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62
『不想了』
這句話是松川一靜的魔法。
隨著信息化時代日新月異的進步,無端的思緒像小偷一樣悄悄改變心情的顏色。小到今天垃圾桶里的垃圾忘記倒了,大到全球范圍的紛爭,都是不打算面對但是不得不聽進耳朵撞進眼睛的事實。
如何應對呢?
自己居然和白鳥澤的高嶺之花,和那位過不了幾年就是板上釘釘國手的牛島若利的戀人,似乎還和高中一同奮戰過三年的隊長有點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小林真希睡了成年男女的一覺,還不止一次。
這種事情不用動腦子想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麻煩氣息了。
他不應該招惹上的。
早在他從女伴身邊離開,站到那群名校精英身邊,自虐一般說出“好巧”時,他就知道了。
本以為沒有后續,自己吃一斬長一智。雖說未來的人生應該很難再擁有這樣的體驗了,得來的經驗教訓也不知道應該用到哪里,但是,發生過的事情總是有些意義的吧,比如是命運什么的。
想到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發笑了。
命運,就是青葉城西三年都被白鳥澤壓在宮城縣里當最強的挑戰者、無冕的強校。
可笑又悲涼。
他討厭這類稱號,無論是哪一個。
訓練到汗流浹背快被巖泉一的高壓清單壓榨出肺部最后一點空氣時,不免自暴自棄一下。回頭瞥見站在身后的及川徹滿是認真的眼睛,就按下心口亂滾的喪氣話,老老實實跳起來攔網。
那家伙偶爾皮癢得讓人火大,也偶爾讓人產生跨越性別的著迷感。
他是最最招人喜愛的男孩,女生們不避諱地談論,他沒說出口,和同隊的幾個討厭鬼一樣,壓著及川徹的肩膀要他請客吃拉面。
命運就命運吧,他不太了解星座占卜中頻頻提起的玄妙詞匯,但也沒有自大到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樣就可以了。
在大城市和那位高嶺之花匆匆一瞥就可以了。
足以悼念他對高中三年無疾而終的熱血。
只要及川徹還在打球,這樣就可以了。
但她說不可以。
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仰天打量還沒長大卻已胡亂飛舞的蚊蟲,像發呆的流浪貓,沒有目的、沒有意義、沒有前兆,只是站在那里,同任何一個迷失在城市中的人一般。
一句“好巧啊”劃破了命運的厚壁,他聽見火車越軌的轟鳴。
如何重回正軌,如何迷途自救,這些及時止損的措施剛成為念頭就被花灑噴出的熱水沖到腦后,嘩嘩匯入濾網,沒入城市的暗流。
不想了。
不去想了。
沒有什么可以想的。
他不是及川,更不是牛島。
反抗命運的英雄故事太艱辛了,流傳千古的史詩傳說更加不適合他這種無名的小人物了。
逃走,是他最強烈的舉措。
再見了,命運。
高中國文老師可是教過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曇花一現的美,要人怎么奉陪。
63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走的。
有些東西是剝離不掉的。
就像大學辯論比賽,永遠有個辯題--人是否能活成孤島。
黑尾手氣極佳,抽到的出場次序是第一,屬于反方,人不能活成孤島。他領著隊伍,斗志昂揚地入場,小林作為二辯卻落在最末尾,雙手交叉環在胸口捧著資料。四辯關心地詢問她身體狀況,黑尾也看過來,一聲沒事吧音量不大不小,落到小林耳朵里,換了一聲淺淺的鼻音。
“嗯。”
不是想要站哪一方就能為哪一方而戰的。先于題目就分好的隊伍,以獲勝為唯一標準。
即使她心里醞釀了小十年的人是獨立個體人與人之間可以不存在關聯,也要屈服于桌子前方立牌寫著的反方二辯的身份,穿著西服站起來侃侃而談。
集體主義,社會性,群居動物,自我價值與社會價值的共通
她每說一個詞都覺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結束后匆匆跑到盥洗室,大有一種要把胃整個吐出來的架勢。而結果喜人,只是對著白色瓷磚水盆干嘔了幾下。接清水漱口,重復兩次,一切歸于平靜。
小林用手撥弄和眼鏡腿打架的長劉海。沒有用烘干機或紙巾處理過,指尖的水珠落到發絲里,很輕易將一片別到耳后。
鏡子里頭,她看見鎖著門拿著剪子折騰劉海的自己,也看見父親一貫寬厚的手按住自己的肩。
多少年,她離開他多少年,一句話一封信都沒有收到,徹徹底底隔絕了聯系,怎么能如此干凈。仿佛世界上沒有這個人,仿佛她驚醒的噩夢是青春期少女為了證實自己獨一無二的矯情。
她與他,是隔著幾千幾萬英里大洋,沒有任何接壤的孤島。
千米萬米海水之下,他們依舊屹立在同一片土壤上。
人是孤島嗎?
命運是絕對的嗎?
小林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那么小林真希這個名字應該同尼采放在一起。
她只知道,她現在做著無用功,幼稚的反抗不痛不癢地撩撥。
如果兜兜轉轉都會回歸正確的路徑,那做得過分一點是不是也可以。
對不起,母親。
我只是想理解一下,搞錯追求幸福的方式。
會被討厭嗎?
會被拋棄嗎?
會誕生生來就有原罪的生靈嗎?
哎呀,我真的是很自大的人,像母親一樣。連命運都搞不明白,就試圖去理解幸福了。
您會原諒我嗎?
還是像我一樣,在心里發誓,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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