磨當中，既然江喻然不愿意放過我，那就這樣吧。

張凡還想勸我，剛要張口，就被顧川給攔住了，他對著張凡搖了搖頭。

“好，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聲音沉重且悲傷。

人生中有很多選擇，決定權始終在自己手中，旁人不能去代替。

顧川是這些事情的見證者，他也曾看到我在痛苦中掙扎，最能理解我。

“小凡，我要出院。”

“不行。”

還沒等說完，張凡立刻打斷了我，神情激動，眼眶泛紅，攥著拳頭沖著我吼道。

“你為什么就不能愛惜自己的身體呢？你以為你是鋼鐵人嗎？”

“明明現在有更好的選擇，你為什么就不能去嘗試呢？”

他的話確實不無道理，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再折騰了。

對于我現在來說，如果得不到好的治療，出院就是等于等死，身體各個機能都已經下降，就連記憶力都已經開始減退。

我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跟江喻然甜蜜的畫面，以及她們兩個是爭鋒相對的畫面。

回憶都已經開始逐漸模糊，過往的一切，已經散去。

顧川聽到我要出院，想也沒想的道。

“不可能。”

我平視著他們沒有說話，仿佛下定了決心。

他們見我態度堅決，放棄了這僅有的機會，張凡一時間接受不了我的決定，逃避似的甩門而去。

“我有事先出去了。”

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在房間里響起。

顧川看了一眼張凡落荒而逃的背影，扭頭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坐在了我的床前。

“張凡也是小孩子脾氣，你也別怪他。”

他給我倒了杯水，遞在我的手上。

沉睡了很久了，我滴水未進，飯也沒怎么吃過，只靠著打葡萄糖生存。

我握著水杯，喝了一口，感覺自己的喉嚨沒有那么難受。

“我沒有說怪他的意思，只是覺得我命該如此，不應該強求什么。”

“你說，對吧？”

我眼眸平靜的盯著顧川，像是一灘死水，沒有半點起伏。

人生不過就是區區幾十載，總會有分別的時候，只是分時間長短的問題。

顧川看著我被陽光的照射下，灰敗的神色，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內心一緊。

“你別想那么多，總會好的。”

他腦子靈光一閃，好似想到了什么，語氣艱澀的開口道。

我平靜的笑了笑，心里也明白他說的是安慰的話，想必顧川應該知道我要開始交代后事了。

“顧川，我走了以后……”

我的話還沒有說話，顧川蹭的站起身來，用跟張凡同樣的理由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

“裴恒，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事情，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他垂著頭大步走了出去。

我心里清楚，顧川舍不得我，不想讓我就這么放棄，所以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壓根就不想聽。

就算他低著頭，我也看到了他眼眶泛著的淚水。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覺得很累，說了這么多話，已經耗費了我很多力氣，困倦又再次襲來，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孫叔。

我知道這是顧川他們兩個告訴了孫叔，讓他好好勸勸我。

與其后半生被江喻然繼續折磨，還不如活一天算一天。

待孫叔走了之后，我下了地，打開了窗戶，金黃的樹葉從枝頭飄落下來，一股股細風吹了進來，我感覺有點冷颼颼的。

腿部的骨折經過這么多天不知不覺的休養，已經好了大半，我也好久沒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

我從柜子里找了個棉襖子穿上，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的吵鬧聲恍若隔世，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明媚的陽光噴灑在身上，我從未感覺到如此的懷念，周圍許多的穿著病號服的人都坐在長椅上嘮嗑。

在大樹旁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小女孩，身穿著病號服，旁邊也沒有人作陪。

她神情平淡的目視著前方，手里不停的把玩著樹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冒昧的上前坐在她旁邊，有些好奇的問。

“你在看什么？”

小女孩扭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言語，只是顧著看著前方。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遠處的小男孩坐在秋千上，旁邊兩側站著的兩個大人，老樣子是他的父母，不停的推動。

小男孩就算是穿著病號服，隔著老遠我也能聽到他的笑聲。

我清楚的看到小女孩眼底的落寞，卻還是強撐著情緒，顯得一臉平靜，有些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穩，

“你爸爸媽媽呢？怎么沒看到他們？”

我好奇的問出了聲，就算是在醫院里，這么小的孩子，大人也不可能放任一個人出來的，畢竟不安全。

“跟你有什么關系？別多管閑事。”

小女孩收回了羨慕的目光，警惕的看向我，不耐煩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了。

日落的暈光散在她小小的身軀上，顯得更加的落寞。

我不禁搖頭笑了笑，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即使在白天，穿著棉服的我也能感覺到一些涼意，跟別人穿著薄款外套的人形成了對比，引得好多人都回頭看我。

不遠處我聽到護士找我的聲音，我沖著她揮了揮手，

“這里。”

護士一看到我，就匆匆的跑了過來，攙著我往病房里走。

“你怎么在外面啊，天氣這么涼。”

“房間里太悶了，我想出來走走。”

護士點了點頭，她也能理解，但是我的身體現在不適合出門，而且還是這么冷的天氣。

“下次可以中午太陽大的時候出來坐會，但是時間不能太久了。”

“好。”

等到了病房里，顧川沉著一張臉已經坐在椅子上等候我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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