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魔之戰·開戰
蘆葦蕩一片枯黃蕭索,北風呼嘯,刮得蘆葦彎腰向著大地,秋水漣漣在其中時隱時現。
已是日出,中秋的寒涼沒過天邊金暖的光,在水面上騰起浩渺煙波。
這一片天地方才蘇醒,就已喧鬧異常。
“早料到你們魔族沒安好心!你想渾水摸魚,殺了風神!”木神檀殷手持神渠槌,死死抵著石魔司頓的腦袋。
“就為了一個風神,你要等到什么時候?!你要護犢子就在神界護!如今你逼停我的進攻,讓我們痛失良機!等她攻過來,你們就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石魔司頓青筋暴起,一身的肌肉跟著怒火顫動。
一個相貌妖艷卻一身黑衣的女人走上前來,正是魔界的劊子手維絡。她在檀殷與司頓之間立定,笑容與聲音都極盡魅惑:“木神,我們都是為了混元石來的。混元石只有一塊,就算最后要爭,首先也得讓烏緹娜把它交出來。在此之前,神魔兩族的對抗只會讓她看笑話而已。”
一個豐神朗朗的藍衣男子走上前來,那正是神界的水神凌清。維絡的話令他不悅,“哼,她是你們魔界中人,你們魔界是這一切事端的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水神此言差矣。她早已被我魔界逐下凡間,哪算得什么魔界中人?”維絡的笑容中頓生怨懟,“若不是你們神族讓個沒用的風神下界捉拿她,卻反被她俘獲,如今又怎會畏手畏腳?你們自己要當縮頭烏龜便罷了,能否莫要拖魔族的后腿?”
檀殷冷冷一笑,“我們會有所顧忌,不過是因為不似你們這般冷血無情罷了。你們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的同族,我們可做不到。”
雙方正爭執著,司頓突然感到一陣冰冷灌頂而下,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是她,她來了!”
未等他抬頭,寧波槍已從天貫下。魘山冰髓光芒奪目,他欲避開,卻發現雙腳已被層層寒冰凍結,即刻將雙臂化作堅不可摧的金剛石,遮過頭頂,欲擋住魘山冰髓凌冽的攻勢,卻見烏緹娜自一道藍光中現身,瞄準他胸膛的空門,并指成劍,以迅雷之勢刺穿他心臟。
石魔司頓頓覺腔中一陣劇痛,全身血液停止流動,逐漸凝固成冰,連累骨骼與神經一起凍結。他仍是健碩而高大的模樣,但皮肉之下已成冰雕,與石頭無異。
他不能再維持法力,任由寧波槍穿透他雙臂的血肉肌骨,自顱頂貫入腦干!
烏緹娜催動魘山冰髓的力量,將他的腦子徹底攪爛,一聲砰響,整個軀體爆作灰燼!
烏緹娜接下寧波槍,一聲悶響,杵在那堆灰燼上。
一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眾神魔面面相覷,這慘極的死狀蔓生出強烈的恐怖,籠罩在每個人心頭——石魔的下場,保不齊也是他們的……
他們單見她頭戴月牙護頰、雕鏤護額,一頭淺藍色長發隨風飄散,一身雪白戰袍光澤煥發的模樣,就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盡管他們有百余人,而對戰的敵人形單影只……
蘆葦蕩中,一時只有風聲呼嘯。
烏緹娜冷眼望向驚懼的人群,一聲冷笑穿透秋風:“我烏緹娜何德何能,竟能令神魔兩界聯手對付。”
檀殷臂若掃風,掃過神渠槌指向她,喝道:“孽障!還我徒兒來!”
“這招你真是屢試不爽。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為什么帶不走他。”烏緹娜道:“你明知他在何處,卻不動身去找他,所以你不只是為了他而來。但若你還想要他的命,就率眾神回神界去……”
“他們會受你威脅,我們可不會!”維絡打斷烏緹娜的話,“不妨告訴你,今日你若不交出混元石,便待神魔兩界將你挫骨揚灰!”
烏緹娜看著她的妖媚的臉,往事卷涌上心頭,嘴角的冷笑更添幾分恨意,“維絡,當初我就說過,你這條命,早晚是我囊中物。你現在仍能開口說話,不過是因為我殺你的時機還未成熟。所以你若能偷著樂,最好抓緊時間。”
“憑你也配這般趾高氣昂?”維絡掩口譏笑,幽幽道:“莫忘了你不過是魔界的階下囚,是曾在我手中死去活來的一只螻蟻。就算你忘了,你后背上也有些東西會替你記得”
烏緹娜又是一笑,“你說的挫骨揚灰,就是靠嘴嗎?那我也提醒你,莫忘了這里不是魔界,如今我也還活在你面前。就算你忘了從前我是何模樣,我手中這柄寧波槍也會替你記得!”話音未落,魘山冰髓已迸發出奪目的光,無數冰晶飛繞槍頭,烏緹娜舉槍揮下,微小的冰晶瞬間化作暴雨瓢潑,當頭淋下,神魔眾人仿佛處于一個滴水不漏的容器中,眨眼間積水就已沒過胸膛,真正要命的是,積水一路上涌,一路凍結,未及反應,他們的四肢就已被封死在冰層中。
烏緹娜一□□入冰層,咒令魘山冰髓實施封印。藍色的咒文自冰髓而出,在冰層表面蔓延開來。
“這招確實厲害,但奈何不了我!”水神凌清全身冒出白霧,體溫竟已高到有融冰之能,頃刻間已從齊胸高的冰層中脫身,一個騰躍,飛至烏緹娜上空。他雙手雙锏,劃破薄霧,將草木露水與霧中水汽聚集于锏尖,驟然甩下,透明晶亮的水珠落下時已呈墨綠。
烏緹娜見狀,拔出還未完成封印的寧波槍,舞出漫天寒光,將一滴滴墨綠色的水滴打向魔界一方,眾魔欲閃避卻困于冰中,水滴暴風驟雨般落下,波及者數十人,皆于慘叫連聲中溶作血水一灘。
而凌清已攻出第二手,一路梟劈,其疾如風,欲逼得烏緹娜無暇他顧。
這時檀殷已催發藤蔓,擊碎尚未完成封印的厚厚冰層,將神界將士悉數救出。而魔界雷魔主領使桑颯亦引天雷劈碎殘余冰層,眾魔得以自由。
一時間,神魔兵將百余人,涌向烏緹娜一人發起進攻。
凌清招招緊逼,不留空暇,卻不料烏緹娜奮力招架之時仍能催發魘山冰髓之力。冰髓藍光乍現之際,凌清變招,雙锏改道,挑動滾滾湖水懸至半空,一锏施法塑造冰錐,一锏劈向烏緹娜。
凌清所造冰錐,大如巨柱,兩頭尖若鋒芒,數十根齊刷刷砸向烏緹娜。
她身前,檀殷的神渠槌已迫在眉睫;她身后,雷魔桑颯已蓄滿驚雷之力,提拳攻來。
凌清志得意滿——眼下她是萬萬躲不過去的!
但即刻他又目瞪口呆。
烏緹娜陡然化作一道藍光遁形,下一刻出現在桑颯身后,刺出一槍捅穿他的心臟,將他一個八尺大漢挑在槍頭,甩飛三丈之遠。
凌清與檀殷猝不及防地撲了個空,撞落在地。檀殷雖收力及時,未曾傷及凌清,奈何半空的冰錐已然落下。
凌清還作出反應,檀殷已幻化千藤成傘,將冰錐牢牢卡在他們頭頂。
凌清起身,對檀殷深鞠一躬,面露慚色,“木神前輩,是晚輩魯莽!”
“無妨。只是那女魔實在了得。那遁形之法看似小術,卻需凝神催發全身經絡內力方可成功。她被你步步緊逼又遭前后夾攻,仍能施此術法,內力深厚可見一斑。”
檀殷越說越憂,凌清看出他的心事,“木神前輩,您可是在憂心風神?”
“方才時機太好,我實在不能輕易放過。但沐風眼下如何……她心念一動就能殺了他,眼下是否已經實施?我也實在不能不后怕。”
“前輩,晚輩說句不敬之話。若說犧牲,神界每一位神明,早已時刻準備著犧牲。若需晚輩犧牲,晚輩在所不辭!風神比晚輩道行高出數倍,在這點上的覺絕不輸晚輩。而烏緹娜為禍人間已多時,為三界安寧,決計不能不除!”凌清鐵著一張堅毅的臉,單膝跪下抱拳道:“請前輩三思!”
火神炎融聞聲而來,躬身小聲道:“前輩,在場天神皆受神君之命下凡伏魔。除滅烏緹娜乃是天命,你我都無抗拒之理!前輩要為大局計!”
雷神威霆亦上前道:“且若我們不爭取,混元石一旦被魔界奪走,無異于置神界與人界于覆滅的境地!木神前輩,眼下絕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絆住手腳!”
檀殷默默須臾,神渠槌叩地驚響,一抬頭,眼中噙淚,卻掩不住騰騰殺氣。他聲如洪鐘:“殺!”
烏緹娜周旋于六七個魔將之中,聞得此聲,催動冰髓之力,速戰速決,將他們同時屠滅于槍下。
她拔\出\槍時,火神炎融的火球已在她面前爆炸。她從火光中劈開一條路沖飛出去,攻擊的方向卻仍是魔界的方陣。
檀殷化草為藤,向她飛旋而去。凌清拉起滿弓的毒冰箭,朝她暴射而去。雷霆之神威霆引雷滿天,只向她一人劈下。土地女神坤境招來遠處的山石,落雨般朝她砸下……
她全然不顧,只在眾魔中廝殺。神界攻擊齊至,她拉過一個又一個魔徒擋下,眨眼間又已殺了十人。
“烏緹娜!我們何曾冤枉了你!你果真私通神界,如今還愿不對他們動手,只顧著對付我們!”維絡躲在魔群后,尖銳的聲音從一片打殺聲中穿透出。
“既是如此,他們為何還要殺我?”烏緹娜喝道,“但比起他們,我更想殺了你們!”語落又是血雨滿天,哀號遍野。
“她為何不對神族動手?”螢盯著蹤奩上的鏡像,大惑不解。
烏緹娜走時,忘了關閉蹤奩,她與沐風一直在原地看著遠方的戰況。
“為了你。”沐風低頭道,“她怕殺了神界的人,我會對你不利。”
“不可能!”螢大聲道,“她不會是這種人!況且,怎么可能只為了我一人!”
“她有這樣的實力。想殺誰就殺誰不算最大的本事。想不殺誰就不殺,還能全身而退,那才是她厲害之處。”
“我不信!”
沐風見她激動不已,伸手摸摸她的頭,輕輕道:“你信與不信,她都是這樣的人。許是她從前的部下皆被屠盡,唯余她一人于世,令她心存不甘吧所以她才不愿往事重演,哪怕如今她手下唯你一人。”
魔界的方陣已被屠了八成。他們多半因被烏緹娜拉來阻擋眾神的進攻而死。
烏緹娜又是一身血跡斑斑的模樣,卻沒有一滴血是她自己的。
神魔兩界的戰術都已用盡,她仍筆挺地站著,寧波槍的白纓已鮮血淋漓,槍頭的魘山冰髓卻愈發熠熠生輝。
“木神前輩!”土地女神坤境飛落檀殷面前,道,“再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變換戰術!”
“你可有良策?”檀殷道。
坤境小聲道:“有是有。但需冥府襄助一二……”她湊到檀殷耳邊,道出了一個令檀殷失落的眼眸中終于有了些許光亮的計謀。
“好!你去一趟冥府,代表神界請他們出手!”檀殷興奮道:“此術若奏效,我替你記一大功!”
坤境笑著微微一禮,便向遠方飛去。
“神界的人果然是孬種!眼下就有人臨陣脫逃了!”維絡洋洋得意,向他們喊道,“你們沒招了,且看我們的罷!”她轉頭對身后的魔將嘀咕幾句,那魔將即刻走上陣前,開始手結魔印。
烏緹娜認出此人,竟是她下凡后與她第一個交手的多恩!
“想不到吧,如今他已是魘魔主領使!”維絡笑道。
烏緹娜向著多恩蔑笑:“那是你主子魅荻的位子,你說過要替他復仇,難道就是取他之位而代之?”
然而多恩沒有回答,竟是維絡替他開口:“什么主子他怎么可能替魅荻復什么仇,因為殺了那蠢貨的,正是他自己。”
維絡此話,烏緹娜并不意外,“果然,他那條性命,不過是你們栽贓于我的罪名中的一條。所以,多恩來人界找我,是你派來試探我的,對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被貶謫后,究竟還有沒有法力。就讓他尋了個由頭,逼你出手。”維絡答完,轉頭對多恩道:“你還沒準備好么?”
多恩邪笑道:“萬事皆備!”
烏緹娜正警惕著魔群又出什么招數,誰知情況出現的地方不在魔界方陣中,而在半空!
遠方似有烏云遮蔽了半邊天,向著蘆葦蕩滾滾而來,卻速度極快,轉眼間已到上空。
“魔主”
烏緹娜聽得這一聲自云端傳來的,年輕女子的聲音,心臟遽然停跳,瞳孔一縮。
她認得這熟悉的聲音。她也記得,在魔界,“魔主”是部下對主領使特有的稱呼。
她不愿,卻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抬起僵硬的脖頸,望向那烏壓壓的云朵
空中的哪里是什么烏云,分明是數不清的魂靈,遍體灰色而透明,自膝下漸漸隱沒。他們飄飄蕩蕩,堆聚了滿天,而后紛紛飄落她跟前。
第一個落下的,正是方才呼喚她的女子。
“希苑”烏緹娜喃喃著回應她的呼喚——希苑是水魔軍副將,是她最得力的部下。
希苑身后,紛紛飄落的,都是昔日的水魔軍將士。他們已是魂靈,卻仍身著被屠那一日的戰袍。烏緹娜記得那戰袍應是清一色的水藍,而如今,皆化灰暗
她挪不動身體,流不動思維,甚至無法回憶從前,只盯著遍地的魂靈,雙瞳填滿那灰暗的顏色,似乎天地間再無別的色彩,日月亦無光輝,時間停止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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