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海望著劉玉梅、趙曉蘭和趙曉燕三人身上那打著補丁、破舊不堪的衣服。

心中暗暗琢磨著，怎么也得給她們每人做一身新衣裳。

可他一個大男人，平日里對女人衣服的尺碼一竅不通，要是直接開口問，劉玉梅肯定會堅決反對。

她就是這樣一個勤勞善良、節儉慣了的人。

趙曉蘭和趙曉燕也十分乖巧聽話，每天都把家里打掃得一塵不染。

如今家里的日子才剛剛能吃飽，她們自然舍不得為自己添置新衣服。

唐山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打量，試圖用眼睛“量”出她們衣服的尺碼。

可這實在是個難題，畢竟他從來沒干過這種事。

直到吃完飯，唐山海靈機一動，有了辦法。

他悄悄拿出娘仨的舊衣服，用手指仔細量著尺寸，默默地記在心里。

飯后，劉玉梅像往常一樣打算出門，卻被唐山海叫住。

“媽，你要干啥去？”

“我去那誰家，幫他扒苞米，換幾個煎餅。”

原來，趙東平在世時，家里靠打鐵為生，只有房前一小塊菜園子，沒有耕地。

想要糧食，就只能去幫別人家干活來換取。

一直以來，劉玉梅都是這么做的，換來的也不過是些玉米面和煎餅。

唐山海對上一世的記憶里，她們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次白面饅頭和餃子。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過年是孩子們最期盼的日子。

因為只有那時，才能美美地吃上一頓好東西。

唐山海不想讓丈母娘再出去給人家干活，可他知道，自己的勸說未必有用。

“媽，您先別去了。”

“咋啦，山海？家里沒糧了，總不能餓著。”

“你每天這么辛苦，忙里忙外，身體可經不起折騰。”

劉玉梅擺了擺手。

“我身子骨還硬實著呢，這點活兒算啥，不出去干活，拿啥換糧食啊，咱們總不能坐吃山空。”

見唐山海執拗看著自己，劉玉梅又道：“我知道你跟著小崗村老煙鍋子打圍，家里吃喝不愁了，可我閑不住，不干活心里不踏實。”

唐山海就知道勸不動。

于是說道：“別去了，我想用咱家倉房放點東西，我看里面也沒啥地方，你下午和曉蘭收拾收拾唄。”

劉玉梅剛想問要放啥東西。

轉念一想，女婿跟著小崗村的老煙鍋子跑山打獵。

每次都能拎回來些分的肉，放在屋子里容易壞。

上次分的野豬肉，就是用火熏烤后放在倉房里的。

劉玉梅便點頭同意。

“行，山海，那我下午就不出去，在家收拾倉房。”

聽她這么說，唐山海放心了。

下午，唐山海打算去一趟鎮里。

在去之前，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郭秀云給他的那個布包。

同時，他也十分好奇，上次去老鷂王家時，老鷂王給的小布包里究竟裝著什么。

趙家的倉房是挨著土坯房用木板搭起來的，其中一面墻緊靠著住房的土坯墻。

唐山海摳下一塊土坯，打算把東西暫時藏在那兒。

當他打開老鷂王給的布包，看到的是一個巴掌大小、手工裝訂的本子，確切地說是一本書。

本子只有一指厚，里里外外的紙張都已泛黃，前后的封皮幾乎發脆，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翻開里面的內容，唐山海不禁驚嘆自語。

“怪不得老鷂王說，這玩意兒關鍵時候能救命！”

原來，里面全是被山里各種動物咬傷的治療方法。

而且所用的草藥都是長白山地區特有的。

這對于一個常年跑山打獵的人來說，無疑是相當珍貴的。

并且，里面的內容全部是手寫，極有可能是老鷂王親手編寫的。

這時，唐山海猛然想起上一世的一些事來。

曾經，有人在仙人坡一帶發現過類似的藥書。

那時，仙人坡被賦予了濃厚的傳奇色彩，很多人慕名而來。

都希望能在那里挖掘到傳說中的東西。

這么看來，后世的那些傳說，應該有一部分就是關于像老鷂王這樣的老獵戶的故事。

這本手抄藥書的內容讓唐山海興趣十足，但現在他沒時間仔細閱讀。

便將其與老鷂王托郭秀云給他的那個單打一撅把子。一起藏在了土坯墻的縫隙里。

弄完這些，唐山海又去葡萄架那里把剩下的狍子肉拿了回來。

進屋里對趙曉蘭說：“這些狍子肉不能拿煙火熏，要不然就串味兒了，我告訴你咋整能吃的時間長一點。”

“好嘞，姐夫。”

趙曉蘭連忙點頭，同時拿了一個盆子，把唐山海手里的肉全部裝進里面。

“家里還有多少鹽？”唐山海問道。

趙曉蘭立即拿過來鹽罐子。

唐山海看了看，雖然剩下的鹽不多，但腌制這塊狍子肉是足夠了。

他把腌制的方法告訴了趙曉蘭，接著在灶坑里點了一把火。

鍋里的水燒開之后，把那個狍子心臟扔在水里煮了一小會兒，拿出來用涼水沖洗一下，切成片，也讓趙曉蘭一塊腌進肉里。

趙曉蘭在旁邊一邊做腌肉，一邊悄悄偷看唐山海弄的東西。

一直到唐山海把東西全部切好，她才問：“姐夫，這是啥玩意兒啊？”

唐山海說：“是狍子身上的一樣東西，這個東西吃的時候要單獨做。”

趙曉蘭又問：“這玩意兒咋做？”

唐山海說：“直接放在鍋里蒸一下，蒸熟了之后放上點蔥花和把蒿。”

把蒿就是野藿香，是去腥調味的天然調味品。

“每一頓蒸兩片兒，單獨給媽吃。”

趙曉蘭兩只眼睛微微閃動著光芒。

“姐夫，這玩意是不是能治病呀？”

因為她記得，上一次唐山海弄了些東西讓她放在鍋里蒸，母親吃了之后咳嗽基本上好了。

這一次，她就認為姐夫一定是還想給母親治其他的病。

其實，趙曉蘭也不知道母親究竟有什么病，只是從小就知道母親身體非常孱弱。

看起來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卻天天不停地忙碌，干著體力活。

趙曉蘭也很心疼母親，只是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家庭，有太多的無奈。

唐山海點頭說：“這玩意兒能治不少病。”

他簡單跟趙曉蘭交代了幾句，就把家里安排好，讓她們在家里呆著不要往外跑。

尤其是讓趙曉蘭看好趙曉燕，然后出了門。

到了東泉鎮，唐山海直奔供銷社。

想要給丈母娘和兩個小姨子做衣服，首先得購買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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