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送裴淮陽去了酒店,周以尋才回了家。這一番折騰下來,她也有點累,蔫蔫兒地換著鞋。
她在想,她身體素質還是不太行,樓下最近開了家健身房,給她塞了個傳單,或許她可以看一下。
楊阿姨見她回來,給她倒了杯檸檬水,“阿尋,外面熱不熱呀?來,喝口水先。”
家里人可多了,坐滿了沙發,她進來一來,還有點慌,還好江先生在,讓她忙她的就好,不用管他們。
聽他們說久了,楊阿姨才聽出來,原來這是阿尋的親生爸媽。見周以尋回來,她忙暗示她——瞧,有人在呢。
周以尋接過水喝,慢慢緩著熱氣,先和楊阿姨說:“阿姨,今天想吃水煮蝦。”
“哦哦,剛好冰箱里有,還有些排骨,我做紅燒的好不好?”
“好。”
楊阿姨拿走她喝完水的杯子就要去忙,林照舒主動走過來說:“阿姨,我幫你吧?我想給孩子做一頓。”
“啊?這……”楊阿姨為難地看向周以尋。
周以尋輕輕點了下頭。她本就不是個喜歡為難人的人,相反,她的性子很軟,只是這兩年才硬了些。
林照舒溫柔地笑了笑,眼睛流連在她身上,難以移開,她撫了下周以尋的手,“快去休息一下,累不累?”
母愛來得太快,快得周以尋有些恍惚。
就很不真實,不真實到像是虛無夢境一場。
她抽回手,輕輕頷首,掃了眼客廳,看到江京峋時,細眉輕挑,沒想到他還真是在這待了一天。他回給她一個眼神,像是在說“爺說到做到”。周以尋抿了下唇,悄悄移開眼,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江京峋勾了下唇,還知道回來就好,他怕這個小沒良心的真的狠心把他丟這兒,跟那個姓裴的在外面待到不知道多久才回來。這個時間還早,看來她還是稍微有些顧念他的?江京峋一層陰霾的心情終于散了些,勉強能見著太陽了。
周以尋問傅竟斂:“你們今天來是有什么事嗎?”
傅竟斂殷勤地道:“書寧已經離開家了,昨天臺風耽擱了,今天一早走的。”
他像是在邀功地匯報,語氣著急又迫切。
周以尋有些吃驚,她只是一提,沒想過他們會去做,畢竟是養了二十五年的女兒,哪里是旁人說扔他們就真的扔了的。可是事實是他們真就這么做了?
這不得不讓她懷疑傅家有詐。難道真如老裴說的,他們所來,不安好心么?
雖然無法否認,周以尋聽了心情的確很爽,但她不敢輕易就開心。她遲疑的神色落入傅竟斂眼中,傅竟斂的心又是一提,“囡囡,怎么了?還有什么顧慮嗎?”
周以尋猶豫著怎么說。
傅安凜已經主動道:“囡囡,家里她的房間已經清了,你的房間也打掃干凈了,今天可以跟我們回家嗎?”
周以尋捏了捏耳垂。怎么回事……怎么一個兩個都叫起她“囡囡”了?叫得這樣親近呀……而且語氣里滿滿的寵溺,她真的受寵若驚。
這個詞,是用來形容心愛的女孩的,常是對家中小姑娘的稱呼,多少有點“寶貝”的意思,頗為親昵。
傅竟斂看出了她的不適應,他很小心翼翼地問著,怕她生氣,也怕她拒絕,“有什么問題都可以說的。”
周以尋想了又想,才終于問出口:“她和你們生活了這么多年,你們……不會舍不得嗎?”
她自認還是比較委婉的,沒有直接問——你們這么干脆地趕走養了二十五年的孩子,為了換我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企圖?
聞言,父子三人皆是微愣。
傅竟斂是多少年的老人精了,哪里會看不出女兒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下,心疼女兒的防備,也心痛女兒的防備。
想了很久,傅竟斂才道:“書寧和你之間的事情,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我跟你保證,那件事我們都不知道,要是當時知道的話,我們無論如何會制止她。“
說著說著,這件事又浮現于腦海中,他的神情有些痛苦,“對不起,囡囡,是我們沒教好她,也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才會讓她對你造成了這么大的傷害。按理來說,憑她一人之力做不出這么大的事,背后有沒有人襄助,我還會往下查,這件事我會追究到底的。“
周以尋怔了怔。
她沒想到他們會去查這件事,也沒想到……他們查得到。
這件事突然就被揭開于公眾之下,弄得她有些慌亂。
江京峋大步過來,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坐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他們是你的家人,不會傷害你的,別怕。”
“家人”這兩個字于周以尋而言太遠了,陌生至極,她對這兩個字沒有概念,不知道有家人的話……她的生活會是什么樣的。聽江京峋一說,她有些迷茫地抬起眼睛看他,他確定地點了點頭,告訴她——是的,相信我,他們是善意的。
周以尋握緊了他的手,也不知是下定了怎樣的決心,她嘗試著去相信,也嘗試著去接納。
江京峋看上去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是礙于現在人太多,他暫且壓下了。
傅竟斂雖然有三個孩子,但是從來也沒哄過孩子,他有些笨拙地哄著人:“囡囡,我們是你真正的親人,我們會無條件地偏袒你,守護你,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甚至想手刃了那幾個男的,還有傅書寧,我也好恨我作為你的父親卻保護不了你。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夠彌補你?”
傅安凜耐心地等父親說完,繼續道:“不會舍不得她,在我眼里,我只有一個妹妹,那就是傅安里,她現在有了新的名字,叫做周以尋。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從無虛言,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妹妹,我自己有妹妹,干嘛把別人當妹妹?”
話已至此,周以尋將將算是信了。
他們所言,的確誠懇。
想到什么,她忽然問傅安鐸,“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和我聊了很多你妹妹的事情,那個……是我嗎?”
她仍記得他說起他妹妹時神采飛揚的模樣,那個模樣給她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至今難忘。
猶記得當時,她很羨慕他的妹妹,羨慕那個“妹妹”能有這么一個愛她的哥哥,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就會是那個妹妹。
傅竟斂和傅安凜紛紛看向了傅安鐸。
傅安鐸就像是在答高考卷一樣,認真而又神圣地道:“是你。”他頓了頓,繼續道:“其實爸和大哥不知道,我自己私底下也有在找你,并且找了很久很久。他們都以為我不上心,但其實不是,我只是藏在了心底里,偷偷的也有在找。這些年,dna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個。”
這時候傅安鐸還算是平靜,可當傅安凜問他怎么不說時,他的情緒就開始崩盤。傅安鐸抓了抓頭發,不屑又傲慢地扯了下嘴角:“說得好像說出來了就能找到似的。除了讓爸媽更難過,還有什么用?”
傅安凜啞然。
在場者聞言都不由得有些難過。
包括周以尋。
周以尋垂下了目光,心里有些難受。忽然很想抱抱他。
她忍了忍,渾身的刺在這時候也都軟化了。可是談及要不要回去……周以尋說:“讓我想想,好嗎?”
當然是好的。
她說什么都好,她想要什么都行。
──現在傅家人對她無有不應。
林照舒不經常下廚,偶爾一次很難得。可是今天她積極地主動請纓,做得渾身都激動了起來,畢竟這可是女兒第一次吃她做的飯菜。
她把菜一一擺好盤端出來,就笑吟吟地來叫他們吃飯。她走到周以尋身邊,想親近地摟住她肩膀,又怕她的親近在這時候會顯得過度,讓她不高興,便小心翼翼地站到她身邊,微微俯身,與她湊近說話:“寶寶,吃飯啦,餓不餓啊?”
周以尋整顆心都酥了,耳朵根也紅了。
──要不要這么要命?!
寶寶???
這輩子都沒人這么叫過她!!!
周以尋下意識身體后仰,“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地眨了眨眼,緩慢地接收著信號。
──唔,信號中斷ing……
林照舒被她萌化了,一邊在心里唾罵自己,為什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會覺得她是個壞女孩呢?明明是這樣一個可愛純真的女孩子啊。她就是防備心太重,還多疑,得改!
這孩子跟她很像,現在對他們也是滿滿的防備心。林照舒又是難過又是心疼,還擔心著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獲取到她完全的信任。
他們這一家子,這輩子的心都要在這幾天疼完了。
周以尋摸了摸耳垂,不太好意思地離她遠了些,“那什么……那就吃飯吧,吃飯……”
江京峋就在她的另一邊,她這一躲,就躲到了他那邊去。他就勢拉過她,半抱著,笑著說:“走吧。”
三年前他很遺憾他不在,三年后,當她又面臨徘徊與恐懼,他很慶幸,他在。
他會護她安好。
傅安鐸咬牙切齒地看著江京峋的手。
他們還在這呢,就敢這么動手動腳的,那他們要是不在,他還想干嘛???
簡直忍無可忍!
林照舒現在整顆心都撲在女兒身上,關切地說:“我聽阿姨說你口味淡,就做得淡了些,你待會嘗嘗,哪里不好就跟我說,媽媽好好改進。”
周以尋動了動嘴角,還不習慣“媽媽”這個詞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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