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妹妹有福
哪怕是昔日的同盟韻嬪,與想攀附榮妃而對她百般討好的鄧寶林,也都不是在喝茶就是在看手帕上的繡花。
沒辦法,這些人里不是自恃身份,就是與云落有來往,或是畏懼她的身份與圣寵。
只談才人一個昏了頭,自然起不了風(fēng)浪。
“霄才人向來乖巧知禮,一日不來鳳儀宮請安也無礙,下次若陛下仍讓你告假歇息,就不要逞能。”皇后坐在上首淡笑開口。
“是,嬪妾都聽娘娘的。”云落起身行禮應(yīng)是。
皇后淺笑頷首,示意云落坐下,又道:“咱們后宮女子,除了和睦友善外,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陛下。”
“娘娘說的是,在這一點上,嬪妾等人還都得向霄妹妹學(xué)習(xí)呢。”班貴人掩唇接話道。
只這一句,云落就知道昨日那事把班貴人氣了個夠嗆。
也是,眼巴巴的趕來,結(jié)果云落將皇帝給帶走了,讓她滿心歡喜的撲了場空。
云落借著喝水的動作勾了勾唇。
但痛快歸痛快,請完安后,云落趁著眾人散的差不多了,趕緊追上班貴人的腳步。
“班姐姐,請留步!”云落呼喊道。
但班貴人恍若未聞,仍舊帶著宮人朝前走。
云落裝模作樣的追了兩步,眼見著班貴人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便慢慢放緩了步子。
妙姝不解問道:“主子,咱們不追了嗎?”
云落撐著腰,另一只空著的手沒好氣的敲了下她的頭,“追什么追,還不快扶著你家主子去坐會兒。”
“哦!”妙姝連忙扶上云落,但等云落在亭中坐下,又不免擔(dān)憂道:“主子,待會兒班貴人會讓咱們進(jìn)望泉館嗎?”
“你……”云落嘆了口氣,“追不上就不去了,我困得厲害,只想趕緊回去歇著。”
妙姝瞪大眼睛,“不去望泉館了?那——”
妙姝壓低聲音,“班貴人生氣了,您不哄好她,日后怎么攀上太后?”
“隨緣吧。”云落趴在桌上,閉目道。
她是想借著班貴人與太后搭上關(guān)系,可不代表她愿意因此做班貴人的一條狗,指東絕不往西。
不過就算攀不上太后,她目前也不想與班貴人徹底分開。
明年新人進(jìn)宮,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湖水,只怕又要波浪不停。
說不定她還能借著太后的名頭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借著太后的名頭狐假虎威呢?
反正班貴人也不可能因為這等小事就與她在后宮眾人眼前翻臉。
……
十月是皇帝誕辰,十一月要去冬狩。
學(xué)琴、背詩、騎射,還有準(zhǔn)備生辰禮,云落光是想想,便覺自己忙得很。
這日午后,云落正打算換上內(nèi)務(wù)府新送來的騎裝去箭亭,就見妙姝走了進(jìn)來,從懷中掏出一瓷瓶,低聲道:
“主子,小珍送來的香露,說是關(guān)太醫(yī)讓她轉(zhuǎn)交。”
云落將瓷瓶接過,目光落到原本擺放瓜果玉盤的高幾上——
因著近來天涼,日夜開窗不合適,再加上慕氏伏誅,便將玉盤挪到了外間通風(fēng)處。
說實話,現(xiàn)在這玉盤收進(jìn)庫房也無關(guān)緊要了。雖說原出自鳳儀宮,但奈何過了一遍慕氏的手,云落因忌諱將其收起,縱是誰也挑不出錯來。
云落將目光移回手中的瓷瓶上,拔出瓶塞,將爭先恐后散發(fā)而出的香味扇至鼻間。
“這氣味,的確極像,”云落將瓶塞塞回,“你尋個空,將那玉盤端回寢臥來。”
萬一玉盤的手段是皇后所為,與其將玉盤撤掉,讓皇后重新對她施計,倒不如將計就計,瞞天過海。
“是。”妙姝應(yīng)聲。
云落將瓷瓶遞回給妙姝,可就在她準(zhǔn)備塞回懷中時,就聽云落“咦”了一聲,又將瓷瓶拿了回去。
只見瓷瓶的底部刻了一朵桃花。
桃花,是葉卿禮喜歡的花,從前給她送她的物件中,多數(shù)都有桃花有關(guān)。
這瓶香露,是葉卿禮替她尋來的。
“主子,怎么了?”妙姝出聲詢問。
云落搖搖頭,將瓷瓶還給妙姝。
然而就在妙姝藏好瓷瓶打算退下時,就聽云落將她喚住,“等等,小珍還在嗎?”
“還在,奴婢留她在房中吃茶,主子可是要見她?”
“不必。”
云落起身,取出一對納好的鞋墊出來,又取出針線,飛速的在鞋底繡花——
每只鞋墊底都繡上了一枚似云又似忍冬的圖案。
“你讓小珍將這雙鞋墊送給關(guān)太醫(yī),就說天氣漸冷,要他注意添衣保暖,切莫著涼,”云落將鞋墊交給妙姝,“記住,這是小珍送的,我予他的酬勞,只有金銀。”
妙姝點頭接過,卻不忍遲疑道:“主子,可這尺寸是照著陛下……”也不知合不合關(guān)太醫(yī)的腳。
“無妨,心意到了便是。”
澤宸殿。
穆靖川剛批完奏折,馳海便帶著宮人上前端來茶水點心,并道:“陛下可要去箭亭走走?奴才聽到消息,霄才人正在箭亭學(xué)習(xí)騎射。”
穆靖川聞言淺笑,卻拒絕了馳海的提議,只道:“讓人給她選一匹溫馴的馬。”
“是。”馳海給一旁的多瑞使了個眼神。
多瑞領(lǐng)命退下。
不過一個午后的功夫,宮中便都傳遍了——陛下賞了霄才人一匹馬。
這消息一出,不少人蠢蠢欲動。
早在榮妃被貶去蓮寂庵時,就有人想到過往年只有榮妃陪同的冬狩。
但明里暗里的打探,都沒個具體的消息,唯一一個多去了幾次箭亭的慕氏,還因其他事處死。
縱使有想法,也只能壓在心底。
如今云落這事一出,如何不能算作是一個信號。
就算想岔了,與冬狩沒關(guān)系,萬一也能得陛下的賞賜,也一點兒都不虧。
所以翌日午后,云落還未抵達(dá)箭亭,就在路上遇見了奚貴人。
“嬪妾見過奚貴人。”云落上前行禮。
奚貴人笑著讓云落起身,“霄才人也是要去箭亭?”
云落點頭,“嬪妾昨日才開始學(xué)習(xí)騎射,若是還憊懶,不知何時才能追上宮里的姐姐妹妹們。”
奚貴人掩唇輕笑,“咱們女子又不用上陣殺敵,能驅(qū)使馬兒走動就足矣了。”
云落不與她爭辯,點頭應(yīng)是。
等到了箭亭,看著里頭熱火朝天的場景,不論是云落還是奚貴人,眼睛都不由微微睜大了一瞬——
一、二、三……
竟是足足來了五位嬪妃,還有大公主。
除了皇后與被禁足的梨妃,還有琉璃宮的班貴人與任寶林,后宮嬪妃皆在箭亭。
云落正腹誹著,就聞身后傳來動靜,轉(zhuǎn)身一瞧,又來了兩人,正是班貴人與任寶林。
眾人紛紛互相見過禮后,卻并未急著散去各自練習(xí),而是站在一處寒暄了起來。
昨日剛得了賞賜的云落,首當(dāng)其沖的成了被“問候”的對象。
云落一一應(yīng)付完,又聽她們說了些有的沒的,這才三三兩兩的散去。
一看時間,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等又過了幾日,眾人的激情散去,箭亭這才稍稍安靜了些許。
但每日也總少不了嬪妃過來練習(xí)騎射。
其中云落是最努力的,除了來癸水的那幾日,基本日日勤勉不綴。
這日,千秋節(jié)①剛過不久,云落又來箭亭。
但有人比她來得更早,望眼望去,分別是談才人、任寶林與鄧寶林。
云落受了鄧寶林與任寶林一禮,便翻身躍上了專屬于她的小矮馬。
“箭亭熱”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月之久,每日不必要的寒暄總算是沒了。
云落騎在馬上,頂著愈發(fā)刺骨的寒風(fēng),心情頗為舒暢的想著。
怪不得有人學(xué)了多年的文,還是更愛十八般武藝。
雖還在四方宮墻內(nèi),但馬兒奔跑起來,烈烈寒風(fēng)好似成了鳥兒的翅膀,助她遨游天地。
然而才過了兩刻鐘時間,云落剛從馬上下來想歇息會兒,就聽不遠(yuǎn)處傳來嘈雜的動靜——
“……快來人啊!太醫(yī)、快去請?zhí)t(yī),我家主子不好了!快來人啊……”
云落皺眉望去,只見附近的宮人已經(jīng)圍了上去,看不清是誰出了事,但一掃周圍,便知出事的是鄧寶林。
鄧寶林出事……近來鄧寶林似是攀上了韻嬪,常跟在她左右噓寒問暖。
而韻嬪……云落還記得,她剛成為嬪妃時,韻嬪和慕氏來找她麻煩的場景。
但自打榮妃被貶,尤其后來又多了位三皇子,韻嬪就極少與人爭辯,除非遇上葉嬪同她嗆聲。
云落將宮中形勢一一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想鄧寶林位份低微,不論是她被陷害,還是借她陷害旁人,都不值一提后,這才走了過去問道:
“你家主子怎么了?”
其實已不必欣蘭言語,鄧寶林此時被宮人扶到了一旁的座椅上,正捂著小腹不住呼痛。
“回霄才人,奴婢不知。先前主子還好好的,不知怎的就腹痛不止。”欣蘭抹淚道。
“午膳用了什么,可是吃壞了肚子?”一旁的任寶林問道。
欣蘭聞言會想,過了片刻仍是哭道:“都是主子平日愛吃的,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才對。”
“許是跑馬太久,又灌了涼風(fēng),所以才腹痛不止,”云落寬慰兩句,“喂你家主子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等太醫(yī)到了就好了。”
眾人將鄧寶林圍了一圈,俱是一副擔(dān)憂的模樣,誰也沒瞧見談才人的面色曾閃過一抹異色。
也不知是不是熱茶與湯婆子起了作用,鄧寶林蒼白的面色漸漸有了幾分血色,也有了心思同云落與談才人道:
“叫姐姐們擔(dān)心,嬪妾已經(jīng)好了許多。”
云落點頭,露出幾分笑意,“沒事就好,待會兒看過太醫(yī)便回去好好歇上幾日。”
“謝霄姐姐關(guān)心,嬪妾身子好,歇上一日應(yīng)當(dāng)就夠了。”鄧寶林笑道。
見鄧寶林一副生怕云落一句話下去,就免了她來箭亭權(quán)利的模樣,云落便懶得再說話了。
本也就只是表面關(guān)心,誰叫她是目前在場嬪妃位份最高的。
云落轉(zhuǎn)過臉去,隨便點了一宮人吩咐道:“怎得還不見太醫(yī)來,你去催催。”
又等了兩刻鐘時間,太醫(yī)才姍姍來遲,抹了把額上并不存在的汗。
畢竟只是一不受寵的寶林,要不是云落派人來催,只怕能來得更慢。
誰料太醫(yī)才將手搭上鄧寶林腕間不久,就見他面色有異。
“太、太醫(yī)……我怎么了?”鄧寶林嗓音顫抖,聽著像是快哭了。
“小主別怕,您的脈象還算平穩(wěn)。”太醫(yī)露出笑容寬慰,隨即問了幾個問題。
什么今日用過的膳食,近來可有其他不適之類的。
問到這,云落還不以為意,正想著待會兒再去上馬跑兩圈,練練箭術(shù)。
直到太醫(yī)問道:“小主上次癸水是幾日結(jié)束的?”
此言一出,不僅云落停了腦中雜七雜八的念頭,談才人與任寶林也同樣來了精神。
只見鄧寶林一怔,隨即既緊張又激動道:“上月二十七日!”
“恭喜小主,您是有喜了。”太醫(yī)拱手喜氣洋洋道,隨后又?jǐn)肯滦σ鈬?yán)肅道:“不過小主的胎相略有不穩(wěn),得靜心修養(yǎng),不可再行劇烈運動。”
“微臣給您開一副保胎的方子,您記得按時服用。”
鄧寶林在太醫(yī)說出“有喜”二字時,就已激動到說不出話來了,還是欣蘭率先反應(yīng)過來一一應(yīng)下。
誰能想到,她家主子進(jìn)宮快三年,加上月初那次,侍寢的天數(shù)一個巴掌數(shù)得過來,偏偏這樣天大的喜事就落到了她家主子頭上!
是啊,誰能想到,這段時日鄧寶林常來箭亭,騎馬射箭樣樣不落,腹中皇嗣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 哪怕今日腹痛,也不過得了太醫(yī)一句脈象略有不穩(wěn)。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氣死人。
云落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談才人,只見她面上瞧不出異樣,可放在身前交疊的手卻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云落將目光移回鄧寶林身上,笑道:“恭喜妹妹。”
“恭喜鄧姐姐。”任寶林緊隨其后。
談才人如夢初醒,忙扯出笑容恭喜:“妹妹有福。”
出了這樣的事,饒是誰也沒心思繼續(xù)留在箭亭,可回去是不行的。
云落先是吩咐宮人去澤宸殿等地稟告這則好消息,再讓人將鄧寶林抬回染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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