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臭流氓!
郭秀云也是一怔。
不是說這小子膽小怕事窩囊無能嗎?咋還敢拿那眼神瞪我?
“咋滴,你不服?”
郭秀云感覺自己氣勢有點壓不住眼前這小子,忍不住有些惱火,緊了緊手里的大撅把子,拎起來用力朝地上一戳。
“我告訴你,你不服也得憋著!”
她試圖用這種方式震懾住唐山海。
“哎呦,姐,你救我啊!”
楊二蛋齜牙咧嘴,試圖掙脫束縛。
可唐山海的手就像一把老虎鉗子,死死扣著他的手腕,掙扎根本不起絲毫作用。
“打圍滴規矩我守,見面分一份,但這只獾巴狗子,你不能全拿走。”
“就一個,咋叫不全拿走?”
“我要它身上的肥肉膘子,剩下的歸你。”
“你玩呢?誰不知道獾巴狗子身上就那點肥肉膘子值錢?”
郭秀云挑雙眉瞪著杏核眼,寸步不讓。
“我只要肥肉膘子!”
唐山海語聲堅定,不容半點質疑,且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
他這可是雙打鐵的手!
此刻,楊二蛋的手腕已經被捏出響來,疼得他齜牙咧嘴發出哼哼聲,向郭秀云發出求助的眼神。
“哎呦,哎呦,姐,姐!他就要點肥肉膘子,不干啥給他得了。”
“窩囊廢,疼死你算了!”
郭秀云咬了咬牙,一臉不甘卻也無奈。
她沒想到唐山海竟并不像傳言中那么軟弱好捏,算是有幾分血性。
“哼,不就二兩肥肉,姑奶奶還真就不稀罕。”
見對方松了口,唐山海也就松了手。
雙方達成一致,這才將獾子從樹筒子里拽出來,三下五除二開膛破肚分解。
郭秀云將割下來二指寬的肥肉甩在地上。
“肥肉膘子給你了,再叫我見著你擱這嘎達轉悠,一撅把子給你懟地里當化肥!”
唐山海沒吱聲,上前彎腰撿起肥肉,撣撣上面的枯草葉子徑直離開。
“沒規矩的玩意,連個謝字都沒有。”
“今天也就是遇著我,要是我爹擱這,準保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郭秀云嘴上說著狠話,眼中卻滿是疑惑。
這小子怎么好像跟傳言中的不太一樣,他不是個窩囊廢嗎?剛才叉獾巴狗子那股子狠辣,又不像個慫包。
唐山海剛到胡同口,就聽到自胡同里傳出男人笑聲。
“哈哈哈,曉蘭,你躲啥,我又不能吃了你,你知道那時候你姐為啥跟我不。”
“跟我啥關系,讓開,我要回家。”
“回家忙啥滴,你瞅我這白面大饅頭,嘎嘎好吃,咱倆換唄?”
這男人正是小崗村李壯,那個跟趙曉敏搞破鞋被他老婆逮到撓的一臉花剛結疤。
唐山海進入胡同時,就見李壯一手托著個白面饅頭,眼睛直往趙曉蘭的衣領里鉆。
“臭流氓!”
唐山海暗罵一句,眼珠一轉,踉踉蹌蹌奔著李壯沖了過去。
“啊呀這破酒可真有勁兒……”
三兩步沖上前,假裝腳下踩塊小石頭上,一個前撲。
啪!
手里的肥肉膘子直接悠在了李壯的臉上。
這一悠,都打出響來了。
“啊呀握草……”
李壯臉上頓時一條油印子。
剛要發火,抹了把臉見是唐山海回來了,頓時就笑了。
“哎喲是山海兄弟回來了,咋滴這是喝了?”
李壯眼珠滴溜亂轉,白面饅頭在手里一掂,一把摟住唐山海脖子。
“哥們,瞅著這白面大饅頭沒?是不是沒吃過?我那還有豬頭肉和燒酒,走,喝兩杯去。”
上一世,李壯就是用這種辦法,硬拉著唐山海去喝酒,灌醉后扔上拉煤車。
唐山海可不會再上當!
此刻,小姨子趙曉蘭端著洗衣盆斜頂在胯上,眼露怯色卻也周身透著股子倔強,滿臉通紅斜瞪著李壯。
十五歲的大姑娘生得水靈,但身上卻穿著短半截的衣褲,還補丁落補丁。
尤其是那雙手,因常年勞作而粗糙無比,且因在冰冷的河水里洗衣服而凍的青一塊紫一塊。
丈母娘體弱多病,大閨女趙曉敏向來好吃懶做,所以家里的活基本上都落在這個老二的身上。
這時,趙曉蘭雙手正緊扣著盆沿,像是要用手指把那鋁盆子摳碎一樣,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
李壯是害死她爹和她姐的罪魁禍首,這丫頭心里哪能不恨。
唐山海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將肥肉膘子遞上去。
“曉蘭,把這拿回去熬油。”
趙曉蘭這才注意到唐山海手里的東西,眼露詫異,一瞬這才接過來,轉身朝家走去。
李壯抻著脖子看過去,眼露猥瑣,口水從嘴角淌了出來。
唐山海咬牙捏拳,恨不得一拳頭送這狗東西見閻王。
可他卻知道這事做不得。
李壯是個癩子,他爹是小崗鎮生產隊副隊長,他老婆在鎮供銷社,兩個小舅子一個是林場集體戶工人,另一個是縣里干部。
在這樣一個特殊年代里,這樣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李壯,我才剛去了趟鎮上,看見你老婆了。”
“啥?”李壯扭過頭來,擦了一把嘴角口水,說道:“你啥意思?”
“我瞅見你老婆手里拿對耳墜子挺好看,你擱哪給她買的?”
“耳墜子?啥耳墜子?”
“就老娘們戴的那種掛耳朵上的,好像是銀子滴,上面還有水鉆。”
這年代首飾上帶水鉆可值不少錢。
憑李壯的本事肯定弄不來。
“這敗家娘們……”
李壯臉色頓時如吃屎般難看,緊咬幾下后槽牙,轉身就走。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唐山海鼻息冷笑。
“你倆口子慢慢掐去吧,省得老惦記旁人。”
唐山海回到家,趙曉燕立即撲過來。
“姐夫,那大蛤蟆燉出來可香了,二姐說了,要等著姐夫回來才吃飯呢。”
唐山海揉揉她的小腦袋,臉上掛著寵溺的笑說:“以后飯好了你們就吃,不用等姐夫。”
“那咋行!”
趙曉蘭晾曬好衣服,一邊在身上蹭著手上的水快步進屋。
將鍋灶坑上黑馬勺里正滋滋啦啦熬著的獾子油攪了攪。
這丫頭勤快話少,骨子里有一種東北女性獨有的堅毅和倔強性格。
她一邊攪著獾子油,一邊偷瞄著院子里收拾鐵砧風箱的唐山海,心里五味雜陳。
趙曉敏干出那么丟人的事,不但自己丟了小命,還連累著家里唯一扛大梁的父親也沒了。
在這個以勞力為重的年代,這一家子女人不知道該怎么過下去。
再加上村里人的指指點點,使得全家人抬不起頭來。
“二姐,為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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