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屠戮

船長被干掉以后，船上的氣氛很緊張，眾人陷入恐慌之中。

船在海上航行很慢，可眾人誰也不再提起超載之事，表面看起來和諧，實則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剛上船那會兒，我們經常湊在一起說笑。”

能走這一趟的人，深刻地清楚這一趟到底意味著什么，很大可能偏航，遇見大風葬身海底，再也回不來了。

為錢財，為更好的日子，眾人鋌而走險，但是大家是樂觀的，始終抱著僥幸心理。

誰料離開幾日，就出現一樁命案。老船長到底被何人所害，魯大哥始終問不出所以然，再說他也不是很信任刺頭。

“大哥，你們百十來人上船，如今只回來十幾人，那剩下的……”

魯大哥剛說了個開頭，魯木匠已經感到驚心動魄，在大海上，四面是水，若是發生一點意外，沒有回旋的余地。

遠離大齊，在深海區域，連個漁民都沒有，就算用木板等漂浮著自救，遇見一個大浪，立刻被打入水中，多好水性的人都躲不過去。

“都死了。”

魯大哥聞言，陷入深深地沉默中。

氣氛凝滯好一會兒，老船長接過話頭，也就是那次以后，他因為年齡最長，被選為新船長。

“那后來呢，這種事又發生了嗎？”

長時間在海上航行，給人以壓迫感。出海的人早已看淡生死，只是存著暴富的僥幸心理，在一個比較高壓的環境下，人與人之間容易發生口角，矛盾，無限放大人的劣根性，為了利益得失，從而做出不好的事來。

林月紗估算，  船上有人被殺死以后，應該還會再次發生屠戮。

“是，又發生了。”

回憶堪比噩夢，魯大哥閉了閉眼，又道，“船長死后，表面上大家沒有摩擦，而實際上，我們已經不在一起吃飯。”

最開始啟程，他們說好，船上有專門的廚子。

廚子胖子和船長有親戚關系，船長沒了以后，胖子變得沉默寡言，時常躲避在后廚中，不曉得在搗鼓什么。

魯大哥半夜口渴，曾經去后廚打水喝，親眼看到胖子在磨刀。“胖子眼神陰森，我猜他想給船長報仇。”

魯大哥不想多管閑事，回到艙室以后，緊閉上艙門，很是惶恐。

第二日，又一個平日常見的熟面孔沒了，這一次，眾人變得更加沉默，甚至無人提起。

背地里，刺頭又找到他們，告知魯大哥，失蹤的人被胖子殺死，扔到了海中。

他半夜起來如廁，看到海水紅了一片，很濃重的血腥味，猜測那人死狀凄慘。

剩下的人彼此猜疑，分成派系，開始搞小團體，很怕自己無依無靠被孤立。

心虛的人怕胖子在吃食中下毒，要求自己做飯，魯大哥也接手一部分活計，負責他和刺頭等十來個人的飯食。

出行一段時日后，一直沒有下雨，船上的淡水越來越少，而且儲備的柴禾和木炭見了底。

就在這個節骨眼，矛盾再次出現，而且彼此的不滿愈演愈烈。

“眾人相互嫌棄對方用多了水和柴禾，因為物資匱乏，兩伙人打起來了。”

一方十幾人，在甲板上動手，發泄不滿的情緒，到最后有人被激怒，跑到后廚里搶走了胖子的刀，開始砍殺對方，率先血洗了一波。

兩方殺紅了眼睛，恨不得讓對方趕緊去死，誰也不肯停手，有勸說的人被刺了兩刀，死于非命。

魯大哥見狀，趕緊躲到艙室中，用床榻等物堵門，唉聲嘆氣。

那個時候，他感覺自己陷入地獄中，已經很不好了。

驚恐，無助，他甚至想跳船，而這個時候跳船無異于找死。

“大哥，還不等到外海，就這般自相殘殺，他們死了多少人？”魯木匠聽得揪心，用手緊緊地捂住胸口問道。

“你聽我繼續說。”

等到甲板上沒有聲音，魯木匠沒敢出去，正好艙室內有他從家里帶著干硬的餅子，還有他提前存的水，足夠應付幾日。

這是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否則他肯定活不下來。

“是啊，多虧你大哥機靈，見胖子磨刀那晚上，就感覺不太對勁，你大哥偷摸去后廚裝水，而后儲存在船艙中。”

還有上船以前，其余人帶的米面等物，只有魯大哥帶了幾大包野菜做的干硬的餅子，以備不時之需，結果關鍵時刻，救了命了。

第二日，甲板沒動靜后，他們沒出艙室，而是繼續躲避。

沒過一會兒，艙室外有傳來慘叫聲。胖子殺死了刺頭，殺得瘋狂，只要出門找水的人，都被他拿著刀偷襲。

胖子殺了幾十人，最后他自己受不了崩潰，跳海自盡。

幾日以后，血腥味越發濃重，艙室外死一般的寂靜。

艙室內的水喝完了，魯大哥不得不出艙室，他才發覺，甲板上一地的尸身，其中一人還有微弱的氣息，是胖子最后殺死的人，目睹了一切。

盡管魯大哥救人，可是那人也沒挺住。

經過一場屠戮后，船上只剩下二十幾個幸存者。

他們大多數膽小怕事，一直躲避，有人沒有魯家父子準備齊全，甚至餓暈了。

船繼續在海上航行，遇見了大風浪，差點翻船。

連日下了幾場大雨，洗刷掉甲板上的血跡，除了人數驟減，其余好像沒發生一般。

眾人聚在一處，第一次彼此坦誠，說出心里話。

前路未卜，或許他們早晚也要消失在海上，所以還不如齊心協力，繼續往外海進發。

期間，魯大哥有想過返航，然而眾人投票決定，最后選擇繼續走下去。

“來的時候一百多號人，我們不長時間就回去了，少了一大半人，該如何解釋？”

眾人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誰知道，這一走就消失了六七年。

“爹爹，大哥，前幾年我一直在漁村等你們的消息，始終抱有幻想，但是這幾年，我察覺到希望越來越渺茫，甚至接受這個現實。”

魯木匠很難過，在他已經絕望之后，爹爹和大哥毫無征兆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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