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聞書硯沉著地駕駛著直升機(jī)在學(xué)校上空懸停著，機(jī)頂?shù)男砜焖俎D(zhuǎn)動。
方盛看著駕駛室里聞書硯的后腦勺問：“聞工，你已經(jīng)捐了兩千萬，而且又出直升機(jī)，又出物資，下面不一定安全，怎么還要降落��？”
聞書硯一心做著高空偵察，尋找霧團(tuán)最稀薄的地方作為著陸地點(diǎn)，沒有理他。
“再說這天氣也不適合降落，復(fù)飛算了�！狈绞⑿÷曕洁臁�
聞書硯終于出聲：“要不復(fù)飛你來開？”
方盛不敢再說話，他又不會開直升機(jī)，光坐在這心都哆嗦。
沉著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不能開就保持安靜，我又不能盲降。”
兩分鐘后，直升機(jī)垂直穿過稀薄的霧團(tuán)，在預(yù)定點(diǎn)上空4米高的位置又做了短時懸停后，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了學(xué)校的籃球場上。
方盛懸著的心也終于落地，現(xiàn)在，他看聞書硯的后腦勺都帥得無可挑剔。
忍不住夸贊，“聞工，聞總，聞先生，我的偶像，我說我怎么從小就崇拜你，就沒發(fā)現(xiàn)你有什么短板。”
聞書硯回頭睨了眼方盛嚇得煞白的臉，嘴角扯出一抹哂笑，“多大出息�！�
方盛跟在聞書硯身后，在一間一間教室的窗外走過，濕冷的霧氣很快將人的衣衫打透。
臨近九月中旬的大山里已經(jīng)很冷，遠(yuǎn)山，樹木被雨水沖刷得蒼峻冷嚴(yán)。
方盛搓著胳膊小聲說：“到底下來做什么啊�！�
聞書硯走在前頭聽見了，他也在問自己到底下來做什么，而且今天的天氣確實(shí)不適合降落。
一排紅瓦白墻的教室即將走到盡頭，聞書硯忽然在窗外停下腳步。
他一眼就瞥見教室里，一名高挑的女醫(yī)生，她正彎著腰給傷患包扎傷口。
雪白的大褂上，星星落落地沾了不少黃泥土，冷棕色長發(fā)散在薄瘦的背上。
她是沈知蒽啊，他在直升機(jī)上看見摔倒的人就是她啊。
沈知蒽在地鐵站里說過，她要趕去玉椿縣醫(yī)療救援。
聞書硯一身黑衣黑褲，身后是白霧，靜靜地站在窗外看著她。
沈知蒽給病患包扎好傷口后直起身，才發(fā)覺自己頭發(fā)散了，然后開始左看看，右瞧瞧，在找什么東西，這時又有其他醫(yī)生叫她。
“哎，來了。”沈知蒽隨手拿起一條橡膠止血帶，邊走邊快速地在腦后束了個低馬尾。
眼角余光中，她恍然覺得教室外有道高大的身影，抬眸一看，又誰都沒瞧見。
等教室里的傷患都處理好了，沈知蒽去了操場找抓夾。
她一步步慢慢走著尋覓，忽地眼前出現(xiàn)一雙黑色軍靴，順著那人的軍靴一直向上望。
直到仰起頭，沈知蒽便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迎著五點(diǎn)鐘初升的太陽，聞書硯的頭發(fā)被霧氣打濕，劉海絲絲縷縷地蕩在眉間。
前幾次見他，劉海都是打理上去的，露出光潔的額頭。
陽光是最好的濾鏡，聞書硯站在光里英俊得不像話，眸光里盡是溫柔，忽然的出現(xiàn)，像夢一樣。
那一刻，沈知蒽不知怎么，忽然有點(diǎn)想哭，很想去向他討一個擁抱。
許是因?yàn)闈M目瘡痍的受災(zāi)村落造成的心理震撼，或是熬了一整夜，身體疲乏難忍，又或許是聞書硯真的很迷人，引人向往與沉淪。
最后，理智將沈知蒽的沖動拉回來，隨便抱人是性騷擾。
聞書硯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問：“怎么不戴口罩呢？”
“哦�！鄙蛑烀樥f：“我出來找東西，順便透透氣。”
聞書硯向她走近一步，抬手將米白色抓夾遞到她面前，“在找這個？”
沈知蒽感到不可置信，仰著一張忙碌了一夜略顯蒼白的臉看他，“你是能掐會算嗎？還有，你怎么也來玉椿了？”
聞書硯垂眸看著她，低聲笑說：“我是長了一雙慧眼，在天上看見你掉東西了�！�
沈知蒽：“？？？”
聞書硯回過頭，揚(yáng)起線條眀厲的下巴指了指籃球場上停放的直升機(jī)，“我來投放救援物資。”
哦，他會開直升機(jī)，技能還挺多，不過他肯定也看見她跌了一跤，想想當(dāng)時的狼狽樣子，不免有點(diǎn)尷尬。
這時，帶教老師高赫趴在教室窗臺上，向外喊：“沈知蒽，回來幫忙！”
“謝了，我去忙了�！�
沈知蒽拿著抓夾，向教室跑去，綁在頭上的橡膠止血帶混著發(fā)絲在背后顫動，人一溜煙兒就不見了蹤影。
方盛見人走了才敢上前，問聞書硯：“聞工，她是誰呀，真好看�！�
聞書硯：“一名醫(yī)生�！�
方盛木訥地“啊”一聲。
聞書硯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沒回答。
沈知蒽忙完后，看了眼籃球場，灰白的大霧已經(jīng)徹底散盡，聞書硯的直升機(jī)還在，但沒見著他人影兒。
但是，就在回眸的一瞬，沈知蒽眼看著他抱著一個嬰兒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直奔她的方向。
這人竟然去幫著救援了。
沈知蒽快走幾步迎上去，“寶寶哪里受傷了嗎？”
聞書硯身上濕漉漉的，頭發(fā)也全濕透，向高聳的鼻梁上滴著水，看樣是剛下過水。
“寶寶沒受傷，我受傷了�！彼f。
沈知蒽略過他的臉，向身上打量去，才見他胸口的衣服劃破了。
“衣服脫了，到這邊來。”沈知蒽在前面引路。
聞書硯抱著嬰兒跟在她后面走，“你幫我脫，我脫不開手，寶寶的家屬還沒聯(lián)系上，誰抱都哭，就在我這能安靜一會兒�！�
“行吧�！鄙蛑鞂⒙剷幇仓迷谝粡堃巫由献�，他支撐的一雙長腿敞開著，沈知蒽站在那雙腿之間，彎著腰開始解他的扣子。
一顆，兩顆，三顆……
沈知蒽覺得臉上有點(diǎn)火辣，稍一抬眸便撞上聞書硯的眼睛，他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她，嘴角扯著不明意味的笑。
“你別盯我，也不許笑。”沈知蒽小聲警告他。
“影響你工作了？我又無處可看，行吧，我把眼睛閉上�！�
說完，聞書硯就真的閉上了眼睛。
沈知蒽邊解扣子，邊看著那張?zhí)籼薏怀鲨Υ玫哪�，她知道這種情況下，不該生出邪念，但是聞書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的像在索吻。
劉海濕噠噠地垂在眉宇間，像只溫順的大狗狗。
“你還是把眼睛睜開吧�！鄙蛑煺f。
聞書硯便聽話地睜開眼睛，沖她輕輕一笑。
沈知蒽將他的衣服脫了一半，露出了冷白結(jié)實(shí)，又不會夸張如壯漢的胸肌。
傷口不長，但是挺深，“我只能先幫你做清創(chuàng)包扎，你今天回奉城吧？得去醫(yī)院縫合一下�！�
聞書硯在她小心翼翼的動作里忍著疼，問：“你今天回去嗎？你在哪個科室上班，我去掛號找你縫，給你練練手？”
沈知蒽扔掉沾血的棉簽，換了一支干凈的，波瀾不驚地答他：“婦產(chǎn)科�！�
聞書硯臉上的笑收了回去，“婦產(chǎn)科……嗯，挺好，比男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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