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歸舟呼吸一滯，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問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但蘇暀回答他的時候十分堅定還是讓他緊張了起來。

        歸舟拿捏不住蘇暀的心思，甚至也不了解自己。

        蘇暀早就習慣了他面對感情方面的回避，歸舟也知道逃避可恥，但是貴在有用。饒是自己這個樣子，蘇暀也從來沒有過任何意見。

        真是難為他了。

        吃完早飯之后，蘇暀問他要不要去歡樂世界玩，那是本地最大的游樂園。

        游樂園這種地方這對于小朋友來說是天堂，對于歸舟來說也不幼稚。而且，歸舟從小到大也沒去游樂園玩過一次。

        歸舟喜歡出去玩，但日常又一直宅在家里，弄的蘇暀恍惚之間都要以為歸舟喜歡的其實是跟自己出去玩了。

        這樣的話雖然有些自負，但也不能算是全然不對。歸舟確實很喜歡蘇暀陪著他，能有人愿意陪著自己做想做的事情讓歸舟感到無比心安。

        歸舟難得穿的是寬松的短袖，這衣服胸前還有個大大的卡通圖案。

        他換完之后，就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幼稚，他挑了件同樣有卡通圖案的短袖拿了出去找蘇暀。

        蘇暀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自然是明白歸舟是什么意思。

        “粉色嗎？”

        “怎么？你歧視粉色，覺得穿這個沒面子？”

        “小舟，你想讓我穿我就會穿。”蘇暀笑道，：“不需要用激將法的。”

        歸舟自己也知道自己為了達成目的，有時候喜歡說些陰陽的話，但每一次，蘇暀都能觸及到真實的想法。

        不得不說，粉色這么顯黑的顏色，在蘇暀身上完全不會突兀，歸舟甚至有些嫉妒，不愧是主角攻，穿什么都好看。

        主角攻這三個字也成功的把嬌妻系統炸出來了，它很快給歸舟安排了任務。

        【在摩天輪到達最高點時擁抱蘇先生。】

        倒霉系統好久沒出來整活了，這樣的機會它自然是不會錯過，歸舟早就想到了。幸好這個任務只是有些傻，還不算太嬌妻。

        歸舟一開始知道嬌妻文學也無非是因為上網沖浪的時候見過熱搜，便記得了，畢竟他的取向也是嬌嬌軟軟小美人，結果在互聯網上見到了嬌妻文學，夸張的說，這簡直是讓歸舟的三觀有些炸裂。

        后來遇到了嬌妻系統，他做任務的時候已經覺得自己很嬌妻了。

        一直到前幾天刷社交平臺的時候，看到有人cos嬌妻文學，才覺得嬌妻系統的都算是很溫和的了，至少系統可沒讓他把自己pua成蘇暀的附庸品。

        他記得當時嬌妻系統還沾沾自喜的覺得他是夸了它，歸舟當時說的是“你也就是矮子里找高的才能勝出。”

        嬌妻系統早就猜到了歸舟不會真說他什么好話，但他知道歸舟其實并沒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和它拌嘴而已。

        說起來，大部分的系統和宿主之間都是互相合作的關系，可它和歸舟更像是朋友。

        若是歸舟不把自己和蘇暀的關系放在炮灰受與主角攻之間，其實他就能看明白很多東西。

        只是可惜，歸舟并沒判斷這方面的能力，他只能感受到蘇暀對他的好，卻從來沒有觸及到過其中真正的關系。

        嬌妻系統越是和歸舟關系好越是愧疚自己沒有一開始全部交代清楚，它應該跟歸舟說明情況的，畢竟不熟的話什么都好說，真的把對方放在心里了反而總是要去斟酌。

        系統只覺得自己命苦，如果系統有命的話。

        今天天氣不算特別好，天上烏云密布，但是沒下雨。兩個人本就是臨時決定的，自然是也顧不上這么多，保險起見，他們還是帶了傘。

        蘇暀提議道：“不然帶行李箱吧，那邊的項目一天也玩不完，可以選擇住一個晚上第二天繼續玩。”

        歸舟拒絕了蘇暀這樣的提議，他說：“也不是非要都一次性玩完啊，萬一不好玩我都來不及跑的。”

        入了園之后他們就拿了入口處的游樂園導航圖，歸舟是看什么項目都想去玩，但天氣原因，刺激些的項目還要視情況而定開不開，能玩的不過就是些旋轉木馬、飛椅那些下至年紀不大的小朋友都能玩的。

        歸舟完全不覺得幼稚，帶著蘇暀就要去玩，蘇暀對他自然是沒意見。

        南城這個旋轉木馬有三層，歸舟拉著蘇暀便爬到了第三層，歸舟挑喜歡的馬挑了半天，蘇暀就是在離他最近的那坐了下來而已。

        大概是因為兩個人個子都高，來玩這種項目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突兀，所以還是有些人對他們頻頻側目。

        但也有家長輕聲告訴孩子，那兩個人哥哥是情侶哦。

        整個項目的時間也沒幾分鐘，結束之后，兩個人并排走了下去。

        歸舟問道：“你有沒有聽別人說過‘旋轉木馬看似浪漫，可一方永遠都追不上另一方。’這樣的話？”

        蘇暀往前邁了一步，然后轉過身，和歸舟面對面站著，說：“現在我追到你了。”

        這樣的話多少有些別的意思，但歸舟遲鈍，并沒往那方面去想。

        蘇暀先前和賈輅說別開他玩笑倒是真沒囑咐錯，畢竟就算是真是有其他的意思，歸舟也不會去想，反倒是給他人平添笑料。

        歸舟對于文字十分敏感，唯獨到了跟感情扯上關系的時候，他遲鈍的不行。

        但歸舟遲鈍的不止是旁人，哪怕是他自己，他也看得不夠清楚。

        十八歲，正是目空一切的年紀，歸舟卻把自己活成了反義詞，他敏感小心，把什么都看作是束縛，他看不清的是自己、也是未來的方向。

        很多人都說走一步算一步，但心里并未放下過追求和理想，歸舟被逼著走了很久，卻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下來之后歸舟就有些悵然，蘇暀主動牽過了他的手，歸舟也沒拒絕。

        “蘇暀。”

        “我在。”

        “真好。”

        只是這樣的兩個字，便讓歸舟覺得輕松了些，本來就是出來玩，怎么自己又亂想了。

        蘇暀和他走到朝海的長椅上坐下，歸舟看著海，一副若有所思，蘇暀并沒主動和他說什么，而是去最近的小賣部買了兩個甜筒回來。

        歸舟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有點懵，他有些遲鈍的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一直到兩人冰激凌上的圓球都吃完，蘇暀才開了口：“你在想什么，可以跟我說。”

        “我三天兩頭給你傳遞負面情緒，這樣不好。”歸舟說，“像作經，還像……”

        這會兒蘇暀拿出紙巾幫他擦了嘴角余下的冰激凌，歸舟剩下的批評自己的話自然是忘記了要開口。

        系統看出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不會主動說什么，生怕惹他不高興，但蘇暀每一次都愿意做那個開導他的人，念及此，歸舟還是選擇開了口。

        矯情也好，作精也罷，總蘇暀是愿意包容他的。

        “蘇暀，我沒什么喜歡的，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歸舟自嘲道：“不違法犯罪的事情都可以做，剩下的做了最多是有道德風險，就算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么。”

        歸舟道：“我知前路坦蕩，不坦蕩的是我。”

        蘇暀拿走了他手上已經開始化的冰激凌，連同他手上剩下的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很多東西就像它們一樣。”蘇暀知道歸舟不解，他解釋道，“浪費是不該做的事情，可是我做了，我買冰激凌的時候想的就只是給你，它們化了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我買它們的意義。”

        “你是想跟我說，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有意義？”歸舟問道。

        “不是。”蘇暀說，“我是人，我為它們買單，所以我擁有支配它們的權力。”

        歸舟依舊不解，蘇暀鄭重的說：“你擁有支配我的權力。”

        歸舟承認自己被蘇暀冷到了，自己明明說的是不知道喜歡什么和做什么，蘇暀卻提了自己，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饒是如此，歸舟依舊是感動的。哪怕蘇暀沒有侃侃而談，沒有引經據典，只是陪他說話就已經讓歸舟無比感動了。

        蘇暀看似不著邊際的笨拙話語，想給歸舟的其實是自己的全部真心。

        “蘇暀，你呢，有沒有什么很想做的事？”

        蘇暀沉默良久，還是沒能將真實想法說出口，不過歸舟本就是隨口一提，他沒準備讓蘇暀回答。

        他甚至在腦子里跟嬌妻系統聊起來了：“等和我離婚，蘇暀得到了自由，遇到主角受大概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什么？】

        “和喜歡的人長廂廝守唄。”歸舟說，“你果然是你家蘇先生的大舔狗，不過都說到這樣了你也不盼著他點好。”

        系統這下是真的有點不明白歸舟的腦回路了：【您說什么，宿主？】

        “耽美文最重要的不就是主角感情線嘛，我的存在不就是為了讓蘇暀意識到只有友情的婚姻長久不得，他醒悟之后遇到主角受……你比我明白吧？”

        嬌妻系統不知道歸舟這都是哪里看到的小說本子，真是不可不謂莫名其妙，但歸舟還以為自己窺見了真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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