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霆聽完，無奈的搖了搖頭，笑容清冽，“下飛機再準備禮物也不遲，她并不挑剔。”

        原來是見長輩，林亦可心里越發的沒底了。顧家的長輩，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難相處。

        飛機落地后，又坐了五個多小時的汽車，才抵達目的地。

        他們出發的時候是晚上，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清晨。

        車子停在一條窄小的巷子前面，林亦可的高跟鞋踩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清晨的小鎮整個籠罩在云霧之中，有種朦朦朧朧，似幻似真的感覺。蜿蜒環繞的流水，古色古香的石拱橋，溪邊的垂柳和無處不綻放的野花，眼前的景色美的像一幅靜止的畫。

        “這里是？”林亦可問。

        “粟鎮。蔣家的祖籍就在這里。”顧景霆解釋了句，牽起她的手，沿著青石板路向上走。

        踏過層層臺階，穿過狹小的巷子，林亦可才發現巷子內別有洞天。四進的宅子，古色古香，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房子的建筑無一處不精致，門梁上雕梁畫柱，連門口的兩尊石獅都是上好的玉石籽料，顯示出屋主人貴重的身份。

        “這是蔣家的祖宅。”顧景霆說完，一并解釋道：“這座祖宅已經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了，蔣家的祠堂就在祖宅的后面。聽說，蔣家祖上先后出過十幾個進士，但清末的時候政府腐敗，蔣家不愿出仕。

        粟鎮的第一座學堂就是蔣家人出資興建的，整個鎮的孩子都在那里讀書，可以說，鎮上的讀書人，都是蔣家的門生，蔣家在本地的威望也很高。

        建國初期，我外公從這里走出去，進入清華執教，后來，又進入了研究所，出版過許多重量級的學術著作，是名噪一時的知名學者。

        后來，蔣家人陸續的離開這里，搬到了A市落戶。只有每年冬天，我母親會回來休養。這里四面環山，四季常青。”

        “粟鎮這么美，難道沒有開發旅游業？”林亦可不解的詢問，如果是旅游勝地，每天一波又一波的游客，別想清凈，也不適合休養了。

        “這個地方地域偏僻，沒有開發旅游資源。”顧景霆說完，一只手牽著她，伸出另一只手扣門。

        隨后，兩扇沉重的古銅色木門嵌開了一條縫隙，探出一張胖乎乎的圓臉。

        “蔣姐。”顧景霆打了聲招呼，然后，向林亦可介紹道，“這是蔣姐，家里的遠親，這些年一直是他們夫妻看護祖宅。”

        “蔣姐。”林亦可甜甜的喚了一聲，眉眼彎彎的模樣很討喜。

        “景霆領著媳婦回來啦，快進來。表姑知道你們回來，肯定高興。”蔣家臉上堆笑，熱情的敞開了大門，請他們進去。

        這個時間，顧夫人正在祖屋的廳堂里聽唱片，一臺老舊的留聲機，但音質還算不錯。

        顧夫人見到顧景霆牽著林亦可進門，略有些意外，而后，溫婉一笑，“你們過來怎么不提前打聲招呼，我這一把年紀了，可受不了你們年輕人的那套驚喜。”

        顧景霆笑著走到她面前，親昵的攬住她雙肩。“突然想您了，就帶著小可過來看看。”

        “伯母，您好。”林亦可規規矩矩的站在顧夫人面前，笑著打招呼。其實，顧夫人的年級足夠當她奶奶了，但輩分不能亂，顧景霆的母親，她當然要稱呼伯母。

        顧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她曾見過林亦可一次，對這個教養不錯的小姑娘還有印象。“林小姐隨便坐吧。”

        林亦可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梨花木座椅上，并不隨便多話。

        她對顧夫人并不了解，脾氣秉性都不清楚，容易多說多錯，倒不如沉默是金，給顧夫人留一個文靜乖巧的印象。

        顧夫人的目光靜靜的打量著她，顯然十分滿意。“你們還沒吃早飯吧，正好陪我一起。”

        顧夫人慢悠悠的從位置上站起來，林亦可很有眼力見的跟著起身，并乖巧的攙扶住她的一只胳膊，并不過度熱情，但舉止十分的妥帖。

        顧夫人越發的滿意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邊走邊說道：“粟鎮比較封閉，沒什么好吃的，早餐備著的都是當地的菜，你嘗嘗鮮。”

        “我聽景霆說，粟鎮的山筍特別鮮嫩可口。”林亦可說。

        “嗯，當地人的早餐離不開山筍，蔣丫的手藝更是一流。”顧夫人笑道。

        蔣丫是蔣姐的乳名。

        “那我有口福了。”林亦可笑盈盈的，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小饞貓，她俏皮的模樣，毫無意外的逗笑顧夫人。

        餐廳在正堂的旁邊，飯菜早已被擺上了桌。這種有歷史的家族是很有講究的，碗筷盤碟，都是上等的骨瓷，精美的像是藝術品。

        林亦可覺得，用這么精美的餐具吃飯，不吃都要飽了。

        一頓早餐，氣氛十分的和諧。

        飯后，顧夫人吩咐蔣姐帶著顧景霆和林亦可四處去轉轉。

        蔣姐領著他們出門，沿著青石板路向下走，一邊走，顧景霆一邊詢問著顧夫人最近的身體狀況。

        “表姑在這邊的狀況一直不錯，早起先聽一會兒唱片，然后坐在院子里嗮太陽，午后會四處轉轉，偶爾去親戚鄰里家串門子，一日三餐按時，晚上九點鐘上床休息。只要沒有顧家的人添堵，表姑的日子舒心著呢。”

        蔣姐提到顧家，語氣里盡是不屑。“咱們蔣家是百年的名望，老爺子更是學術界泰斗。顧家算什么，上不得臺面的暴發戶而已，有幾個臭錢，真把自己當名門望族了。”

        蔣姐越說越憤慨，拉著林亦可的手，繼續說道：“林小姐，你別看我們這兒地方小，家家都是知書明理的，要是誰家的男人或者女人婚內出軌，那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鎮長就有資格把他攆出粟鎮。哪兒像顧家那么沒臉沒皮，私生子居然還明目張膽的領回家。我呸！”

        林亦可聽完，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她有種想在粟鎮落戶的沖動。

        蔣姐領著他們沿著河岸行走，這條彎彎曲曲的小河環繞著整個粟鎮，河水清澈見底，甚至能看到河底的游魚。

        一路行來，遇見的人都會主動和蔣姐打招呼，足以見得蔣姐并沒有吹牛，當地人對蔣家的人的確十分遵崇。

        經過一戶高門大院時，一個婆子喊蔣姐一起曬魚，蔣姐就丟下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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