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啦？”

        “開完了，累死了，要做的事情一大堆。”

        許子問出來剛坐下，李姐就跟對面辦公桌的人聊起來。

        “你就知足吧，這部劇是溪哥負責的進程不會抓那么緊，要是換成蘇總，你連喊累的時間都沒有。”對面的人說。

        其實蘇總不姓蘇，而是姓夜，全名夜蘇。因為大家都喊溪哥為溪哥，為了顯得親近，就改口叫夜總為蘇總。由此可見，這家公司里的氛圍是很好的，雖然大家嘴上哭著喊累，但并不會對老板有怨言。相反，大家都很喜歡這家公司。

        畢竟，誰不喜歡待遇好氛圍好還高工資的工作呢？

        最重要的是，在這里只要有實力就會有機會。對許子問而言，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機會。

        改編的劇本已經寫好了，今明兩天必須得看完，后天會開會討論他們要走的風格和方向。許子問看完了，還去找了同類題材的作品做對比，準備充足。卻在第三天要開會的時候被于溪拉走了。

        他們這位溪哥隨心隨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連蘇總也拿他沒辦法。

        許子問在看到他推開會議室的門，一手插著口袋，目光掃過眾人落在自己身上時，就知道這個會議自己是參加不成了。

        不過人倒是好說話，也不擺架子。

        “所以，我們這是要去哪？”許子問說。

        “去找林越澤玩。”于溪說。

        許子問無奈道：“溪哥，我還在上班。”

        “所以我親自來接你了啊。”于溪說，“放心吧，他們不會說什么的。”

        兩人一起來到林越澤專屬的休息室，許子問意外的發現除了林越澤以外還有另一位大佬在這里。

        江若蘭，雖然名氣不如曹軻和馬叔，但也是導演圈里著名的導演。她將女性獨有的細膩和感性發揮到極致，拍出來的作品總能讓人潸然淚下，擅長拍攝愛情題材。

        若是在片場看到她不奇怪，同行嘛。但她跟于溪一起出現在這里，還拉著自己，這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

        “進去啊，站門口愣著干嘛？”于溪推了推許子問。

        “抱歉。”許子問急忙進去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江若蘭伸出手：“好久不見，小伙子又帥了。”

        許子問揚起一貫的微笑，也伸出手握了握。

        “謝謝，若蘭姐果然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江若蘭笑出聲：“還是這么會說話。”

        林越澤抬起眼皮：“十樓的零食區都是糖？”

        許子問微笑回應：“不吃糖我也很甜。”

        “說正事，一會兒我還要跟夜蘇吃飯呢。”于溪朝許子問點一下頭，“怎么樣？在導演組待的習慣嗎？”

        “挺好的。”許子問說，“大家都很照顧我。”

        江若蘭：“有進組嗎？”

        許子問：“沒有，現在偶爾去別的組幫忙。”

        江若蘭：“拍戲很累吧？”

        許子問：“哪個行業不累，至少這份工作我很喜歡。”

        江若蘭笑了笑，看向于溪：“我就說吧，這小伙子實在。”

        于溪：“我知道他老實。”

        許子問：“……”實在跟老實是一個意思嗎？

        江若蘭：“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想不想來我的組做副導。我看的出來你很有想法，如果你到我這里來，肯定能學到千漪里學不到的東西。”

        于溪嘖了一聲：“江姐，什么叫學到千漪里學不到的東西，要挖人也不能這么說我們千漪吧。”

        說完，又對許子問說：“前兩天我不是投了一個劇本到你們組嗎，其實那部劇是給你準備的。雖然目前千漪是經紀公司，但我們打算打造一個完整的團隊，培養出一批金牌導演、編劇、演員。把你調到導演組就是因為我看上了你的能力，還沒做啥呢，江姐就來跟我要人了。我向來不勉強別人，如果你想要尋求更好的發展跟著江姐混我也沒什么，但我更希望你能留下來。”

        林越澤噗了一聲，憋著笑小聲道：“你不勉強別人？”

        于溪瞪了他一眼。

        許子問沒想到自己在無意間竟然成了他們爭奪的人，忽然感覺受寵若驚，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好。

        江若蘭：“雖然到我的組來只是副導，但你要知道，成熟的團隊和新人帶領的團隊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進溪總的組，你要面臨的問題會很多，總導演這個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會很辛苦。不如來我這歷練，等積累一定經驗再自己拍戲。”

        許子問說了句知道，便盯著旁邊的小茶幾沉思。

        見他思考，于溪問林越澤：“好歹是你的前經紀人，你怎么不幫我留住他呢？”

        林越澤：“這是他的人生他的路，讓人家好好走不行么，非要當絆腳石。”

        江若蘭笑了：“明白人。”

        于溪噎了一下，但很快又不服氣道：“那我讓你當主演你怎么不演，把你捧這么紅也不知道回報一下，你不也是絆我的路嗎？”

        林越澤淡淡道：“我已經幫你演了一部同題材，再演沒用處，還不如把機會讓給別人。”

        趁他們聊天，江若蘭湊到許子問旁邊小聲說：“不用太顧慮我，你來或者留看你自己的想法。我明白你是真心熱愛拍戲，但現在的行情你是知道的，我不想你跟那些人一樣，被資本操控。不過千漪我是信得過的，你要是想留在這發展，也挺好。”

        許子問看了江若蘭一會兒，小聲道：“江姐，謝謝你。我想的是，就算我進了你的組，該來的還是會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直面這個問題，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說這話時目光堅定，從容不迫。江若蘭做導演那么多年，見的人可謂不少，但像許子問這般成熟穩重的沒幾個。

        忽的，江若蘭扯起嘴角，拍了拍許子問的肩。

        “好，有志氣。”

        于溪正跟林越澤說著話，見江若蘭一臉贊賞地拍了拍許子問的肩，還以為許子問答應了江若蘭，恨鐵不成鋼道。

        “不是吧，許子問你真去江姐那兒呢？枉我對你這么好！”

        林越澤斜了于溪一眼：“他要是答應江姐這會兒已經跟你鞠躬道歉了。”

        許子問笑了笑，走過去向于溪伸出右手。

        “溪哥，以后請多多關照。”

        于溪頓時笑開來，握住他的手。

        “肯定關照，以后溪哥罩你。”

        事情說完，于溪就找他老公吃飯去了，順便送江若蘭下去。

        許子問也想回十樓上班，被林越澤留下。

        “我沒答應拍那部戲，你生氣嗎？”林越澤說。

        “一部網劇，要是你的新任經紀人同意你拍我才生氣。”許子問說。

        林越澤難得扯起了嘴角。

        他們相處了一年，說熟也熟，說不熟也不熟。許子問只跟他有工作上的來往，私事從不過問，因此林越澤跟他相處的很愉快。

        而且許子問作為金牌經紀人工作能力十分出色，為人進退有度，林越澤很喜歡他，所以才會留下他說點私下話。

        林越澤：“你才剛轉到導演組沒多久，就要當導演拍戲，肯定會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話。這些話你能不聽就不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果有人拿著個來說事，你可以直接找溪哥，他不像別人那樣彎彎繞繞，你跟他說他會幫你的。”

        林越澤剛說沒幾句許子問就懂了，這行魚龍混雜，水又深，有這么些人關心自己許子問感覺心里很暖。

        他由衷微笑道：“謝謝。”

        -

        回到自己辦公桌的時候，他們也都開完會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家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李姐也是。許子問感覺有些稀奇，要知道能讓李姐這種樂天派都愁眉苦臉的事很少。

        他正想問李姐怎么了，李姐已經先一步把許子問落在會議室里的東西放回他桌子上，說。

        “子問，我們完了。”

        許子問：“什么完了？”

        李姐哭喪著臉：“新來的監制啊，跟傳聞一毛一樣。”

        說著，她收回喪臉，一本正經地拍了拍許子問的肩：“哦對了，你沒來開會他很生氣，我勸你去道個歉比較好。”

        末了，還重重的加了一句：“他看上去真的很生氣！”

        許子問：“……”

        連李姐都這么說，那確實是非常生氣。許子問便找人問了新監制的辦公室，想去道歉。

        可人不在，去的時候撲了個空。

        無法，許子問只能等下次會議結束之后找他道歉，只希望他不會在下次的會議上當眾下他面子。

        新劇籌備期間要準備很多事情，所以幾乎每天或者每隔一天都要開會。

        很快，許子問再次進了會議室。

        若是以前，即便許子問被數落他也沒什么，因為他只是個初入導演組的新人。可現在提前知道他會成為總導演，而作為總導演要是跟監制關系不好那可是跟難辦的。

        且雖說表面上總導演大于監制，但這位新監制跟普通的監制可不一樣。

        新監制是溪哥的堂弟，溪哥是誰？溪哥可是投資方，也就是金主爸爸。

        以這位金主爸爸啥都不管的性格，估計這部電視劇的制片與策劃都會扔給這位堂弟。也就是說，這位新監制相當于管事的新金主爸爸！

        總而言之四個字。

        不能得罪！

        許子問人坐在會議室里，大家還沒到齊就已經緊張起來。

        沒過多久，時間到了，人也都齊了。

        除了那位新監制。

        下一秒，會議室的門被打開，門口走進來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前面穿著藍色西裝的是公司里有名的制片人，張文逸。而后面那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則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許子問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目光隨著那人的身影移動。在看到那人時，他的緊張已經被完全震驚替代，大腦一片空白。

        大概怔愣了三秒，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溪哥，姓于。

        黑色西裝男人走進來時氣壓就已經往下降，等他走到會議桌頂端時，周圍已經冰冷一片。

        “雖然昨天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但因為有人缺席，所以我重新介紹一遍自己。”

        他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許子問。

        “我叫于書槐，即將擔任這個劇組的監制，希望以后開會的時候不會再出現有人缺席這種情況。”

        許子問看著跟以往那個陽光青年完全不同氛圍的西裝男人。

        人，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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