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嬪妾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二十名新進宮的嬪妃齊身下拜，場面比不上前朝，卻也讓人耳目一新。
  畢竟從全國成千上百個秀女中，攏共也就選出了這二十名或容貌出眾，或才情出眾的嬌嫩少女。
  隨著皇后一句溫柔卻不失威嚴的“平身”，下跪的嬪妃們盈盈起身，仿佛瞬間來到了萬紫千紅的御花園。
  榮良妃的視線在她們身上掠過，本該心氣不順，卻驀地笑道：“葉婕妤怎么沒來？”
  “回榮良妃娘娘，葉婕妤身體不適，昨日就派人來鳳儀宮告假了。”殿中央站立的妃嬪中，有人嗓音清甜的回道。
  榮良妃循聲看去，說話之人面頰略圓，看起來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兒。
  “你是瑤華宮的？”榮良妃問道。
  “嬪妾正是。”
  榮良妃微蹙眉心，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瑤華宮今年一共新進了三人，偏殿全都住滿了，一句“正是”，誰知道她是瑤華宮的哪位。
  蕙妃見狀淺笑道：“讓她們先自我介紹一遍吧，也好讓大家認識認識，皇后娘娘和榮良妃覺得如何？”
  榮良妃睨了蕙妃一眼，沒說話。
  倒是皇后頷首道：“是該如此。”
  李嬪見狀，作為此次進宮位份最高的，第一個站出來行禮道：“嬪妾李氏，見過皇后娘娘、榮良妃娘娘、蕙妃娘娘，和各位姐姐。”
  其余人學著李嬪的模樣，又行了一遍禮介紹自己。
  先前那位回話的，是瑤華宮景夢軒的錢美人。
  云落對她有印象，是此次進宮的嬪妃中最小的一個，得過了六月才年滿十五。
  至于其他人，云落也都隨著她們行禮介紹時，一一看了一遍。
  今日是新進嬪妃的第一次請安，皇后主要對她們說了一番云落耳朵都要聽膩的“和睦相處、開枝散葉”之類的老生常談，便讓眾人退下了。
  “霄貴嬪！”
  剛離開鳳儀宮不久，云落便聽見身后有人喚她，折身一看，正是路今歸——路寶林。
  路寶林快步上前，“嬪妾給霄貴嬪、楊貴人、任常在請安。”
  “快起來吧。”云落扶起路寶林，目光在她的臉上掃過，笑問道：“進宮的感覺如何？”
  路寶林點頭，揚起笑臉回道：“嬪妾住在翠微宮的留春閣，環境雅致，嬪妾極喜歡。鄧才人和慕容常在也是個隨和的。”
  云落聞言淺笑，“你喜歡就好，若有哪里不合心意的，盡管來告訴我。”
  路寶林眨了眨眼，也沒客氣，“是，嬪妾定時常來叨擾姐姐，只要姐姐不嫌棄嬪妾。”
  任常在見狀笑道：“擇日不如撞日，路寶林不如這會兒就跟我們回琉璃宮？”
  路寶林臉上的笑容頓住。
  “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路寶林去一趟瑤華宮。”云落替她解圍道。
  不論路寶林知不知道是葉婕妤害她差點錯失進宮，于情于理她都該去瑤華宮拜訪。
  “姐姐知道葉姐姐是生了什么病嗎？前些天似乎還好好的。”任常在二人一走，路寶林便問道。
  說起這個，云落也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心，清晨的陽光如金沙灑落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上，添了一層奪目的光輝。目光似含了朦朧而閃爍的擔憂：“我也不知，不過她這些天似乎的確喚太醫喚得比較勤快。”
  然而令二人沒想到的是，她們竟連攬月軒的大門都沒能踏進。
  “霄貴嬪、路寶林請回吧，主子喝過藥，已經歇下了。”深紅站在門口，為難道。
  云落蹙眉追問，“怎么聽起來感覺很嚴重？生的什么病？”
  “勞貴嬪擔心，主子并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了。”深紅低頭回道，旁人看不見她臉上的情緒，“不過主子有言，說是等她好了，要在攬月軒設宴，請二位小主赴約。”
  云落與路寶林對視一眼，不好再說什么，只略過深紅，朝里面看了一眼——
  靜悄悄的少有人走動，只一宮人在樹下灑掃，殘花落葉盡歸塵土。
  云落在攬月軒吃了個閉門羹，卻得到了瑤華宮另外三人的熱情邀請。
  不過云落并未在攬月軒多待，但也并未急著回去，而是和路寶林尋了一涼亭坐下。
  “唉，不知道她究竟生的什么病，竟都不讓我們見一眼，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云落幽幽嘆氣，擔憂在眸中泛起層層漣漪。
  “姐姐不要太擔心了，”路寶林柔聲勸慰，“是我們去的不巧，這才沒能見到。”
  “你不懂，”云落蹙眉搖頭，“以她的性子，只要能下地，就一定不會錯過你們的第一次請安。”
  “她呀，定是病得厲害了。”
  路寶林看著滿面愁容的云落，抿了抿唇似是在組織安慰的語言，但思來想去實在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云落想著葉婕妤，隨后又想到了路寶林，“聽說你讓敬事房的撤了你的綠頭牌？”
  看著妝容精致的路寶林，遲疑猜測道：“莫非是臉還沒好？”
  路寶林落寞點頭，“還有些印跡。嬪妾擔心萬一陛下翻了嬪妾的牌子，卻被掃了興致。”
  新人進宮的這段時日，依照慣例，皇帝會連著翻幾日新人的牌子，錯過這段時間，今后再想露臉，怕是難了。
  尤其路寶林家世并不出眾，雖有張漂亮的臉蛋，但在美人云集的后宮，也只能算是中上之姿。
  可比起讓皇帝掃興的可能，還是暫時撤下綠頭牌更為穩妥。
  云落拍了拍路寶林的手，“別急，你有時間就來琉璃宮走走，或許能撞上陛下。”
  云落笑容澄澈，滿眼都是在替路寶林做打算。
  但這話路寶林卻不敢接，要知道宮中女子最看重的就是圣寵，去琉璃宮候陛下，這和跟云落搶人有什么區別。
  云落看出了路寶林心中的想法，輕聲笑道：“你雖不是葉家人，但侯爺與你爹是連襟，咱倆的關系自然比旁人更親近。”
  “陛下不可能獨寵一人，與其讓旁人分薄了圣寵，倒不如是你。”
  路寶林這才點頭，只是眼中涌上了淚水，連連眨眼才隱下去，“幸好嬪妾在宮中還有姐姐相助，否則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還有葉婕妤，咱們三個既然都有幸成了宮妃，力就要往一處使，路才能走得更踏實。”
  路寶林看著云落的溫柔笑容，抿唇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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