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和林蘇木兩個還算陌生人，也沒有什么要交流的。寧致遠看著手上川洞村村民是資料陷入深思。

        寧致遠其實是剛上任的川洞村的村書記，川洞村位于屬于貴州，云南和廣西的交界處，地處云貴高原，屬喀斯特地貌。村內地形以山林、峽谷、溶洞為主，平均海拔700米，地勢較高，村寨與環境融為一體。村民大部分為侗族，還有一個苗族，水族和漢族，以傳統農業為主，人地矛盾突出。屬于深度貧困地區，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難度大，人們出行難、運輸難，信息相對閉塞，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后。近年來，傳統村落中的農村青壯年外出打工較多，勞動力流失嚴重。

        寧致遠記得他和劉鎮長來到川洞村的第一天的場景。

        村民在村口像看熱鬧一樣，村民瞅著鎮長來的新到任的村支書和扶貧隊員，覺得這些大人物們走走停停，指點江山是的，時而磋商，時而爭執，哇啦哇啦的不知具體說些什么，覺得比黔劇戲曲看的好有趣。

        其中一個叫李大山的村民用著方言說，“振中叔，這咋回事呢，怎么這么多大人物來咱這小溝溝？”

        村主任吳振中是本村村民，“咱們村里新到的大學生村支書和扶貧隊員，今天都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許耍混！”

        “振中叔，看你說的怎么可能呢？”李大山嬉皮笑臉地說，“叔，咱們扶貧對又換了？之前的扶貧隊的人呢？”

        “走了唄，走就走唄，他們又不是真扶貧，只是為了完成上面給的任務。”一個村民接著李大山的話說。

        “張鎮長，你又帶人到我們村里來扶貧啦，今年是讓我們貧困戶繼續養豬呢，還還有像以前一樣一會兒說種植一會兒養殖的？”另一個穿村民戲謔說道。

        “這是產業結構精準扶貧優化升級，發展循環經濟，不管是養豬還是養雞都需要找到適合我們村子里發展，脫貧致富。這次來的村支書寧致遠北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有扶貧隊長省農業大學畢業的專家，幫你們從技術上支撐著。人才有了，你們還不脫貧，摘不了貧困村的帽子，你們這就是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張鎮長高聲地說。

        “大學生村支書就是讓咱這窮鄉僻壤來鍍金的，過不了多久就和隔壁村一樣離開嘍。”另外村民小聲嘀咕著。

        “專家我看是‘磚家’吧，一邊吃著老百姓的飯，一邊砸著老百姓的鍋。”

        “直接給我們發錢就可以咯，不發錢叫什么扶貧，凈整這沒用的。”

        扶貧隊員徐來小聲地問寧致遠，“村民的態度怎么都這樣？”

        “川洞村村民再度返貧，對于剛樹立起擺脫貧困的斗志和勇氣被打破，難免心里上會有落差，所以扶貧先扶志,扶貧必扶智。”寧致遠回答道。

        張鎮長走后，寧致遠和徐來都覺得身上擔子重呀，現在說什么都不好使，只有讓村民在脫貧致富鄉村建設中看到希望才可以。

        “寧書記，寧書記，我婆家要生了”此時男人的求救聲打斷了寧致遠的思路。一個帶著侗族頭巾的男人氣喘吁吁地闖進村委會。

        寧致遠趕緊站起來，“叫村醫過去了嗎？”

        “舒阿公去隔壁田壩村了，山里信號不好一直打不通，現在怎么辦呢？”侗族男子都快急哭了。

        “楊家明，女人生娃就是鬼門關里走一趟，之前舒阿公不是說過了，你婆娘這次胎位不正，預產期要去縣醫院。”寧致遠有些生氣地向外走去。

        “楊桃說自己都生過倆胎了，她有經驗”楊家明看著寧致遠越來越嚴肅的表情，“我們也是想省點錢，想攢錢給娃讀書用”

        寧致遠停了下來看著林蘇木說，“你說你是個醫生？”

        林蘇木點頭，還不等她開口，寧致遠就拽著林蘇木想快跑過去。

        “嘶”林蘇木的踝關節周圍的肌肉韌帶好像撕裂了。

        “抱歉，我忘了。”寧致遠把林蘇木直接抱了起來，“楊家明，趕緊，前面帶路。”

        在路上林蘇木問寧致遠如果是胎位不能應該立刻送醫院。

        “這里山路崎嶇，距離最近的醫院都要3個小時，先看看情況，如果來得及就安排車送醫院，如果來不及”

        林蘇木聽懂了如果來不及就只能硬生了。

        林蘇木還沒有進屋就聽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聽著讓人心碎。

        “桃兒，醫生來了。”楊家明抓住他媳婦的手，有些哽咽的說，看著自己疼的媳婦滿頭大汗，他就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寧致遠把林蘇木放下，這是他第一次見女人生孩子，雖然很多人都是他少年老成，但此刻他卻覺得手足無措。

        林蘇木無聲地嘆息了一聲，“寧致遠，你去廚房燒點熱水。”

        “你們男人怎么進來了，這是產房，晦氣，幺兒，你快點出去。”圍在孕婦身邊的侗族婦女說。

        “媽，我不走，醫生求求你，救救桃兒。”楊家明抓著林蘇木的雙臂想要跪下來。

        林蘇木趕緊制止了，“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林蘇木檢查了孕婦的情況，羊水已經有些破裂，現在送醫院小孩肯定是保不住的。

        她摸了摸孕婦的肚子，似乎有些胎位不正，孕婦的子宮收縮無力，軟產道異常分娩。

        林蘇木在醫院急診科遇到過這種情況，保險起見都會做女性剖腹產，顯然這里不具備條件的。

        怎么辦？林蘇木讓自己冷靜下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爺爺會怎么做？

        針灸！按摩！針灸催產:一針合谷，一針三陰交，可幫助產婦順產。

        “寧致遠，你去我背包里拿一下針灸包，就在我的登山包外側。”林蘇木急忙向外面的寧致遠喊道。

        林蘇木之前檢查了孕婦的身體，孕婦年齡在35歲以上，而且多少次分娩，一旦出現宮頸撕裂，后果不堪設想。

        “啊”孕婦驚叫了一聲，開始不停的抽出意識有些迷糊。

        “桃兒，大人快不行了？”侗族婦女突然高聲喊道。

        所有人都手忙腳亂起來，各種驚叫。

        “都閉嘴！”林蘇木嚴肅的眼色讓侗族婦女的叫聲卡在喉嚨里了。

        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孕婦時候有些呼吸衰竭，起病急驟，來勢洶洶。

        好在林蘇木即使心臟復蘇，孕婦恢復了意識。

        林蘇木是短暫的猶豫了一下，現在孕婦情況危急如果她因為想承擔責任，那么可以會一尸兩命，這和她學醫的初衷想違背。

        現在是分秒必爭了。

        “你現在不要大喊，需要養精蓄銳要保持穩定的情緒，慢慢適應宮縮痛，保持正常的呼吸即可。”林蘇木對著孕婦說。

        孕婦聽懂了林蘇木的話，慢慢的調整呼吸。

        寧致遠將一個繡著類似蕨類植物的布包遞給林蘇木，順便拿毛巾給她擦了一下汗水。額頭蘋果肌飽滿圓潤，標準的直鼻視覺上非常英氣，但此刻布滿了汗水。

        林蘇木打開針灸包刺激合谷穴、三陰交等相關穴位，可加強宮縮，擴張宮口，加速產程。

        林蘇木找了精油涂在孕婦的腹部上，用雙手分別確定了腹中胎兒的頭部和臀部的位置，然后輕輕按下去，沿著逆時針的方向托著胎兒輕輕移動。

        因為孕婦羊水有些破裂，林蘇木不敢太過用力，在大約五分鐘后，終于成功的將胎兒的胎位轉正。

        此時的林蘇木已經汗流浹背了。

        “你現在配合我，宮縮時用力吸氣并屏氣像解大便樣向下用力。”

        “吸氣，用力，吸氣”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終于讓所有了都松了一口氣。

        “是個大胖小子。”娃娃的阿婆抱著抱起孩子開心說。

        林蘇木卻絲毫不敢放松，孕婦這次分娩體質虛弱，高齡，子宮收縮乏力，再加上胎位不正，有些產后出血血崩。

        林蘇木有些心急如焚，努力回憶爺爺之前教過她的產后血崩的治療。

        真是用時方恨讀書少。

        針人中、眉心、涌泉。虛者灸百會、隱白。取關元、氣海、三陰交、足三里穴，出血加隱白、大敦；心悸怔忡加神門、郄門。上穴針刺用補法，并灸。

        林蘇木長舒一口氣，好在止血了。

        林蘇木看阿婆用剪刀去剪臍帶，“消毒了嗎？”

        “放心，醫生，用開水消過毒了。”

        林蘇木讓她們除新生兒的口鼻黏液，做了一下基礎的檢查，把娃兒穿扮一新送至母親的懷里。“母子平安，這次生產很是兇險，所以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誒呦，我們老一輩的都是這么過來的，那有這么嬌氣？再說去一趟縣醫院這個檢查，哪個檢查的，要花多少冤枉錢呦？”另外的一個侗族長輩女人說道。

        看著周圍家徒四壁，林蘇木只能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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