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吳悅實在說不出什么了,一個不算熟悉的女的張口閉口就是“我是你媽”什么的……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像沒吃過辛曼的東西,就把人半推半就地趕了出去。
辛曼來得時候還算面帶微笑,走得時候就是一臉淚痕了。
趙娟把做好的飯菜放在桌子上,看到辛曼流著淚,剛想要說點什么,吳悅就有些強硬地說了再見關上了門。
“人家來找你玩,你怎么還把人弄哭了?”趙娟問,“不把人留下來吃個飯,都十一點多了,到家也得十二點了吧。”
吳悅嗯了幾聲,坐在桌子前面吃飯。
她爸常年在外面,一般除了過年都不會回來,所以家里就她們母女兩個,吳悅又比較內斂,吃飯的時候往往沒什么話好說。
余蒙在窗外看了一會兒,轉身去看辛曼了。
辛曼是坐車來的,余蒙不吃東西也不買什么,工資全都用來還房貸和買狗糧了,一般也剩不了多少錢。
他剛想掏出手機確認下手機余額,就被嚴銘推著上了車。
“我有錢,快走吧。”
辛曼坐在后頭,周圍沒有座位,余蒙挑了個近的位置站著,嚴銘靠著他。
嚴銘壓低聲音:“喂,她哭了。”
余蒙看見了。
她旁邊坐著一個大叔,身上的衣服也是臟撲撲地,興許是干了一天的活,大叔雙手環著胸睡了過去,脖子后仰,還有微微的鼾聲。
辛曼頭貼著窗戶默默流眼淚,頭發有點亂,身上的衣服還是校服,看來是沒來得及換。
她腦子里接受著趙娟此時的信息,隨著腦內畫面和聊天內容的增加,她眼里的淚積蓄地也越來越多。
余蒙隱晦地看著這個頂著少女皮囊的中年女人。
趙娟性格并不內斂,但也算不上特別開朗。她會在受了委屈之后大罵,也會在和丈夫爭吵時叉著腰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就算有什么人不方便當面說,她也肯定會在背地里或者和某些人聊天時一吐為快。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
那些淚珠眼看就要滑下眼睫,卻又被她仰著頭吸著鼻涕撤了回去。
車子行駛到顛簸地路段,搖搖晃晃,她一個沒留神往前栽去,不打算流出來的倔強眼淚趁機奪眶而出。
辛曼:“……”
她憋不住,嗚嗚咽咽地小聲哭起來,鼻涕混著眼淚,看著特別可憐。
余蒙:“……”
一路這么長,旁邊那大叔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坐的車,這時候可能是睡飽了,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吧唧吧唧嘴一套動作無比連貫,最后看向哭得不行的辛曼。
大叔看了一會,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紙巾,余蒙動用能力看了一眼,上面印著某個商家的名字,下面還用訂書針和一張名片釘在一起了,興許是發小廣告送的,還沒打開。
他撕了名牌,抽出來紙巾遞給辛曼。
大叔:“小姑娘哭啥呢?”
聲音蠻大的,至少原本明顯在發呆的乘客都因為他的聲音回神看過去了。
辛曼:“……”
她漲紅了臉,接過紙巾也沒說謝謝,默默地擦著眼淚和鼻涕,想讓自己身上的目光少點。
“啥事兒值得這么哭啊妮兒,”大叔拍拍辛曼的肩膀,看得出來是個爽朗的人,“叔剛和媳婦兒辦完離婚,孩子都不跟我,還欠了一屁股債,你看叔不也沒哭?”
車里的人聽到這話都有些精神起來了,包括一直像個軟骨頭一樣掛在余蒙胳膊上的嚴銘。
“叔的姑娘都不愿意跟著叔,因為她媽比我厲害,又會做飯又會干活,懂得照顧人,也沒債啥的,”看著辛曼止住了哭,大叔樂呵起來,“況且叔還被戴了綠帽兒,老母前幾天也沒了,老爹昨天沒了,你看叔怎么了呢?”
車里的人坐得筆直,雙眼放光,有的人甚至嘴里念念有詞,看樣子是想記住點兒回來跟親朋好友八卦的時候談談。
辛曼震驚地看著這位老哥,原本拿著紙巾擦臉的手都忘了動作,呆呆地懸在半空。
大叔路上詳細闡述了自己怎么發現被綠的以及他前半段人生有多荒謬,硬生生讓中途下車的人都忍不住扼腕嘆息,恨不得留下了繼續聽。
辛曼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來的平靜再到同情,大悲到小悲,自我哀嘆到同情大叔,好受了不止一星半點。
最后下車的時候,辛曼和這位大叔道了別,情緒算是收住。
嚴銘和余蒙沒有繼續跟著辛曼,他們挑了空閑的位置坐下,看著那位大叔笑呵呵地趴在窗戶上勸辛曼想開點,隨后又仰躺在座位上。
“他活不長了。”嚴銘說。
余蒙也察覺到了,盡管大叔這么熱的天還穿著外套和長褲,但手背上的針管痕跡還是露了出來。
天使對死亡異常敏感,他眨眨眼,看到這個男人身上生命的跡象越來越弱。
車子到了最后一站,大叔慢慢悠悠地下了車,步履有些蹣跚。
“叔。”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大叔回頭,看到兩個長得帥氣的男孩,其中一個鼻梁上還掛著眼鏡,顯得更成熟,但拍他的看起來更活潑一點。
“怎么了?”他問。
“你知道四中怎么走嗎?坐哪路車啊?”嚴銘沒有撒開拍著肩膀的手,另一只手向后準確地抓住試圖開口的余蒙,“我妹妹馬上就考高中了,聽說四中今年分數線降了,想去看看。”
“啊,你們坐107就行——前面就有個站牌,在那兒等著,車一會兒就來,”大叔手指指著前面的站牌,額頭上因為太熱出了汗,“第四站就是四中了。”
嚴銘也裝模作樣地瞅了一眼,手還是沒挪走,問了幾個問題,才讓人離開。
余蒙手腕還在他手里,幸好惡魔體涼不會出汗,被抓著也不會不舒服。
考慮到大叔沒走多遠,他們還是在107來得時候上去了。
車上根本沒人,大熱天的也沒幾個人愿意出門。
余蒙:“松開吧。”
嚴銘依言放開,手心多出一個黑色的棉片。
“一點點霉運,延長到了明天,大概會干干凈凈地被人發現。”
余蒙頓了有一段時間,在要下車的時候說了句謝謝。
嚴銘笑笑。
那團黑色的棉片已經消失,他手心出現一個微微發亮的黑色圓圈,是惡魔考核的結果吸納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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