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打聽

婦人張著嘴巴，震驚到不可思議，她被關了十幾年，從未聽說此事。

“老婆子說了，今日來做個了斷。”

于老夫人聲音平淡，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當年她有錯，若是她不為名節，沒那么懦弱早點站出來，親妹就不會死。

她妹妹一怒之下自盡，并不是因為那個男人，而是最信任姐姐的背叛。

姐妹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于老夫人平心而論，若自己是妹妹，或許做出一樣的選擇。

妹妹死了，自己背上一口黑鍋，跳進黃河洗不清，多說無益。這一口鍋，背了這么久，但是她有耐心，等著于衡成親生子，一步步地實現自己的復仇計劃。

“父債子償，我不虧欠你家什么，你別怪老婆子，要怪就怪你是他的女兒。”

于老夫人打開提籃，里面的飯菜都是今日壽宴剩下的，沒有被人動過筷子。

她倒了一杯酒，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來，“只要喝了這一口酒，一切都結束了。”

幾十年，折磨自己，折磨兒孫，于家如今也不像樣子，前人造孽，后人遭殃，今日秋月班那場戲就是提醒她，造孽造的太多，也該到收手的時候了。

她這一生凄苦，只為仇恨而活著。

于老夫人倒了兩杯酒，站起身直奔婦人。

她的動作太過利落，把酒杯放在婦人的口中直接灌了下去，而自己也仰脖灌下一杯。一杯酒后，一切都結束了。

“王爺，您看……”

林月紗著急，不過這是于家的家事，她又是跟著洛王來幫忙的，不能擅自做主，一切聽從洛王安排。

“于老夫人，您又何必！”

蕭成煜率先從假山后走出來，林月紗緊隨其后。

不管于老夫人是不是做錯了，應該交給衙門處置，看到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自盡，林月紗還是很不好受。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身為受害者，為保全自己的名聲，女子又能如何！

林月紗用手捂住胸口，她被藍眼珠在胸口刺青，可除了隱瞞，她能反抗嗎？反抗不了的。

一切都是那個男子的錯處，最后所有的罪責讓受害者承擔。于老夫人憋屈了幾十年，最后想到報復的法子，也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折磨自己，折磨兒孫，雖然把那男人的女兒娶進門囚禁起來，卻能如何呢。

罪魁禍首仍舊過著逍遙日子，照樣美人在懷，而她帶著蕩婦的名聲躲避在后宅中，日日月月年年。

于老夫人是受害者，不過被囚禁十幾年的婦人也冤枉，這其中包括于大人，于公子，都是受害者，他們并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王爺，您……”

于老夫人眨眨眼，還想說話，但是酒里有劇毒，就算沒有秋月班這出戲，她也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臨死前，她還是不能原諒那個人。

“老夫人，老夫人啊！”

管事嬤嬤當即哭出聲來，她就琢磨今兒老夫人不太對勁，想不想早已做好打算。

不到半刻中，于家老夫人氣絕，那個被吊起來的婦人，口中噴出一口血，同樣沒了聲息。

幾輩的仇恨，最后竟是死局。

于府內沒有被囚禁的孕婦，洛王沒找到什么線索反而和林月紗看了一場大戲。

于家報官，后續由于大人和京兆尹衙門的人來處理，沒有公開審，只是為于家老夫人留有最后的體面，但是她的冤屈，卻再也無法洗刷了。

“小丫頭，于大人喪母，想必要難過一段時日，但是本王答應你的絕不會食言，等過了幾日，于大人會登門看診。”

蕭成煜問了林月紗的住處，得知她住在莊氏陪嫁的宅院后，笑道，“你倒是個心思活會鉆營的。”

“王爺，您這句話不像是夸贊民女。”

反正，林月紗聽出一點諷刺的意味，只要辦成事，她不在意細節。

離開于府，這一折騰已經到了天亮時分，林月紗一夜未眠。

徐達送林月紗回府，路上還在打聽八卦，“你是說于老夫人也是蒙冤受屈的？”

“民女沒說。”

于家的隱秘，林月紗不想多嘴，畢竟死者為大，于家老夫人已經沒了。和洛王分別，洛王也囑咐了她，就當自己什么都沒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王爺說了啊。”

徐達抓了抓頭，最毒婦人心，于家老夫人為報復，把親兒親孫當一根草一般利用，他深感可悲。

事情傳揚出去，于大人是奸生子，而于公子更是不得了，是個雜種，這父子倆這輩子都不可能抬頭做人了。林月紗：……

這洛王不讓她亂說話，講明利害關系，怎么還玩雙標，和長舌婦一般到處八卦啊。

回到府上，幾個丫鬟徹夜未眠。

白茶立刻備下了熱水，讓自家小姐先洗漱。

“小姐，您怎么……”

林月紗衣衫凌亂，頭上還有草和樹葉，臉頰上臟兮兮的，兩頰上滿是汗液流下來又干涸的印子，聽聞小姐被洛王留下，莫不是去干苦力了吧？

“餓死了，快給我弄點吃食。”

林月紗捂著肚子搖搖欲墜，剛剛路上她還在堅持，這會兒到家立刻松懈下來，身子軟綿綿的沒了力氣。

“早就給您準備好了，青杏去廚房端飯去了。”連續兩晚未歸，陳氏著急地要出去找人，聽說女兒去了于家，又得知林月紗做的那些事，感動得不得了。

別說是后爹，就算是親生女兒親爹，也未必能做到這個地步。

林月紗凈手漱口后，拿了一個豆沙包，她實在太餓了，這么算，兩日她才吃了一點壽宴上的糕餅，還是偷吃的。

“小姐，洛王找您幫忙，幫的什么忙？”

青杏端來飯菜，林月紗看了剛進門的方嬤嬤一眼，從狼吞虎咽轉變為細嚼慢咽。

“青杏，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規矩，你不能壞了小姐的規矩。”

方嬤嬤進門口，立刻訓斥青杏，無論有什么重要的事，飯后再說也不遲。

吃飯的時候言談，容易噴飯，不僅不雅而且容易嗆到或者噎著，千萬不能養成這等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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