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風愣住。
　　直到此時，柳隨風才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套。
　　這個圈套，是皇室給自己設下的。
　　每走一步，都是險象環生。
　　柳隨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仔細一想，大概是接觸到魔龍教之后，事情就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柳隨風暫時拋開這些雜念，淡淡道：“何為將功補過？”
　　朱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說話的人是馮均。
　　“調查鄭九，將鄭九做過的事情一一羅列出來，就可以將功補過。”
　　“調查鄭九？你讓我一個副隊長，去調查大隊長？”
　　“圣上懷疑鄭九是魔龍教的人。”
　　柳隨風怔住。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會擁有各式各樣的身份，但是這些身份是有主次之分的。”
　　柳隨風在聽。
　　“在家里，你是孩子；在學堂，你是學生；在江湖，你是浪子。”
　　“在魔龍教，你是教員；在朝堂，你是錦衣衛。”
　　“雖然有這么多身份，但是哪個身份才是你的原始身份？”
　　柳隨風大概懂了。
　　“你和鄭九都是同時擁有魔龍教和錦衣衛雙重身份的人。”
　　“你渾身上下散發著江湖氣，市井氣，像是一個好人。”
　　“但是鄭九卻很陰沉，城府很深，像是一個壞人。”
　　柳隨風點了點頭。
　　“而且鄭九自上任以來，沒有真正做過一件利國利民的事情。”
　　柳隨風接道：“所以，你們懷疑鄭九是魔龍教的人。”
　　“對。”
　　“所以，你們讓我調查鄭九。”
　　“對。”
　　“如果我是魔龍教安插在錦衣衛的臥底呢？”
　　朱光笑了。
　　馮均也笑了。
　　馮均冷冷道：“其實我們早就料到了這點。”
　　“哦？”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如實告訴你吧。”
　　柳隨風在聽。
　　“圣上讓你調查鄭九的同時，鄭九也在調查你。”
　　柳隨風笑了。
　　大笑。
　　江湖險惡，朝廷比江湖更險惡。
　　有些事情一旦沾染上，就再也無法脫身了。
　　直到現在，柳隨風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內涵。
　　現在，柳隨風已經無法脫身了。
　　從柳隨風接觸到魔龍教那一刻開始，柳隨風就已經陷進去了。
　　這盤游戲，你想玩也得玩，不想玩也得玩。
　　馮均繼續道：“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你的把柄，隨時都可以將你處死。”
　　柳隨風懂。
　　“所以就算你之前心系魔龍教，現在也要改變立場，站在朝廷這邊，站在錦衣衛這邊。”
　　馮均說完之后，微微一笑：“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柳隨風點了點頭。
　　馮均扭頭看著朱光，兩人的眼神交流，從頭到尾都沒有停止過。
　　朱光雖然沒有正眼看馮均，但是朱光能感覺到馮均的眼神，也懂馮均的意思。
　　朱光點了點頭。
　　馮均回頭看著柳隨風，繼續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
　　“請講。”
　　“秦如夢，其實...”
　　“咳咳！”朱光干咳兩聲。
　　馮均扭頭看著朱光，眼里充滿了疑惑。
　　朱光淡淡道：“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他。”
　　馮均點了點頭。
　　柳隨風看著神秘兮兮的兩個人，一頭霧水。
　　秦如夢怎么了？
　　秦如夢究竟是什么人？
　　秦如夢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事情果然越來越復雜了。
　　朱光走了。
　　馮均跟著朱光走了。
　　皇后當然也跟著朱光走了。
　　朱光走到門口之后，頓住。
　　好像在自言自語，也好像在跟柳隨風說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與人民為友，生前有功死后有名。”
　　“與人民為敵，人人得而誅之。”
　　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房門已經緊閉。
　　此時的房間里面，只剩柳隨風一個人。
　　樓下樓上，嘈雜不已。
　　但是柳隨風卻聽不到。
　　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柳隨風在思考，往后的路該怎么走。
　　魔龍教...
　　錦衣衛...
　　皇帝特使...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
　　...
　　地下室。
　　這里是魔龍教七月十五分舵的地下室。
　　柳隨風正在這間地下室。
　　柳隨風對面，是小娟。
　　小娟聽完柳隨風剛剛說的那句話之后，滿臉期待。
　　很快，柳隨風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
　　這是錦衣衛的令牌！
　　小娟端著這枚令牌，仔細觀摩。
　　“不錯，不錯，非常不錯。”
　　柳隨風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潛入錦衣衛的。”
　　“那是當然。”
　　“看樣子，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一點兒挑戰性都沒有啊。”
　　“只要福利到位，別說是錦衣衛，就算是皇帝親自掌管的特使機構，我也能潛進去！”
　　小娟怔住。
　　因為“皇帝特使”這四個字，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小娟剛想追問，但是柳隨風卻改口了。
　　“不好意思，剛剛有些激動。”
　　柳隨風笑了。
　　小娟也笑了。
　　小娟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柳隨風看著小娟，眼里充滿了挑逗：“這次任務完成了，我是不是可以放松放松了？”
　　“可以啊，你要找誰放松？”
　　“你。”
　　“光找我一個人？”
　　“對。”
　　“沒想到我在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你專情的一面。”
　　“我只找你一個人，是因為我想問你一些問題。”
　　“什么問題？”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哪里才是說話的地方？”
　　“床上，你那又香又軟的床上。”
　　...
　　地下室。
　　還是地下室。
　　這里是小娟的地下室，小娟和柳隨風都在床上。
　　沒有光。
　　但是有聲音。
　　“你要問我為什么問題？”
　　“秦如夢。”
　　柳隨風說完這三個字之后，房間很快陷入了沉寂。
　　靜。
　　寂靜。
　　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屋內很黑，柳隨風看不清小娟的面孔。
　　但是柳隨風能夠感覺到，此時的小娟臉色一定不好看。
　　時間滴答，在眼角劃過。
　　光陰無聲，在眉宇消逝。
　　不知過了多久，小娟終于說話了。
　　“我見過秦如夢，也找過秦如夢。”
　　“你知道她還活著。”
　　“是。”
　　“你還跟她說了許多話。”
　　“是。”
　　“你說了些什么？”
　　“她沒有告訴你？”
　　“沒有。”
　　“那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撒謊是男人的專利，保密是女人的專利；尤其是兩個女人面對同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休想知道一點兒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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