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私藏玫瑰
江千寧一出生就認識陳朝洲。
他是她干爸干媽的兒子,而干爸干媽常帶他來家里玩,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有陳朝洲這個人了。他的存在,和江斯言江斯年是一樣的,屬于不用爭取就已經存在,是一種既定的事實。
他常來她家里玩,常來她家里吃飯,她也是,常去他家里。在她有了自己的思想的時候,“陳朝洲”這個名字就已經掛在嘴邊了。
小時候江千寧沒什么意識,但她就已經很喜歡黏著陳朝洲了,黏到哥哥們都吃醋的那種。原因?那大概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吧。
哥哥們也好看,但是跟她好像,她自己就擁有的長相,還是不太稀罕啦。
是什么時候意識到她喜歡他的呢?
好像是在青春期開竅之后。
或許每個女孩子在萌芽悸動的年紀,都很容易被男生吸引。江千寧從小身邊就是高質量男性,所以她眼光其實挺高的,但是沒辦法,再高,也是陳朝洲可以夠得到的天花板。
不知不覺的,就把他揣在了心上。
這場暗戀,一不小心就持續了好多年。
江千寧前所未有的卑微,她怕這層窗戶紙捅破以后他們沒法再如常相處,到時候她不僅沒能成為成為他的女朋友,連他的妹妹都做不了。
一晃眼,他們都上大學了。
她原本對成績不是很上心,佛系慣了的,為了和陳朝洲上同一所大學,她高三一年咬牙趕上。好在智商基因都擺在那里,她從小學什么都很快,真的就趕上來了,如愿和他一起進入q大。
家里知道她和陳朝洲進了一個大學,高興極了,有陳朝洲在,他們能放心不少。
錄取結果出來的那天,江千寧和閨蜜們出去玩了一整個晚上,很晚才被爸爸接回家。洗完澡躺床上,晃著腳丫玩手機。
她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她和閨蜜說了一句她自己藏了很久很久的話:“我終于站在了他的身邊,有機會去觸碰一下他了。”
江千寧想,她這四年怎么著也得做點什么才不浪費跟他在同一所學校的“近水樓臺”。
她好喜歡他,喜歡到夢里都是他。
就在這時,她房門被敲響了。
江千寧跳下床去開門,“誰呀?”
——她沒想到,是陳朝洲。
江千寧捏了下裙擺,問他:“干嘛?”
“出來吃宵夜。”
陳朝洲穿著休閑的運動裝,身量頎長,自帶慵懶的閑適感。江千寧想,應該沒有人會不為這樣的男孩心動的吧?
她的耳根悄悄紅了起來。
跟在他身邊下樓,“干媽他們也來了嗎?”
“都來了,小龍蝦,燒烤,碳水飲料,都有。”
他媽今天拉著他和他爸帶了夜宵過來一起慶祝的。至于為什么一個豪門太太會在深夜吃這些不健康的食品,他只能說,他媽已經吃了好多年。
她自己喜歡,他爸也就縱著,而且也不一定這些食品就是有害的,頂多就是——需要她在健身房多待倆小時。
樓下很熱鬧,兩家人聚在一起狂歡。
江千寧一把撲向大哥,“是不是冰的?我也想喝。”
江斯言立馬頭疼,拼命把手舉高,“不行不行,你這兩天不能一下子就喝冰的,那么猛,身體受得了啊?給你拿個去冰的。”
兄妹倆爭搶中,難免有肢體動作。
陳朝洲看了一眼,收回視線。
江斯言跟江斯年長得和陳朝洲一樣高,兩人是妥妥的妹控,妹妹什么情況,他們是最清楚的。這兩天江千寧姨媽剛走,不能喝太冰的,還能緩兩天才能喝。
江千寧知道掙扎也沒用,索性放棄掙扎,見二哥剝好了小龍蝦,主動把嘴巴湊過去。
江斯年熟稔至極地往她嘴里一塞。
江千寧滿足地瞇起了眼。
傅安里無奈地搖搖頭。
他們兄妹三個自己就能把日子給過好了,太太平平的,一點都不需要他們當爸媽的插手。
盛螢瞧樂了,朝她招手:“來干媽這里,讓干媽看看瘦了沒有。”
“哎喲,是不是學習太辛苦了?瘦了一圈了都。”她愛憐地把江千寧抱在懷里,輕輕捏了捏臉頰上的肉肉,滿目心疼。
江千寧無奈道:“哪有啦,我都胖了一斤。”
“是嗎?”
“是啊。”
盛螢瞧不出來,戳戳兒子讓他看:“胖了瘦了?”
陳朝洲哪里會看得出來。他一本正經地附和:“是有一點胖了。”
他以為他站在江千寧這邊,江千寧會高興,沒想到聞言,江千寧瞪了他一眼,“你才胖了。”
陳朝洲:“……?”
盛螢笑出了聲,實在是沒忍住。不愧是親媽,越笑越大聲。
陳朝洲扶額。
江千寧撓撓頭,往二哥那邊竄,蹭吃的去了。
陳朝洲給她遞了杯喝的,江千寧撇撇嘴,勉強收了。
說話間,江京峋叮囑閨女:“咱們上大學不急著談戀愛,知道嗎?要是遇到合適的,多考量考量,不著急,不嫁都行,爸爸養你。”
這話,江千寧可真是聽太多遍了,從小聽到大,聽也聽膩了。她知道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們,都是她的后盾,她這一生,可以一往無前,毫無顧慮,因為背后的盾牌會永遠牢牢地護住她。
她知道老父親這是沒有安全感,伸手抱了抱爸爸,“我知道的。要是有男朋友,就先讓爸爸把關,好不好?”
陳朝洲仰頭喝完易拉罐中的可樂。
江京峋欣慰地揉揉她的頭,有幾根呆毛豎著,還是他不懂事的、年幼的小女兒。“嗯,這就對了。”
盛螢不依,“不行啊,江京峋你忘了我們訂的娃娃親?小溏心是我們家的,你忘了還是你不想認?”
江千寧還沒來得及害羞,陳朝洲拉了下盛螢,“媽,你別胡說,待會江千寧不理你了。”
江千寧抿了下唇,羞澀一掃而空,盡數消散。
她看著他。
他這話明面上是怕她害羞,想讓大家別打趣她,可是藏著的意思可不就是在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么。
當年的娃娃親,到底只是口頭之約,可以作數,也可以不作數。
江千寧掐緊了手心。
她說不出心臟有多疼,也說不出她是怎樣做到恍若沒事人似的接話:“是啊,說那些干嘛,還早呢干媽。你吃這個嘛,這個好吃。”
她想,爸爸老說她還小,可是這時候,她是真的長大了吧?
畢竟如果沒長大的話,怎么會懂情愛,怎么會為情愛而心痛呢?
-
畢業那一天,江千寧去找陳朝洲。
她不想再含糊不清地糾纏下去了,有話就說開,四年的拉扯,她受夠了。
可是陳朝洲不在宿舍。
江千寧問他室友他去哪兒了。
他室友肉眼可見地為難了一瞬,才不得不告訴她:“宿舍后面的小樹林里。你可以去那里找他,他應該還在。”
江千寧不知道他在為難什么,但她也沒時間多問,道了謝后就跑了。
她一路跑到樓下,在偌大的小樹林里找人。畢業之際,這里有很多情侶,要找到陳朝洲并不容易。轉了一圈,她才終于看到陳朝洲的身影,遠遠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只是他不是一個人,他跟前,還站著她介意了一整個大學的女生。
江千寧一時間不知該不該過去,進退維谷。
想了想,她猶豫地走近。
他們好像聊得很認真,都沒有發現她。
江千寧只聽到一句。
是陳朝洲對著女生說的。
是一句她朝思暮想都想聽他對自己說、卻根本沒有希望的話——
“我們在一起吧。”
江千寧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是什么樣的表情。
應該是萬念俱灰吧。
淚水一下子就涌濕了眼眶。
她從小被嬌寵,要什么有什么,陳朝洲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求而不得。
她從來沒有哭得這么慘過,也從不曾想,有一天竟然要親眼看著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淚水糊了眼睛的時候,江千寧還在倔強地看著他們。她想記住這一刻,記住這個,陳朝洲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瞬間。
不知過了多久。
現實生活中或許只有幾秒鐘,十幾秒,但是在江千寧的腦海世界中,是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她有了動作。
江千寧背著手擦干眼淚,轉身離開。
背影決絕而堅定。
陳朝洲,我不要再愛你了。
愛你好累啊。
四年,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也不是全無收獲,比如,她知道了——愛一個人很累。
有人和她說過,被人愛,會比愛人來得容易、輕松、幸福。
那時候她不以為意,現在才知其中深意。
她不要再愛他了。
一定。
江千寧試圖用手背擦干淚水,可淚水卻怎么也擦不盡。
陳朝洲素來謹慎,在她跑走后,他才抬目看去。
女生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些不理解,“你何必呢?她是真的愛你。”
陳朝洲沒有說話。
少年清朗的眉目中有一絲黯然。
他從來沒見她哭得這么厲害。
下意識的,刻在骨子里的動作就是要追上去哄她,卻被他生生忍住了。
哭成這樣,明天眼睛得腫了。他想。
可是沒辦法,要想斷了她念想,就要狠心,這時候斷的干脆點,于她只有利處。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陳朝洲身側的拳頭慢慢收緊。
他原以為江千寧最多就難受一段時間,哭上幾天就好了,可陳朝洲萬萬沒想到她會那么決絕。
沒兩天,他被盛螢叫回家。
他心底清楚,肯定是為的他和江千寧的事情。沒有多說他就驅車回家。
陳朝洲沒想到盛螢反應這么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哭得一塌糊涂。
他有些踟躕,到底還是進了門,“媽?”
盛螢想揍他,看到他就已經按捺不住手癢了。他回來前她剛罵了一頓他爸,這養的都是什么兒子,怎么能混賬成這樣!
陳燼只能扶額,讓她發泄一下怒氣。
現在陳朝洲回來,陳燼退位,嗯,真正該被罵的人來了。
盛螢狠狠罵了一頓陳朝洲,罵著罵著,一直低著頭任她罵的陳朝洲突然抬頭:“你說什么?”
盛螢罵他是一大串地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我說了那么多,你問的哪句?”
陳燼沒忍住笑了下。
他揉揉盛螢的頭。
“她出國了?”陳朝洲急迫地問。
“對啊!不然我哭什么!我寶貝干閨女,都被你氣出國了!”
陳朝洲默了一瞬。
旋即,沉默地回了房間,什么也沒說。
盛螢好氣啊,真的好氣啊。她把雞毛撣子一扔,深呼吸著,努力平靜呼吸。
那天以后,江千寧徹底從陳朝洲的世界里消失。
消失得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沒有,一點消息也不曾再出現過,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之前她太黏他,猝然消失,轉變未免太大,倒是讓人不習慣了。
起初他有些不適應,但是隨著工作的忙碌,他倒也能讓自己刻意地不去想這事。他想,習慣了就好了。
真正后悔的那一刻,是在某個晚上,他獨自一人在書桌前看書,看著看著,突然意識到——
她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陳朝洲說不上是什么感受,只覺得不知不覺的,心臟好像空了一塊。
他抬頭看窗外的月亮,想起曾經他和江千寧一起大晚上去爬山,在山上搭帳篷看月亮,看到睡著,她不忘嘟囔著讓他記得喊她起來看日出。他一邊嫌棄她,一邊給她蓋上被子,定好鬧鐘,頗有幾分任勞任怨的味道。
他不由想,她要是一輩子不回來……
他不敢去想象這個場面。
陳朝洲這二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品嘗到后悔是何滋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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