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榮良妃。”
  雙眸染淚的慈妃，看著云落一字一句道。
  “啊？！”云落驚呼，也不知是被慈妃抓疼了，還是被慈妃的話給嚇到了。
  云落避開慈妃的目光，故意道：“我聽不懂姐姐在說什么。”
  但慈妃弄了這么大的陣仗，豈是云落一句不知就能避開的。
  “我的賀兒受此大難，是拜榮良妃所賜！”
  “妹妹也吃過她不少苦頭，我們合作，定能讓她悔不當初！”
  見云落蹙眉不語，慈妃又道：“妹妹別看她暫時沒動你，甚至符夫人還給你送了禮，蓋因她現在自身難保，騰不出手來對付你。”
  “妹妹你想，她如今懷了一個不知男女，甚至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的孩子，就對我的賀兒下此毒手，”慈妃因哽咽停頓了片刻，“妹妹這般受寵，日后有了皇子，豈不叫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云落咬了咬唇，為難道：“……我聽說，大皇子染疫癥，是、是姐姐……”
  云落沒敢說完，但也足以讓慈妃悲痛欲絕。
  “她都告訴你了？”慈妃慘笑一聲，“是我太蠢，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未曾想被人從中作梗，被人換了東西還不自知，害得我賀兒差點命喪黃泉。”
  慈妃的話證實了云落的猜想，果然是有人將水痘換成了天花。
  “……我大錯特錯，一心貪戀權勢，卻忘了我的賀兒如今也才只五歲。我以為讓他跟著皇后，他日后的造化會更大，可卻陰差陽錯的，將他造成這般地步。”
  “我的賀兒，如今照鏡子都害怕……”
  慈妃怔怔流淚，如山林中的蕭聲，如怨如訴。
  縱是云落，心中也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姐姐，怎么確定就是她？”云落抿唇問道。
  方才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慈妃，立馬打蛇上棍，“妹妹這是答應了？”
  嚇得云落趕緊又掙了掙手，回避道：“我只是覺得，若是查出來了，陛下肯定不會放過她。”
  “呵呵，”慈妃凄慘一笑，“她是什么身份，陛下還要仰仗她的父親鎮守邊關。明明線索已經查到了將軍府，卻自欺欺人的不再往下查。”
  “妹妹，她仗著家世為非作歹，我們定要盡快將她拉下馬來，否則等她誕下皇子，宮中哪還有我們存活的地兒？”
  云落咬了咬唇，又找了個借口：“這種事，姐姐為何不告訴皇后娘娘？她應當比我更能幫得上姐姐。”
  此言一出，慈妃手上的力道當即就松了下來，云落趁機掙脫了開來，只見皓腕上浮現一道道緋紅的指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云落趕緊將手藏在袖中，就見慈妃閉目搖頭，凄敗的臉上又添了兩道淚痕。
  “她是個圣人，只會循規蹈矩的做她母儀天下的皇后，喜陛下之所喜，急陛下之所急。”
  “我若是告訴她，你信不信，不用等到第二日，我要對付榮良妃的消息，就會傳進陛下的耳中？”
  “可是——”云落深吸一口氣，“我也不愿去做。”
  “什么？”慈妃愣住。
  云落起身退后幾步，“姐姐請回吧，道不同不相為謀。”
  欲雪則上前，俯身去扶慈妃，“慈妃娘娘，請吧。”
  “你確定要放任她不管，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宮中的地位愈發不可動搖？”
  云落低眸不語，態度堅決。
  殿內的冰鑒正縈繞著寒氣，室外的暑熱不能侵擾毫分，足見云落之受寵。
  但此時的慈妃只覺冰鑒的寒氣愈發洶涌，刺激得她腦袋上的傷口一陣陣發疼。
  慈妃揮開欲雪的手，在自己宮人的攙扶下起身，看著云落冷聲道：“希望妹妹不要后悔。”
  出殿前，慈妃的儀表已整理一新，絲毫瞧不出方才痛哭流涕的模樣。
  “娘娘，”欲雪面露擔憂，“奴婢擔心慈妃會對您下手。”
  慈妃害怕皇后會轉告皇帝，自然也會害怕云落會轉告皇帝，而唯有死人才最聽話。
  “她對我下手，我至少知道要防誰。”云落看著指痕漸消的手腕，嗓音淡淡，“若是上了她的賊船，可就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了。”
  首先，云落對慈妃的指控生疑。
  榮良妃的確不是個善茬，出手對付大皇子的理由也能說得過去，但云落不信的是，皇帝會忌諱符家至此。
  皇帝能夠登基，與他曾經領兵打仗，擁有兵權是脫不開干系的。
  如今雖已遠離兵營數年，但他曾經的部下，可都還在軍中為官。遠的不說，大將軍麾下就有兩名副將曾是皇帝帶出來的。
  皇帝若真這般忌諱符家，怎會任由太后指派嬤嬤在永寧宮看著，又隨隨便便就將其打發進尼姑庵茹素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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