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是看著榮昌一行走遠了些，方放下挺直的腰板，拿下放在屁股底下的兩個軟墊，“哎呀，真是累死我了，脖子都僵硬了。”

        “在這里欺騙父親，我總是多少有點難受。”

        “沒事的嵐姐姐。事急從權。”

        挽風亭是容嵐的母親和父親榮昌定情的地方，這個地方偏僻，少有人來往，但榮昌心念亡妻，每一年在檀香寺上香之后都會繞道到這里小坐。

        這一點，清瑤也是知道的。

        她們對長輩沒有絲毫的冒犯之心，但事關容嵐的人生大事，她們也更多的是想再爭取一下。

        “嵐姐姐，我想問，你對李墨李公子是何想法——”清瑤道。

        李墨是東都第一才子，擅長寫詩作樂，也成稱為是東都百年難遇的第一才子，長相出眾，特別擅長騎射，也是東都一眾女子心儀的對象之一。他還曾受到皇帝的召見，并親自為劉皇貴妃填詞作曲作詩，并廣為流傳。皇帝也多次說想要許給李墨一個文官職位做一做，但均被李墨拒絕了。

        容嵐被清瑤說中了心事，“我的確中意他。”

        “我便知道，那日你那么出神的看著李墨的墨寶，定然是有心事。如果不是有心儀的人了，姐姐斷然不會下這么大的決心，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這倒不關他的事情，因為，我和他，必然是不可能的！”

        “莫不是李墨心儀他人？”

        “我只是聽說，他在家鄉有正妻。”

        “我還以為姐姐——”

        “他的確書畫雙絕。用來欣賞，也是不錯。”

        “姐姐不考慮向他表明心意嗎？倘若李墨也有意姐姐呢？”

        “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即可。男子雖可三妻四妾，但為女子者，又豈愿和他人共事一夫。推己及人，我不愿為人妾室，也不愿拆散他人婚姻。”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真希望世間如這般幽怨的癡情女子，越好越好。姐姐此言，妹妹也可心安了。我真的擔心姐姐不解心結。”

        “妹妹聰慧豁達，他日妹妹有了心上人，莫不要忘記今日說的話。”

        “當——然——。那我哥哥，對嵐姐姐的心意，姐姐可知曉？”

        “還要勞煩妹妹替我勸解兄長，快刀斬亂麻。早日說清楚，早得解脫。”

        ——

        “早日說清楚，早得解脫。”清瑤苦笑，“我就沒有姐姐這般勇氣，我總是患得患失。”

        “清瑤妹妹——”容嵐想問問清瑤何意，便被裴觀楊打斷了。

        “兩位妹妹聊什么呢？”

        裴觀楊和顧信走了過來。

        “哥哥，顧公子，你們怎么來了？”清瑤看到顧信，她想，顧信有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呢？

        “我，我是到處閑逛罷了，大街之上人太多太擁擠，我遠遠地看著這邊清凈，便就過來了，也是剛遇到觀楊。”顧信看著清瑤，清瑤妹妹的打扮好生奇怪，這斗篷，怎么和桓王一模一樣？

        “我們本也不是一起的，我本陪著父親母親，但我想嵐妹妹應該在這里，就過來看看——”裴觀楊說完，才注意到清瑤，“妹妹，你今日怎么這般裝扮？”

        “還有你，洛兒，你們在干什么？”

        “哦哦，我，哥哥，我這就去換了，等我啊！”清瑤趕緊拉著洛兒去偏房換了衣服來。

        清瑤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換衣服，又火急火燎地跑過來，絲毫沒注意晚楓亭挽風亭的臺階，眼見著就要摔倒在地。

        好在顧信趕緊沖了過去，將清瑤抱在了懷里。

        清瑤驚魂未定，又忽然和顧信挨得那么近，近到可以聽清楚顧信的心跳。清瑤緊張的心怦怦怦直跳。他的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的胸膛寬闊溫暖，他的手臂孔武有力，他的眼神清澈純凈——

        同樣緊張的還有顧信，他第一次距離一個姑娘那么近。

        從第一次見到清瑤，他便喜歡上了清瑤，他從沒有像對清瑤一樣對一個女子這般傾心，不然，他也不會再次提出來東都，也不會三天兩頭找借口去裴家，為的都只是見她一面。他不是沒有想過如何向清瑤表明心意，他甚至在心中不斷地推演過程表明心意、牽手和擁抱的各個環節，他曾經一遍又一遍地想如何表明心意才能讓清瑤可以接受他并答應和他在一起而現在，這一切竟然都跳過了，他就這樣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擁入了懷中，他怎能不緊張。他不知所措，他好想時間就此停止，他就可以一直抱著清瑤妹妹。

        “哎呀，妹妹，你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裴觀楊伸手扶住清瑤，并向顧信道謝，“多謝顧兄，不然，我這個馬馬虎虎的妹妹又要摔一跤了。”

        裴觀楊輕輕地幫妹妹撣去身上的灰塵，“愣著干嗎，還不謝謝顧兄！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走起路來也穩重些！”

        清瑤這才回過神來，“謝—謝謝——顧公子！”

        顧信緩緩地將雙手藏在袖中，似乎想要留住清瑤的味道，“沒事，清瑤——妹妹，不必客氣。”

        “清瑤妹妹，怎么這般打扮？”顧信沒話找話。

        “哦——這件事，說來話長，改日再說。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咱們一起游湖吧。”

        眾人都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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