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痛感
“放了你？”
羈源玩味地重復(fù)了這三個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溫沐突然覺得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好，聽說無夜鬼王最討厭別人與他談條件。
自己不僅觸了死穴，還把他最重要的白月光拉了出來，這不是找死嗎。
甜甜的桃花酥此時味同嚼蠟，溫沐喝了口水，目光似不經(jīng)意飄到別處，實則一直在等羈源的反應(yīng)。
敵不動，我不動。
溫沐咬著唇內(nèi)的小肉，她不是不明白，羈源之前說的讓她幫忙找蘇聲藍，不過是個幌子，誰知道他葫蘆里倒底賣的什么藥。
“吃飽了嗎？”
剛才問她餓不餓，自己才吃一口，他就等不及了。
溫沐沒了心情，倔強地嘟囔道：“本來就不餓……”
她的頭發(fā)隨意挽在兩側(cè)耳朵的后面，隨著吃東西的動作一晃一蕩。
不知怎么的，他很想扯一扯兩邊的發(fā)帶，看看發(fā)帶落下來的樣子，她的脖頸嫩白細膩，當(dāng)長發(fā)散在肩上，一定會很好看。
這個想法給了他一記重擊，羈源恍然失神，狂跳的心臟讓全身的血液都燒了起來。
幸好溫沐離開的快，才沒有發(fā)現(xiàn)他紅成溏心雞蛋一樣的的耳朵。
他跟在溫沐身后，深深嘆了口氣。
溫沐頭也不回，步伐輕快地往前走著。
現(xiàn)在大家都看不見她的本相，溫沐也就不怎么打扮自己，頭發(fā)隨便扎起來，什么發(fā)簪裝飾都沒有，連發(fā)帶都懶得收回，反正沒人看得到，她也不用在意。
很快兩人來到西廂房，僵尸已經(jīng)被綁在了樹上，今日太陽不是很毒辣，卻也能讓它受點罪了。
溫沐走到弘音身邊，乖巧地喚他：“師叔，我來了。”
楊老夫人坐在正堂上，滿面愁容地捏著眉心。
弘音讓她坐下來，羈源也跟著坐在了他身邊，丫鬟們奉上茶，溫沐笑著點了點頭。
弘音問道：“老夫人，您是真不知道這僵尸什么來歷么？”
一個僵尸的形成并不是很容易，最起碼風(fēng)水地要找好，再有一些內(nèi)外結(jié)合的條件，若不是人為，恐怕很難會在那種地方養(yǎng)成僵尸。
棺材里的玉佩擱在桌上，楊老夫人急促地喘息著，似乎下一刻就要暈過去。
她對著羈源伸出手，喚道：“我兒過來。”
羈源正伏在桌子上玩茶水，晃著杯子一聲都不搭理她。
茶水里映出溫沐精致清麗的臉蛋，微翹的唇角一張一合，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柔嫩的舌肉從齒間探出，潤濕了粉紅的唇，他眼神迷離，不受控制地往水里的影子靠近。
溫沐轉(zhuǎn)頭，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羈源被這一聲叫醒，腹中的溫?zé)崦腿皇站o。
他直起身子，往旁邊移了移，淡淡道：“沒什么。”
溫沐打破僵局，主動開口：“師叔，我覺得這僵尸與楊家肯定有關(guān)系，那玉佩上都刻著楊字。”
羈源道：“是，這玉佩是我們家的東西。”
楊老夫人被羈源這一句說的猝不及防，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再傻的人此時也該看出不對勁了，弘音為楊家的事奔波了數(shù)月，一次次被折磨的心力交瘁。
若是楊老夫人對他有什么隱瞞，那他真怕要忍不住摔東西走人了。
“老夫人不說的話，貧僧也無能為力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楊老夫人欠了欠身：“貧僧告辭。”
見到弘音要走，楊老夫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在丫鬟的攙扶下，她慢慢跪在弘音面前。
“圣僧救救我們。”
弘音嘆道：“貧僧當(dāng)然想救，只是老夫人一直不說實話，貧僧想救也沒辦法。”
幾番逼問之下，她終于說出了真相。
原來這僵尸的確是楊家的人，那懸崖下的三口棺材，正是楊大少爺?shù)囊患胰凇?
十年前楊大少爺隨著妻兒進京游玩，回來的途中遇上劫匪，不幸遇難。
舍不得孩子的楊老夫人便瞞著所有人，先是找來一個高人，在他的指點下，將大少爺一家三口的尸首放在了懸崖下的石洞里，而那后山僅僅是三座空墳。
那高人告訴她，只要每日來這里招魂，總有一天楊大少爺能夠起死回生。
她這么試了兩三年，終于在某天得到了來自那個地方的回應(yīng)。
可時間久了，楊老夫人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家中開始出現(xiàn)一些怪事，她以為是楊大少爺?shù)幕昶遣桓始拍圆趴偸浅鰜眙[。
為了不釀成大錯，她只能停止招魂，本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誰知一家人竟因為她當(dāng)初的沖動之舉，遭到了如此滅頂之災(zāi)，而她一心想救活的兒子，也變成了沒有意識的僵尸。
弘音又恨又無奈：“糊涂啊。”
他對楊老夫人說：“您可知道，當(dāng)你向那個世界傳遞聲音的時候，所有鬼魂都能聽得到，你又如何能斷定，回來的是楊大少爺呢。”
聽到這句話，楊老夫人如夢初醒。
是啊，入夢時的鬼魂與自己自己中的孩子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因為回來的根本不是她的兒子……
“圣僧，我已知道過錯，求您救救我們，救救我家老爺。”
她終于流下了淚水，哭著求弘音救救他們。
就在這時，羈源突然說道：“什么人。”
他走到外頭，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綁在樹上的僵尸不見了。
弘音大驚失色：“怎么回事，那僵尸呢。”
羈源冷冷道：“出事了。”
溫沐有些緊張，雖然是白天，但空氣中始終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陰森。
“那厲鬼恐怕已經(jīng)與僵尸合而為一了。”
溫沐躲在羈源后面，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他回頭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她靠得這么近。
楊老夫人道：“圣僧，求您把那厲鬼趕走吧。”
“哪有這么簡單。”
弘音眉頭緊皺，眾弟子也害怕起來。
溫沐不太懂這些，問道：“不可以嗎？”
羈源退到她身側(cè)，轉(zhuǎn)身看著她：“若是單純的厲鬼或僵尸，驅(qū)除自然是輕而易舉。”
“不過。”他緩緩道：“厲鬼有魂無魄，僵尸有魄無魂，這兩者結(jié)合，即是超越人神。”
他簡簡單單幾句話，溫沐已明白了所有。
后山處突然發(fā)出一聲巨響，弘音道：“在那里。”
所有人立刻拿上法器趕往后山，溫沐也在混亂之中跟了過去。
越靠近后山的地方陽光越少，等到了空墳前，幾乎與晚上沒有區(qū)別。
羈源把溫沐拉到身邊，嚴(yán)肅道：“你來干什么。”
溫沐反而怪異地看著他：“我是玄昭寺的弟子，別的弟子都來了，我不應(yīng)該來嗎？”
她這一番話反而讓他啞口無言了，不禁驚訝起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于是立即推開溫沐。
溫沐整理皺起的衣服，心想這些人可真奇怪。
眾人還沒做什么準(zhǔn)備，背后一陣陰風(fēng)吹來，羈源又把溫沐拉了過去，將她護在身后。
遠處濃霧升起，眾人屏氣凝神，腳下的樹葉微微顫動，陰魂鬼魄在濃霧中慢慢出現(xiàn)，還沒等人反應(yīng)過來，大半弟子已經(jīng)身首異處。
被羈源抱著退開的溫沐從他懷中探出頭，這一刻，她也說不出話來了。
眼前的到底是鬼還是僵尸……
她驚恐地抓著羈源的袖子，感受到懷中之人的恐懼，羈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時溫沐又推開他，她知道，自己沒什么本事，一直抓著羈源可能會連累他。
弘音口吐鮮血，將佛珠扔向鬼僵，那鬼僵卻沒受到一點傷害，反而沖向弘音，雙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溫沐著急地看向羈源，哀求道：“求你救救我?guī)熓濉！?
羈源低頭看她，指尖撫過她散落的發(fā)絲，現(xiàn)在天太黑了，看不清她長發(fā)散落的樣子，想到這里，心里莫名煩躁起來。
他把溫沐藏在一邊，而后繞圈走到鬼僵身側(cè)。
羈源靜靜看著鬼僵，待它靠近時，他掌心聚力打在鬼僵胸口。
一道金色光圈如水波展開，鬼僵體內(nèi)的的亡魂被抽出，林子里仿佛時間靜止，可他收回手，亡魂又回到了身體里。
有了魂的僵尸連身體都變得靈活起來，它抱著羈源的腰，羈源順勢翻身，將鬼僵踩在腳下。
幾番打斗下來，兩邊都有些受傷，這邊已經(jīng)沒什么活口了，溫沐悄悄走到弘音身邊，脫下衣服捂住他的傷口，看他還有氣，便將他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鬼僵想要偷襲溫沐，被羈源擋了下來，雙方打的拳拳到肉，幾乎都沒怎么用法術(shù)。
眼看他們已經(jīng)打到了懸崖邊，溫沐察覺到有危險。
果不其然，在羈源一拳打碎鬼僵頭顱的時候，他也因失力摔下懸崖。
溫沐趕緊伸出手，可她還是沒能拉住羈源，甚至被一起帶了下去。
兩人在懸崖間快速下墜，羈源驚訝地看著奮不顧身沖向自己的溫沐。
他將她拽到懷里，緊緊護住了她，隨之就是重重落地的聲響。
溫沐壓在羈源身上毫發(fā)無損，她擔(dān)憂地看向羈源，生怕自己把他壓壞了。
她想起身，卻怎么都沒有辦法從羈源身上離開，他的力氣太大了，緊繃的肌肉牢牢將她捆在懷里。
羈源閉著眼，胸膛隨著呼吸上下伏動，連帶著懷里的人都一起一伏
這樣的懸崖根本不足以掉下去，就算他意外踩空，也能立刻飛上來。
可他不明白，為什么看到她為了救自己也被帶下來的時候，他會不愿意上去。
將她抱在懷里，與她一起掉下懸崖，明明能夠輕松落地，但他就是不愿意用一點法術(shù)。
感受她砸在身上的痛感，竟有一種久違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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