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火海涅槃
步凡曦招呼了一下鐘停，二人也打算火速撤退。巴倫公爵輕哼了一聲，扭頭回了城堡，對著左右的人吩咐道：“不用追了，我們也該出發(fā)了。”
少了敵人的追擊，步凡曦二人順利的渡過小橋，和其他人會合。
“不太對勁。”步凡曦看著身后的小橋在火光中下陷，墜入河中，“如果是想用這種方法阻攔我們的退路，不應該就此放棄。”
北檸扯下了衣服的布條，正在幫著田文展包扎，“的確如此，這么看來，倒是巴倫公爵不想讓人靠近城堡的意思。”
“噓！”徐教授往前走了兩三步，“你們聽，鎮(zhèn)子上有騷動。”
有傷口的地方基本已經(jīng)處理完了，眾人互相幫扶的站起來，看向鎮(zhèn)子那邊。
“我靠！”鐘停剛從北檸手里搶過來王皓，還沒背上，就看見遠處火光四起，“這傻逼公爵要全滅啊！”
“城堡后面有路嗎？”田文展剛包扎好的傷口又滲出了血，還是不肯把賈子旭放下交給別人背著。
“有一條河水，不知道通向哪里。”楚靜笙在這幾天抽空圍著城堡轉了一圈，走了很遠才發(fā)現(xiàn)那條河。
“大概率是通向外面的海域的，不然他不會這么做。”步凡曦把槍別回腰間，“我們也得去港口，運氣好的話，船只應該還在。”
說完，眾人就一同奔向港口。鎮(zhèn)子上比大家想的還要混亂，全都是逃出來的鎮(zhèn)民，有些來不及走出家門，就被火苗逼到窗邊的，一咬牙心一橫，縱身跳下，運氣好的摔殘胳膊腿，運氣差的磕在石頭上，落得個腦漿迸裂。
“這邊！往這邊跑”
“小心木樁！房梁掉下來了！”
嘈雜的哭喊聲響徹天地，叢林中傳出來貓頭鷹凄慘的笑聲，空氣的溫度不斷攀升，宣告著死亡的來臨。
“別管娘了，娘跑不動了，阿華，你快，快帶著妹妹走”
“不行啊，我不要”
“走啊！快走！”
看這邊，不知是哪家的小孩被踩成了一灘血水；看那邊，不知是哪家的新媳婦燒焦了姣好的面容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巴倫公爵——”北檸咬緊牙關，濃濃的恨意攀升，看來這位公爵早就安排好人，借機火燒鎮(zhèn)子了。今天早些時候看到的木柴，看來也不是什么篝火晚會，而是死亡預警。
不過，也真是可笑，這幫鎮(zhèn)民，不久前還歌頌著巴倫公爵的功德，現(xiàn)在便落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世上的罪惡差不多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沒有見識的善良愿望會同罪惡帶來同樣多的損害。”——加繆《鼠疫》
人總是好的比壞的多，實際問題并不在這里。但人的無知程度卻有高低的差別，這就是所謂美德和邪惡的分野，而最無可救藥的邪惡是這樣的一種愚昧無知：自認為什么都知道，自認為代表正確正義真理，于是乎就認為有權做任何事，甚至殺人。
“當心！”北檸被身邊人的叫聲驚醒，是鄭玥，她正沖向一間搖搖欲墜的木屋。一位老婆婆沒能邁出里屋的門，在最后一刻，將懷中的筐子扔了出來。很清晰的嬰兒哭聲，刺痛眾人的心靈。
一路走來，他們都沒敢停留，不是不想救，而是無能為力。——正義而沒有強力就無能為力，強力而沒有正義就暴虐專橫。
鄭玥沒有再猶豫，掙脫□□宇的手就沖進火場，就這一躍，注定會帶來災難。“等等！鄭玥！”□□宇后面緊攔著，無奈身上負了傷，行動不便。“我來！”北檸的身影一閃而過，擋在□□宇身前，一轉眼也邁進了屋。
步凡曦一下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攔住后面的幾位，自己卻跟了進去，“先到港口檢查船只，別都留在這！”
一句話阻止了鐘停沖動的腳步，楚靜笙看了一眼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冷靜地說道：“我是醫(yī)生，我留下，萬一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我來解決。”
徐教授點頭，看著鐘停和田文展說：“我也留下，你們兩位帶著他們先走，別再出差錯了，以安全抵達港口為首要原則。”
兩人也沒多猶豫，畢竟身上還有兩位昏迷不醒的人士，以及跟著的一位傷者。□□宇想要留下，也被拒絕了，這種情況，人越多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這邊，鄭玥一邊小跑著一邊伸手去夠竹筐，卻沒注意到腳下的一塊木頭，一下子摔倒在滾燙的地板上。北檸隨后而到，伸手先去扶鄭玥，然后就去抱筐子里的孩子。
步凡曦這時也奔向北檸去接應，然而看似咫尺的距離，卻被突然落下的房梁拉到天涯。
一瞬間，二人中間升起了一面火墻。“北檸！”步凡曦試著邁了一步，卻被火苗活活推回原地。他還想硬闖，鄭玥使勁拽著他的衣服，“不行！火勢太大了，我們進不去！”
“放手！”
“別鬧。”聽見北檸的聲音，步凡曦瞬間安靜，剛想開口，卻聽到，“接住！”
話音剛落，那個小竹筐，外面又圍了很多層衣服，被扔了出來。步凡曦穩(wěn)穩(wěn)接住，那孩子還是不停的哭，臉都熏的有些發(fā)黑了。
他把小孩抱給鄭玥照顧，鄭玥用身子護著那孩子。
“北檸！”步凡曦幾乎沒耽擱，就又往里闖，“咳咳，北檸！北檸？”
濃煙漫過了雙眼，遮蔽了對面人的身影。
“我沒事，別慌，別過來！”北檸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還在微微顫抖，“這邊的火勢比較小，從這里可以到后面的空地。”
木頭燃燒的“噼里啪啦”聲作為對話的背景，周圍沒有任何水源，步凡曦仔細分辨著那人的聲音，脫下外套狠狠的撲打面前的火苗。
“你先出去！”步凡曦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鄭玥，總不能都折在這里。
鄭玥也有點嚇傻了，皮膚表面的溫度高的可怕，呆呆地回答了句：“好。”就帶著孩子跑出屋子。
屋外等候的兩個人早就料想事情不妙，四處去尋找滅火的東西，但收獲甚少。看見有人跑出來，二人覺得希望來了，但是定睛發(fā)現(xiàn)，只有鄭玥的身影時，就知道事態(tài)緊急了。
可惜，神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趕快離開，我也從后面繞出去匯合。”北檸咬著牙，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正常。
“可是……”步凡曦有點將信將疑。
“我要出去了，你也抓緊……”北檸降低音量，營造聲音離遠了的假象。
步凡曦這才轉身，想要離開。
北檸輕輕閉上了眼，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何況，何況地上不知什么用途的木樁狠狠穿過了她的右腿膝蓋，讓她動彈不得。
疼痛幾乎占據(jù)了她的全部意識，剝奪著她的所有情感。北檸想要正視眼前這試圖吞噬自己的紅色魔鬼，卻也沒了力氣，迷離之中，好像聽見某人的呼喊。
“北檸！北檸……”熏黑了的臉龐，衣服的焦糊味道，讓人一時分辨不清來人，“別怕，我?guī)慊丶伊恕裕犜挘瑒e睡好嗎？求求你，求求你！寶貝兒，別睡，乖……”
感覺視線渾濁不堪，身體輕飄飄的。
“會有點疼，我在。”步凡曦用手擦拭了下北檸額頭的冷汗，把她全部護在懷里，任憑火焰如何撕咬全身，他也毫不退讓。
“怎么會……”步凡曦試圖用寶劍去砍那個扎進地里的木樁，但是幾次下來都失敗了。
“糟糕……”他想要起身，卻覺得頭暈目眩，腦子里嗡嗡響著，“不行，不可以，可惡！意識！給我堅持住……”
“不可以，我還要帶北檸回家，不可以睡……”步凡曦用寶劍劃了一下手臂，鮮血流出的瞬間，意識也因為疼痛的刺激而清醒。
“北檸？北檸！”他吻了下懷里人的額頭，不停的呼喚著，大腦飛速思考如何打破困境。
“嗯……”北檸輕輕哼了一下，“你——”
“乖，就一下，忍忍。”實在沒有辦法，步凡曦只好把北檸從樁子上拔下來，但是那種連皮帶肉的疼痛，他不敢細想。
步凡曦深吸一口氣，緊緊抓著北檸的手，然后把她抱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北檸甚至沒有發(fā)出聲音。
“北檸？”步凡曦的左手已經(jīng)被粘稠的血液浸染，觸目驚心，他用大衣遮擋著北檸，在沒有出路的火海中，闖出一條出路。
一冒頭，冷空氣撲面而來，讓本就大腦空白的步凡曦感到一陣惡心。
他想要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說不出話，“噗通”一聲直直的跪下，還是沒有撒開懷里的人。
楚靜笙和徐教授立刻趕過來，把他們移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北檸腿上流著的血滴滴答答了一地，楚靜笙麻木的做著包扎，緊緊皺著眉頭，低聲問道：“你怎么，這么任性？”
恐怕永遠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這時候，楚靜笙眼中飽含的淚水吧。
本來已經(jīng)踏出門框的步凡曦最終回了下頭，在火影跳躍中，模糊的看見了一個靠著墻的身影。只是這樣一個不清楚的黑影，他就毫不顧慮的折返，去救那心愛的人。
這時，鐘停跑了過來，看著地上躺著兩位，就知道兇多吉少了。他過來扛步凡曦，“大哥！”
徐教授想要抱起北檸，卻被楚靜笙擋住了，“我來。”說著，她輕輕抱起北檸，就要往港口走去。
接了個空的徐教授一愣，這個楚靜笙，還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船只已經(jīng)準備就緒了，馬上就可以出發(fā)。”鐘停邊走邊說，突然覺得肩上的人有動靜，“大哥？”
“咳咳，咳，咳咳……北，北檸……”
“放心，嫂子沒事，我們馬上到港口。”
……
來到船上，田文展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出發(fā)的準備，判斷了風向，制定好航向。
甲板上還倒著好幾位，他們分別去給這幾位喂水，檢查傷口。步凡曦沾了點水后，突然驚醒一般站起，“北檸！”
說著，他就撲向北檸，準備解開剛剛的包扎，給她處理傷口。
“交給我們吧，你這……”楚靜笙想開口，卻也知道攔不住的，即使衣服都已經(jīng)因為灼燒和皮膚連在一起，這人還像沒有知覺似的。
“去準備……”步凡曦剛要吩咐手下去看看倉庫有沒有止血的草藥，就被一聲輕哼打斷了。
“北檸？”他的臉除了眼睛以外都已經(jīng)被熏的黝黑，溫柔的問著，生怕嚇著這人。
“我……”北檸睜眼伸手想要觸摸步凡曦。
“我在。”步凡曦抓住北檸的手放在臉龐，“我一直都在。”
“步凡曦……”北檸頓了一下，隨后說出來的話，讓周圍的人都吃了一驚。
“我感覺不到疼了……”
系統(tǒng)提示：“痛覺”收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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