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林子寒，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陣惡寒自腳底傳遍全身，那種足以擊潰自己的惡寒，那種深入骨髓的惡寒，直擊自己的內心的寒冷。

左手顫微微地伸出，林子寒想要抓住什么，卻只是抓不住。

“杜軍長，撤吧，一旦異變者波及而來，后果……這一戰我們已經失了先機。”林子寒喃喃說道。

即便是猜到了袁廷桓心狠手辣，隱忍這么多年，勢必會豢養一只異變者軍隊，或者是早已經暗中豢養，但是林子寒萬萬沒有想到，袁廷桓會讓南都所有的人類，都成為異變者，成為他麾下的部將。

草木皆兵的道理，算是被袁廷桓玩明白了，南都，南域最繁榮的城市，帝國境內人口最多的城市，現在也成了異變者最多的城市。

不僅僅是那些生活在南都的人，還有那些難民，但是難民區的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很多小型城市的人口總數，現在的南都，恐怕也成了南域，最難攻下的城市。

“南都的天神計劃，當真是……”杜仲揮了揮手，卻又叫住了林子寒，眼神中依然對袁廷桓抱有一絲期望，那個曾經名噪一時的強化者，那個被譽為最年輕的王者級強化者的人，真的已經喪心病狂至如此地步了嗎？

“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殺了，你覺得呢？”林子寒沒有轉身，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屏幕，城墻上那污泥一般的怪物，那個原本是袁廷楷的男人。

“我們都低估了袁廷桓的狠辣！”林子寒低聲說道，手無力地垂下，如果蘇宇所說不假的話，帝豪現在真的成了袁廷桓的幫兇。

短時間之內制造出如此數量龐大的異變制劑，除了帝豪的實驗所，林子寒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如此。

“看來，當初的傳聞都是真的，袁氏妻為異變者，袁廷桓的妻兒，被當做棄子，扔在了荒野區。”杜仲大概能想到，袁廷桓為何如此瘋狂。

既然世人都畏懼排擠異變者，那么就將世人都變成異變者就好了，這或許就是袁廷桓的報復吧！

那時候，再看看帝國聯邦，看看這人類的執權者，會怎樣對待那些成為異變的人，會不會像當年一樣，浩劫之后的蕩除異己，將異變者鏟除殆盡。

……

“王欽，你是不是瘋了，當初你怎么答應我的！”蘇宇拎著王欽的衣領，憤怒地把王欽按在墻上，雙手死死地攥緊王欽的衣領。

“你當初怎么答應我的？你告訴我，會保護好許喬伊，絕不會讓帝豪的病毒研究，成為袁廷桓的武器！”蘇宇面紅耳赤，當初自己的親弟弟向自己許下的承諾，可是現在異變制劑還是在整個南都擴散。

“呃~~”衣領被勒緊，脖子勒出了一道紅印，因為憋氣臉漲得通紅，想要張嘴說話，卻只發出了哼唧聲。

王欽也不掙扎，就任由自己的哥哥，這樣拎著自己的衣領，將自己牢牢地頂在了墻上，窒息感瘋狂地沖擊著自己的天靈蓋，即便如此，王欽也沒有任何的掙扎動作，雙手只是輕輕地捏住了衣角。

“大少爺~！”黃志宗顯得慌亂，想要伸手阻攔，可是王欽的目光之中，卻透露出制止的意思。

帝豪實驗基地，是帝豪最后的根基，南都化為地獄，化為異變者的天堂，而帝豪最后的底蘊，便是這個籌備了十年才建立的實驗基地，這個集帝豪科技的集大成者。

戰爭機甲森嚴地守在了帝豪周圍的鋼鐵城墻，這樣的防守，或許能守住一時，可也不能守住一世。

手上的勁松了一些，王欽被扼住的嗓子，重新恢復了喘息，也發出了聲音。

“帝豪終究只是一個大的家族財團，難不成你當真以為帝豪能脅迫得了，癲瘋的袁廷桓？”王欽有氣無力地說道，他不想狡辯，是自己將許氏夫婦，連同研究數據交給了袁廷桓。

這無可辯解，而王欽也不想辯解，王欽只是想告訴蘇宇，這些年，他掌權帝豪，在政府和軍部之間周旋的不易，而平衡一旦被打破，軍政沒有制衡，那么帝豪也就無法從中掣肘雙方的權利。

“軍權落下，軍部徹底成為了袁廷桓的走狗，政府也成了奉天閣的神閣，難不成你當真覺得，帝豪能有抗衡軍部的力量？”王欽沮喪，萬念俱灰。

曾經自己也以為，只要自己處處小心，手握足夠的把柄，就能制衡袁廷桓。

可是王欽發現，自己錯了，一個瘋子，一個沒有任何顧忌的的瘋子，又怎么會在意那些事情。

那怕是帝豪手握供水、掌控病毒研究資料，控制了所有的病毒研究所，甚至是在曾經在政府大廳的工程中，暗中布下了足以毀滅政府大廳的烈性炸藥……

這些王欽以為可以制衡袁廷桓的手段，對一個完全瘋狂，不顧及任何人的生死，也不顧及自己名聲的野獸而言，更像是一種誘惑。

袁廷桓從未在意過南都會成為一座死城還是亂墳崗，畢竟只要拿到了病毒制劑，袁廷桓就可以成為這個世界最強的異變者，成為病毒母體，培養出一支效忠于自己得異變者軍隊。

至于南都城怎樣，政府大廳怎樣，抑或是自己的名聲如何，袁廷桓毫不在乎。

更何況，政府大廳里關押著許喬伊，王欽又怎么下得去手。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蘇宇往后踉蹌了幾步，當初自己的母親，研究病毒藥劑之時，就和北境軍方有過來往，可是那又如何，北境軍方也沒有辦法重啟病毒研究。

畢竟誰會愿意承擔，那個把大浩劫帶給垣星的罵名。

“我想還有機會可以一試，我體內也殘有最原始Hs病毒！”衛夢穎不知道何時，站在了門口，一張慘白的臉，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這些日子睡得并不好。

“不行~！”蘇宇沒有思索，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衛夢穎對于林子寒而言，意味著什么，蘇宇比任何人都清楚，拿衛夢穎做賭注，蘇宇斷然不會那樣做。

……

“釋疑？”林子寒看著走進來的老者，一頭白發，臉上布滿了褶皺，佝僂的身形，遠比當初見面時，要蒼老了許多。

“影宗釋疑見過龍子。”釋疑見到林子寒，甚至都沒有猶豫，雙膝跪倒在林子寒身前，“南都劇變，異變者浪潮很快就會席卷南域，乃至整個帝國……”

看著那垂垂老矣的釋疑，林子寒對于當初自己的精神侵占，有些愧疚，那可是守衛了南域邊疆多年的老將軍，也算是為南域，為影都盡心盡力的老人，而自己……

“唯有一個辦法，最原始的病毒，曾經帝國聯邦保留了病毒研究的原始樣本，所以他們應該有原始病毒毒株。”釋疑緩緩地開口說道，作為影宗，身負揭開世界秘密的使命，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垣星隕落。

“原始病毒……？”林子寒反問道，這件事情，似乎并沒有人提及過，所謂的原始病毒究竟為何，誰有知道。

“你是說當初帝國聯邦真的是從北荒帶回了原始病毒……？”林子寒忽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或許正如袁廷桓所說的，人類看到的不過是帝國捏造出的假象，一個繁榮向上的帝國。

“不假，千年之前的大浩劫，雖然不清楚Hs病毒到底從何而來，但是人類為了渡過大浩劫，還是研究了Hs病毒，而作為最早提出研究的帝國聯邦，手里也保有最原始的樣本。

大浩劫逐漸安定之后，新的秩序建立，星野帝國建立，七大疆域制衡分權，而星野帝國也生出了隱瞞Hs病毒研究的真相。

所以有了異變者失控事件，而星野帝國也借此塵封了所有的病毒研究，開始大力宣揚強化者和駕馭者。”釋疑解釋道，對于當初的事情，釋疑所能知曉的只有這么多了。

“關于北荒是病毒起源的消息，也是因為一份殘缺的種子計劃數據，那時的科學家認為地球是Hs病毒的起源，當初的隕星是墜落的飛船，而北荒的諸多魔獸，也似乎印證了這一點。”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一場演給人類看的戲，人類根本不清楚北荒是什么，而帝國聯邦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顏面，才……”林子寒2明白了，畢竟誰愿意接受人類的守護神異變者，和兇獸流著一樣的血。

為了維護自己建立新秩序的形象，那時候的星野帝國，不惜將異變者化為了異己，想要徹底地從這個星球抹除。

只可惜一千年的時間，異變者都沒有完全抹除，兇獸肆虐之下，利欲熏心之下，1還有有關于病毒的研究，在各方勢力之間進行，還是會有人變成異變者，或者是恐怖的異變體。

“為什么你篤定原種病毒，可以……”林子寒很疑惑，就算是影宗，也活了不過三百年，自然是沒有經歷過大浩劫，也不清楚，那一場浩劫究竟是如何。

“因為最初的異變者便是感染了原種病毒，從未發現過淪為異變體的事情，第一例異變體是因為人為注射了致暴因子，那種提取自北荒魔獸血液之中的狂暴基因。”

釋疑躬身跪在林子寒的身前，哪怕林子寒準許釋疑起身坐在自己旁邊，可釋疑還是跪伏在那里。

“也就是說，雖然Hs病毒不是人類制造的，但是現在的Hs病毒的變異，卻是人類自己的所作所為？”林子寒苦笑道，一切似乎都變得可笑，甚至是無稽之談。

人類被大浩劫折磨，被病毒折磨，卻還要研究病毒，甚至讓病毒變得更加強大。

“有著極強包容性的Hs病毒，同化了致暴因子片段，徹底地融為了一體……”釋疑看了一眼林子寒，那一雙有神的眼睛，散發出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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