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周毅軍和嚴煥聽到沈如軍的話,都非常驚訝。
謝暢也愣了一下,隨后才笑著說:“那我先替劇組的各位同志謝謝沈副團長,他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負沈副團長厚愛。”
之所以往年是軍區牽頭的作品,是因為軍區本身就包含了各省演員,而且軍區演員水平高。
這次粵省的舞劇是一個“意外”,因為主演喬楚的水平和影響,尤其是個人影響,已經突破了之前的記錄。
在喬楚之前,還沒有人以一己之力,用一支舞帶動地區經濟交易額提升。
而現在,《香風麗影》影響的余波還在,而且持續。
上面也在最大化利用,之前拍成的影片,也用作了宣傳陶瓷產品上。
現在展會上都能看見這支宣傳片的影子,陶瓷銷量在經歷年初一波猛漲之后,雖然增幅有所下降,但銷量不降反升就已經是奇跡。
要知道,年初的猛漲,導致銷量基數變得龐大,理論上來說,要持平就已經很難得了,但實際上它仍在緩慢上漲,只是漲幅沒有年初猛。
改開一周年,全國現在上下一心都在搞經濟,文藝界出了這樣一位天才,實現文藝界和經濟行業的聯動,實在是意義非凡。
而《碧波耀陽》最初的創作目的,就是拉動粵省經濟發展,響應改開的號召的。因此,讓《碧波耀陽》代表上京市舞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沈如軍和謝暢握了握手,沈如軍這才看向省團的團長們。
周毅軍和嚴煥快步走了過去,幾個人就全國交流會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隨后周毅軍安排評審團用餐,場務經理帶著助理協同接待。
嚴煥這才得了空,走到仍在興奮中的演員堆里。
眾人簇擁著喬楚,把她推到嚴煥跟前,她代大家問出了最想知道的話:“嚴副團,咱們評審通過了,那我們什么時候安排公演?”
剛才他們已經趁機討論過了。
大家排練了這么久,很多人因為排練,都很久沒有演出了,很想快點回到舞臺上。
嚴煥說:“十二月十五日。”
眾人“啊”了一聲,既驚訝又不解。
姜彤彤說:“這么晚呀?嚴副團,我們現在都準備好了,要不是要給一段售票時間,我們明天就能上場。”
然后,所有人又聽到嚴副團補充了一句——
“在京市初演,代表光州軍區在全國交流會上表演。”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隨后發出興奮的尖叫。
“天哪!我沒聽錯吧?!”
“京市,去京市誒!我長這么大都沒去過京市!”
嚴煥擺了擺手,眾人馬上安靜了下來,認真又期待地看著他。
“雖然通過評審,但也不能放松練習。明天準時到排練室,今天下午放半天假。”
“是!”
周毅軍那邊正陪著評審團,嚴煥看了看時間,也不能再拖了,要馬上趕過去,畢竟省團剛接了這么重的任務,態度還是要給足的。
于是,他簡單地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兩個小時后,等他和周毅軍從外面回來,走過排練室外的林蔭道時,卻看到排練室里都是人,《碧波耀陽》的背景樂隱隱傳了過來。
嚴煥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排練室。
周毅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怎么樣,老嚴?我當初怎么說來著,不要總覺得除了健棠之外,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花時間。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能超出你的預想。”
嚴煥忽然想到了馮蔓青。
那姑娘不久之前,通過了團里主要演員的考核,月初正式晉升了。
晉升儀式之后,她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向他道謝,第二件事就是抱著喬楚哭了一頓。
他在舞劇排練期間,仍是走到哪兒罵到哪兒。
文藝兵習慣了聽話照做,沒做到位,被罵是不會有怨言的,可市團演員們也沒有預想中的畏懼、不解甚至是埋怨,這就讓他有點意外了。
后來他才發現,馮蔓青和喬楚等人,會告訴其他市團演員:嚴副團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了,別看他嘴巴硬,罵在你身上,痛在他心里呢!
結果,那些演員們也不知道心里怎么轉變過來,反正教導默契越來越好,嚴煥本來還心情復雜,后來再看到喬楚等人再做那事,他也當作看不到了。
畢竟,成效至上,有進步,其他的無所謂了。
嚴煥終于點了點頭,朝周毅軍承認了:“你說得對。”
周毅軍本來就是那么一說,根本不指望他這個狂妄的副團長改正,愣一下,一臉稀奇地說:“哇,我沒聽錯吧?嚴副團長,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呀,哈哈哈哈!”
他馬上趁熱打鐵地說:“那你也把你那臭毛病改改唄?上回跟文工團合作,讓市團那群人屁都不敢放一個,玩的那一手多漂亮啊,你看你,又不是不會這些,以后對外都耍點小心思,別剛來剛去的,多是一件美事?還有團里……”
嚴煥轉回頭,繼續走:“我才不。”
周毅軍追上去:“為啥呀?”
嚴煥:“上回那是為了教喬楚和健棠,這種事,以后讓他們做就是。”
周毅軍:“……”
敢情你教徒弟就是為了讓他們給你干活?!
秋季廣交會剛結束,這一次來的外商更多,因為參加春季廣交會的外商回去說起開幕式的表演,都是贊不絕口,加上唐仕女石灣公仔在國外賣得很好,所以更多的外商慕名而來。
本來省團是計劃,如果通過審核之后,就在本地先演出,然后再在明年廣交會開幕上上表演。
現在要代表五省到京市演出,交流會在十二月初就開始,那就要調整計劃了,將羊城的演出往后延。
第一次公演,直接就是國家大舞臺,所有人都緊張期待又興奮,積極地準備著,即使周末了,很多人也都沒回家,繼續在團里練習。
喬楚家里離得近,周末的時候還是會回去跟爸媽一起吃飯的,然后第二天一早又趕回去練功房。
喬飛宇和梁玉芝知道舞劇要到京市表演,都為女兒感到驕傲和高興。
晚上一家口在吃飯時,喬飛宇說:“楚楚,爸爸知道你們排練緊,但是到了京市之后,要抽時間去一趟爺爺家里,知道不?上回你爺爺還在說,好久沒見到你了。”
老喬家在京城,梁玉芝是羊城人,但以前是京市舞蹈學院的學生,喬飛宇對她一見鐘情,硬是追到了南方。
好在家里是支持的喬飛宇的,梁玉芝畢業后被分配到粵省歌舞團,喬飛宇就想方設法也讓自己被分配到南方,但他又不是舞蹈演員,于是定在了粵省團附近的粵舞,最后在不斷的追求下,兩人也走到了一起,結婚領證生孩子。
后來梁玉芝是到了退居幕后的年齡,也轉到了粵舞做舞蹈老師。
平時他們一家口只有在假期時才去京城。
從前因為喬楚還是學生,喬飛宇和梁玉芝也是老師,假期多,有寒暑假,所以一年之中也有好些時間是呆在京市的。
但去年喬楚提前進了省團之后,不但沒有了寒暑假,就連周末也是經常不見人影的。所以,她重生之后,還沒去京市探望過自己爺爺奶奶。
喬楚點了點頭,說:“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梁玉芝又說:“好了,你其他什么都不用想,就專心排練,媽媽替你收拾好東西。”
喬楚笑著說:“嗯,謝謝媽媽!”
《碧波耀陽》通過評審之后,這部新舞劇就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因為廣交會的負責人陳天明在和各單位交流時,都放出了消息。
各單位得知后,都非常高興,紛紛派人上粵省團慰問,看劇組有沒有什么缺的,他們給補足。
十二月的京市肯定是很冷的,演員同志們厚衣服夠不夠?可別凍著了影響發揮!
火車上吃的喝的不容易,不如咱們給演員同志們準備點兒吃食?路上不用挨餓!
各單位表示:總而言之,有什么需要的,請務必和他們說!
這臺新舞劇,要是在京市一炮而紅,能給他們各單位帶來的利益……他們幾乎都能想象得到賬本上進賬如流水的的樣子了!
周毅軍一一回復:咱們都會為演員同志們準備好的,謝謝大家的關心。
而這些,演員們并不知道,因為他們正忙著排練。
體制內的大單位,辦事就是要十成十地按流程。作為私人小廠,浪濤瓜子廠就沒這么多規矩。
各單位的慰問員剛從省團里出來時,就看到大門口外停了一輛馬車,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從車板上往下搬什么。
馬車破破舊舊,其中一名慰問員皺了皺眉,有點嫌棄地說:“怎么停這兒啊?容易擋路,晚點其他領導也會過來。”
男人動作一頓,把東西快速搬到一旁,牽著韁繩把馬車又往邊上靠了靠。
另一名慰問員說:“估計是擺攤兒的吧,別管了別管了,走吧!”
楊東旭等他們走遠了之后,才繼續將蜂蜜搬到籮筐里,然后用擔子挑起,往省團大門里走去。
門衛已經跟他很熟了,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將他放進去。
楊東旭一路走到排練室外,將扁擔放下,又從衣兜里摸出刀片,將繩索輕輕割了一點,讓它看上去像是年久將要報廢、再挑一下就要斷掉的樣子。
他很想往里邊看,但嚴煥在里頭,要是被這嚴副團長當成影響排練的,那他以后都別想靠近排練室了。
于是,他老老實實地在地上鋪了張報紙,坐在上面,連半個頭都沒露出來。
等到排練室的音樂停了之后,嚴煥在里頭總結完,楊東旭這才站起來,朝里面揮了揮手,喊了一下離他最近的李知閔:“小李!”
李知閔回過頭,“喲呵”一聲,直接趴到窗邊,笑嘻嘻地說:“小楊,今天怎么這個點來?給咱們送糖水來啦?”
自從這位小楊同志最初在廣交會上幫忙跑腿,送樂器,又送照片,后來又替糖水店的找老板給他們送糖水,而趙老板又是喬楚的忠實舞迷,平時最愛干的事情就是給喬楚送糖水,還愛屋及烏,連著喬楚的隊友一起送,于是小楊同志都成了他們劇組的專用跑腿了。
外人只知道省團那支短舞厲害,卻不知道最厲害的《香風麗影》是被一個泥腿子救場的,所以省團的人都很感激楊東旭,尤其是短舞的演員們,早就跟他混熟了。
楊東旭點點頭:“差不多。京市干燥,江老板讓我給你們送點蜂蜜,潤肺潤喉嚨,也營養補身體。”
這會兒其他人也跑了過來,伸頭一看,外面果然放了兩大籮筐,整整齊齊地碼著一瓶瓶蜂蜜。
“哇,居然是蜂蜜!”
“哪個江老板啊?”
喬楚也擠到了窗邊,想了想,問:“是小楊你的老板吧?賣瓜子的那位江老板。”
這個時候還沒有空調,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但演員們排練室也不可能穿得太厚,只穿著練功服,但一輪下來也出了汗,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楊東旭看到喬楚額邊都是細密的汗珠,臉頰紅撲撲的,像飽滿的紅蘋果。
他一下子有點沒聽到其他人在說什么,卡殼了兩秒,才說:“是……對的,就是賣瓜子的江老板。”
現在買糖都要糖票,糖票難得,甜絲絲的蜂蜜是很實在的營養品,很多演員看了都心動,不約而同地看著大師兄鄭少東。
他們肯定是不能私下收東西的,得團里同意,所以用眼神示意鄭少東去問問團長。
鄭少東咳了一聲:“小楊,江老板為什么給咱們送蜂蜜啊?”
楊東旭:“他明年也想進廣交會擺展,蹭一下你們的光,漲漲生意。”
喬楚一聽,有點發愁了:小楊他們還真是打算在瓜子這路上走到底?可外國人也不磕瓜子啊,得找個機會提醒小楊趁早考慮做其他行當才是。
“一人一瓶,大家都有份,”楊東旭提了提扁擔上的繩子,讓他們看到繩子的豁口,“你們看,繩子都差點斷了,你們不拿我也抬不回去。”
姜彤彤小聲地朝喬楚說:“楚楚,你去跟嚴副團說,你說肯定有用,他最疼你了。”
喬楚:“哪有,他明明經常說我。”
姜彤彤:“那只是‘說’,其他人都用罵的。”
喬楚:“……”
她太熟悉嚴煥的性格了,十有是不答應的。
楊東旭拿起一瓶蜂蜜,遞給喬楚:“這是冬蜜,很好的。”
因為太冷,蜂蜜已經結晶了,男人身上卻穿得單薄,喬楚幾乎都能想象,他趕著馬車時被吹的風有多冷。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接過了那瓶沉甸甸的蜂蜜:“要不……要不我們買下來?”
話音剛落,嚴煥的聲音就在他們身后響了起來——
“省團出錢,一人一瓶。”
其他人歡呼一聲,喬楚驚訝地回過頭,見嚴煥看著他們,她馬上雙手遞上蜂蜜:“師父,請,這是您的蜂蜜!冬蜜,很好的!”
嚴煥收下了,又跟鄭少東說:“少東,你去團長那兒說一聲。”
鄭少東領命而去:“好嘞!”
只要喬楚能收下,又不需要喬楚出錢,楊東旭是無所謂的。
這冬蜜的質量,供銷社都找不著,是他之前專門讓一個私人養蜂場那里訂的,不像普通花蜜那樣性寒,姑娘家喝是最合適。
這次進京表演,對喬楚來說很重要,所以其他人也不能出問題,他們發揮好,才能和喬楚一起呈現最好的舞臺效果,他干脆每人都備上一份。
就這樣,每人分到了一瓶優質蜂蜜,休息之后又重新投入到排練中,楊東旭則去辦公室領到了蜂蜜錢。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出發的日期越來越近,舒月蘭按照謝暢的指示,在出發前舉辦一場出師宴。
所謂出師宴,在古代是一種軍宴,打仗前舉辦的酒宴,用來鼓舞士氣,寓意旗開得勝。
這其實就是相當于出發前的一個總動員,另外,除了劇組之外,出師宴還邀請了朱江電影廠的職工,因為他們拍的《香風麗影》在全國播出,國內其他省份也紛紛向石灣陶瓷廠下訂單。
宴會時間是在十二月日晚上六點開始,劇組上午還在排練,中午之后則是自由時間,畢竟是宴會,姑娘們都想好好打扮一番。
喬楚在排練之后也回了家,洗過澡之后,見時間還充足,于是看了會兒書,四點的時候才開始打扮。
她剛換好衣服,梁玉芝就在外面敲了敲房門:“楚楚,彤彤來了。”
喬楚打開房門,果然看到姜彤彤一身靚麗地站在外面:“哇,彤彤你真好看!”
姜彤彤笑嘻嘻地提著裙子轉了兩個圈:“好看吧,這是香江那邊最流行的款式。我可以進來嗎?”
喬楚讓了讓:“來吧,我剛換好衣服,化個妝就能走。”
姜彤彤走了進去,喬楚坐回梳妝臺前擺弄。
姜彤彤隨意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看到床頭柜上那個玻璃盒子,走過去拿起來一看:“這是什么?紙鶴?咦,還寫了字。”
姜彤彤是見過喬楚的寫的字的,紙鶴上的字跡顯然和喬楚不一樣。上面的字很小,卻蒼勁有力,一看就不像女孩子寫的:
氣有浩然,一往無前。
百煉成鋼,出類拔萃。
鍥而不舍,志在四方。
撥云見日,一碧萬頃。
莫以庸俗心,阻爾凌云志。
……
“哇,這字……可以啊!”姜彤彤走到喬楚跟前,一臉八卦地問,“男同志送的吧?是誰呀?我認識的嗎?”
喬楚:“我也想知道是誰。”
姜彤彤一臉不信:“真的假的?”
連是誰的都不知道,就放在自己房間里?
喬楚:“騙你干嘛,你要是能幫我找出是誰送的,我還得感謝你。”
那是她十六歲時收到的,就在粵舞練功房的某一天早上。
那時的她正反復矯正一個動作,卻總得不到要領,一邊哭一邊練,突然就發現窗邊有一只紙鶴。
她還記得陽光照在雪白的紙上,很耀眼,上面的字跡愈發清晰。
紙鶴立在窗邊,翅膀立起的角度和普通的紙鶴不同,翅尖微微卷起,一下子就形神具備,仿佛載著滿身抱負展翅飛翔,直沖云霄。
也是湊巧,她練的就是倒踢紫金冠。
這是一個跳躍類的動作,身體要在空中完全打開,比一字馬張得更開,雙腿和身體展開連成一個元寶形,小腿肚能接觸到后腦勺。
當時她的問題是跳躍時間過短,在半空還沒來得及展開就已經落地了。
而在看到紙鶴的翅膀時,她忽然明白了問題出在了哪里,借著扶把,目視前下方,拎胯根,提后股,找到了后背和大腿相夾的最佳角度,終于找到了掛在空中的滯留感,突破了動作的關鍵點。
一竅通百竅通,從此之后,借著超強的滯空感,她在同齡人中拉開了更高的距離。
這是喬楚的幸運紙鶴,所以她一直想找到送紙鶴的人,想當面說一聲謝謝。
那時的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隱約猜測,也許送紙鶴的人,是一直默默關注她的,或許是喜歡她的。
后來宋世瑜故意誤導她,讓她以為是他送的。
直到她生命最后一刻,真正送紙鶴的人都沒有出現,她在夢境中得知那人姓蕭,而她認識的人里,并沒有相熟的人姓蕭。
那位蕭先生也說了,他不該送這紙鶴,說明他是知道了她的事情。
那時她才明白,這位蕭先生,當初送她紙鶴,是想鼓勵她,卻也再沒有別的意思。
重來一世,她現在早就不是上輩子的懵懂少女,也不想談什么戀愛,談戀愛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都是騙人的鬼,就跟那宋世瑜一樣,看著人模狗樣,卻又跟白清蓮滾到一起。
瞧瞧那蕭先生,也不圖她的臉,不圖她什么,就是為了鼓勵她,看他手上也沒有戴戒指,估計也是個不談感情的人。
“唉……”
喬楚忍不住嘆了口氣,姜彤彤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你這是怎么啦,不就是一只紙鶴嗎?就這樣的,我一個鐘能給你疊一斤出來。”
喬楚:“……謝謝,但是不用了。”
姜彤彤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哎呀,不就是找個人嗎?你不是說這是在粵舞的時候收到的?還是大早上,那肯定就是粵舞的學生唄!你在粵舞的時候,在校的年級,肯定就是在這些男演員里邊!”
喬楚:“那也很多人啊,怎么找?”
姜彤彤揚了揚手中的紙鶴,喬楚一把搶過來:“別搖,它就是紙做的,這么搖會把它翅膀弄折。”
“好吧,對不起對不起……”姜彤彤又指了指上面的字,“查字跡唄,你們粵舞有幾個人能把字寫得這么好?”
喬楚不是沒想過,但那位蕭先生一直沒出現過,她猜人家可能也沒想讓她找。
而且,查字跡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到現在,當時跟她同在粵舞的學生,有的都已經畢業一兩年了,散落在各地,她怎么查?
喬楚:“再說吧,反正現在也查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碧波耀陽》。”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首飾盒中拿起那條綠石頭項鏈,對著鏡子戴上,又給耳朵上了一對珍珠耳夾。
姜彤彤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你干嘛打扮得這么成熟,才幾歲啊戴珍珠。”
喬楚一愣,捧著鏡子左看右看:“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姜彤彤笑著說,“就是你這樣,男同志們就更加沒底氣了。”
喬楚撇撇嘴:“我管他們有沒有底氣。”
姜彤彤連連點頭:“也是,好看就完事兒了。”
她又拿起首飾盒里的另一對耳環,一臉驚艷地說:“誒,這個比珍珠耳夾好看多了。”
喬楚轉頭一看,正是之前楊東旭送的那對紫色耳環:“是好看,但是跟綠色不搭,算了,就這樣吧,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噢,對,走走走!”
省團統一包車,果然如姜彤彤所料,喬楚一出場,原本還在興奮聊天的演員們,不管男的女的一下子都安靜了,像是第一次認識喬楚一樣,眼里都是驚艷。
嚴煥忽然轉頭朝道具師、化妝師說:“第四幕第場,唐姬的造型,改成翡翠和珍珠吧,項鏈的翡翠可以再多一點。”
眾人:“……”
微妙的氣氛被嚴煥打破,眾人又恢復聊天,姑娘們紛紛圍著喬楚,看她的打扮,男同志們也忍不住偷偷瞄兩眼。
人齊之后,包車將劇組送到了宴會的鴻達酒樓。
這酒樓以海鮮出名,也是舒月蘭考慮到白肉脂肪比紅肉少,更適合對飲食有要求的舞蹈演員,于是選擇了這家。
宴會包了一個廳,喬楚等人按著服務生的指引入座,沒過多久之后,楊東旭也來了。
楊東旭算是劇組的外援,當初《香風麗影》在廣交會初亮相前,楊東旭來支援時,舒月蘭也是在場的,所以劇組朝她申請讓他也出席時,她也直接答應了。
幫了這么大的忙,請一頓飯也是應該的。
朱江電影廠的人也來了,顧寶鈺和她爺爺就在隔壁桌,喬楚和姜彤彤還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舒月蘭主持宴會,謝暢致辭,整個過程也并沒有很嚴肅,甚至還給男同志們上了酒,畢竟傳統出師宴就是要大碗酒的,而女同志則有果酒和果汁的選擇。
舞蹈演員們都喝得不多,意思意思地抿一點,謝暢和舒月蘭給劇組和電影廠分別敬酒,演員們大都以茶代酒。
電影廠那邊卻很猛,尤其是顧華富,竟然是最能喝的那個,大家紛紛鼓掌叫好。
酒過巡,氣氛都熱烈了起來,每個人基本都不在原位上了。
姑娘們也開始拿起酒杯,一點果酒并不會醉人,卻能讓她們感受到血液奔騰的感覺。
喬楚拿著酒杯,臉頰飛紅,一雙杏眼明亮動人,端的是粉面桃腮,眸光瀲滟,她還什么都沒有說,對面就已經自覺一干而盡。
喬楚本來想說少喝點,不行就喝果汁,但有人先開了頭喝酒,后面就仿佛較勁了一樣,沒一個喝茶的。
別說茶,連果酒都不屑。
一圈下來,倒也沒倒下幾個,喬楚反倒有點暈乎,放了酒杯要出去吹吹風醒神。
她往外走,剛好看到楊東旭就在前面不遠處。
男人正單膝半蹲,面前是一個小女孩兒,兩人不知道在說著什么,小女孩兒頻頻點頭,抹了抹臉,看起來像是哭過。
一個年輕女人快步走了過去,楊東旭站了起來,小女孩朝女人說了什么,女人朝他道謝,楊東旭微微點頭,很快就繼續往前走了。
喬楚也往他那個方向走,跟那對母女交錯的瞬間,她看到小女孩兒手里一只紙鶴,翅膀的角度斜向上,翅尖微微卷起,是展翅欲飛的姿態。
喬楚腦海里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后馬上回頭,追上那對母女,指著那紙鶴,問那年輕女人:“請問,這紙鶴……這紙鶴是您折的嗎?”
女人搖了搖頭:“是剛才那位男同志折的,我女兒剛才在哭,他……”
她還沒說完,眼前的姑娘已經轉身拔腿就跑!
喬楚撒腿狂奔,沿路的服務生都被嚇了一跳。
“等等——”
楊東旭已經到了走廊盡頭,拐過彎,聽到喬楚的聲音,倒退兩步,正要轉過身,喬楚卻人已經到了,跟他撞了個滿懷。
男人的胸膛梆硬,喬楚被撞了一下,直倒抽一口冷氣,又被慣性帶得往后退。
眼看著就要摔倒,楊東旭一把拉住她,將她穩住。
喬楚反手扯住他的手臂,猛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是你嗎?”
楊東旭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滿臉通紅:“什、什么?”
少女踮著腳尖,離他很近,直直地看進他眼里。
他聞得到她身上的香氣,看得到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鼻尖臉頰透著微粉,是酒后透出的顏色。
喬楚:“是你送的紙鶴嗎?兩年前,粵舞,練功房。”
理智告訴她:不是的。
他不姓蕭。
他一窮二白。
怎么可能是他呢?
可……
就在這時候,有人醉醺醺地拐了過來,喬楚的理智回籠,馬上松開手,往后退一步,跟僵在墻上的青年拉開距離。
喬楚暗道:真是喝酒誤事,怎么一時酒精上頭,就把小楊摁墻上了?任是誰都要誤會的!看小楊這被嚇呆的樣子,待會兒她要怎么跟小楊解釋呢?
她轉過臉看去,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顧華富。
顧華富也看到了她,目光卻一下子落到她脖頸上,眼睛發亮,指著她的項鏈,大著舌頭:“龍、龍石種!極品!哈哈、哈!牛比!六百萬,賣不賣?”
喬楚:“……”
楊東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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