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欠兩條命,誅殺沈續(xù)
“你使詐!”沈續(xù)咬牙切齒,撲向沈婠。
不等他靠近,兩名黑衣人便一左一右將其壓制在地,只聽“咚”的一聲悶響,臉朝下,額頭觸地。
憑著一股怨氣,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下一秒,后頸抵上一個尖銳冰涼的東西。
男人渾身僵硬,很快反應(yīng)過來是高跟鞋鞋跟。
而在場穿高跟鞋的就只有……
沈婠腳下微微用力,男人半昂起的脖頸再次貼回地面,頹廢而徒然,無力抗爭。
“只許你演無間道,不準我玩諜中諜,這叫什么道理?”
“個賤人!”沈續(xù)紅著眼,破口大罵。
下一秒,悶哼自喉頭逸出,抵在他后頸的鞋跟此刻已陷進肉里,像要把那層薄薄的皮子戳出一個洞。
黑衣人從正面望去,恰好能將沈續(xù)困獸般的反抗和脖頸上暴起的青筋悉數(shù)納入眼中,目光順著幾乎快要釘入皮肉的鞋跟順勢往上,只見女人白皙的腳背、纖細的腳踝,以及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
雪白勻稱,皮肉緊繃,形成一道平坦滑膩的弧度,沒有一處不在透著精致,也沒有一點能挑出瑕疵。
煞紅與瑩白,狼狽與悠然,一文不值和高高在上,如此明顯又具備沖擊力的對比,還真是叫人……同情。
當然,同情的對象是被踩在地上摩擦的那個。
“啊——”再也強忍不住,沈續(xù)慘叫出聲。
饒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習(xí)慣了處變不驚的黑衣人也不由小弧度側(cè)頭,避開耳朵,這叫聲可真是……堪比殺豬。
沈婠朝最近那人揚了揚下巴:“聒噪!你教教他怎么閉嘴。”
“是。”
只見那人走到沈續(xù)面前,蹲下來,靜靜觀察了幾秒。
“你……想做什么?滾開——離我遠點!”嘶吼,咆哮,掙扎,可惜都是徒然。
黑衣人充分展現(xiàn)了作為“打手”的超強素質(zhì),充耳不聞,就連眼睛也不多眨一下。
在沈續(xù)驚恐的注視下,那人迅速抬手,不過瞬間便卸了對方下巴。
“唔唔——”只聽一陣悶哼乍起,沈續(xù)根本叫不出來,但痛苦卻令他本能地嗚咽,整個人好像一只驚跳的蝦米,緊繃著,顫抖著,恐懼無處安放。
沈婠收回腳,站定地面,高跟鞋愈發(fā)拉長她小腿線條,裙擺搖曳出風情的弧度,如果說她是天上的云,那沈續(xù)就是地上的泥。
勝負一目了然,高下纖毫畢現(xiàn)。
“差不多了。”沈婠淡淡開口。
黑衣人心領(lǐng)神會,又在抬手一晃之間將沈續(xù)的下巴裝回去,而后起身退至一旁,表情麻木,眼神冷肅。
“現(xiàn)在學(xué)會好好說話了嗎?”
沈續(xù)似乎還沉浸在劇痛之中,渾身濕透,半晌才回過神來,看向沈婠的目光早已不復(fù)先前的張狂,只余深深的忌憚和無法消褪的畏懼。
不怪他這種反應(yīng)。從小長在富貴窩,二十多年順風順水,一個不食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又怎么受得了如何冷酷嚴苛甚至于血腥殘暴的對待?
可沈婠要的就是他“受不了”!
沈續(xù)趴在地上,兩個黑衣人早就松開對他的鉗制,但他卻無法動彈,更無力反抗。
“你想怎樣?”啞著嗓子,緩緩開口,卻埋著頭不看沈婠。
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勢。
黑衣人上前,抓起他頭發(fā),迫使沈續(xù)抬頭。
四目相對,他看見沈婠眼里浮動的嘲笑,而嘲笑之下則藏匿著深淵,“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你想怎樣?或者說,沈緋想怎樣?”
“呵呵……”男人笑起來,渾身都跟著顫抖,“你覺得呢?”
“她讓你來要我的命?”
“可惜啊可惜,”沈續(xù)眼眶泛紅,臉上狠色與憾色交織,“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個賤人真是蠢到家了!”
“你更蠢。”
男人狠狠一愣。
沈婠:“難道不是?甘為蠢貨走狗,替她身先士卒,冒著被反殺的危險,不遺余力,你說是不是更蠢?”
“哈哈哈——”
沈續(xù)癲狂大笑,笑得臉紅脖子粗,笑得邊嗆邊哭:“是啊,誰讓我蠢呢?我怎么就這么蠢呢?她讓我來,我就來了,她讓我動手,我就動手,明明我最討厭的就是她啊?”
說到最后,男人自己都茫然了。
“因為她畫的餅太大,大到可以讓你暫時忽略厭惡,摒棄討厭,啊,”沈婠手掌合攏,饒有興味,“讓我來猜猜究竟是什么……”
沉吟一瞬,她突然蹲下來,與沈續(xù)面對面:“是她手里握著的所有資源?還是未來你們這一系掌權(quán)人的位子?又或者一個永不想相爭的承諾?”
沈續(xù)目露驚駭。
沈婠勾唇:“你的反應(yīng)告訴我,我猜對了。”
“沒錯!沈緋答應(yīng)如果我能把你解決干凈,她不僅會說服老頭子讓我繼承家業(yè),還會把她如今掌握的所有人脈和資金全都交到我手上,而她大仇得報,活著也沒什么意義,等事成之后,會去國外進行安樂死。”
“安樂死?”沈婠像看神奇物種一樣盯著他,“你也信?”
“為什么不信?她現(xiàn)在本來就已經(jīng)半死不活,離斷氣只差那么一步,活著比死更痛苦。”
“嗤——看來你不是蠢,是愚昧不自知,貪婪得不知東西南北。”
沈續(xù)咬牙:“你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我?!”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沈緋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會輕易結(jié)束生命?哪怕還剩最后一口氣,都能給你致命一擊!這樣的人會主動接受安樂死?”
“不……不會的……她沒有理由騙我……”
“怎么沒有?”沈婠笑得殘酷,一點一點擊垮他的自欺欺人,“最陡的一步讓你來跨,最險的一棋讓你來下,而她只用待在醫(yī)院,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著,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對她來說,都無關(guān)痛癢。”
男人眼里逐漸溢滿崩潰,一個“不”字仿佛成為最后的倚仗,不斷重復(fù)。
沈婠憐憫地投去一眼。
她還以為沈續(xù)段位多高,沒想到還是被沈緋當猴耍。
實在沒勁透了。
她站起來,對著領(lǐng)頭黑衣人吩咐:“剩下的交給你們了,不要留痕跡。”
“是!”
沈婠作勢離開。
“站住——你等等!”沈續(xù)突然緊張起來。
她駐足回頭:“還有話說?”
“你打算怎么……處置我?”舌尖抵住牙齒,才勉強讓自己不打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覺得老祖宗這句話說得很有意思,你認為呢?”
沈續(xù)后背泛涼,頭皮發(fā)麻:“你……要殺我?”
“你不是也要殺我嗎?”
男人啞口無言。
沈婠冷笑,朝黑衣人使了個眼色,后者迅速上前抓著沈續(xù),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人提起來。
“放開我!住手——沈婠,你不能這么做!”
歇斯底里。
人只有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才會知道害怕,才會驚慌無措。
“哦?你倒說說,我怎么就不能了?”沈婠抬手,黑衣人得令,隨手將沈續(xù)一丟。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強自鎮(zhèn)定的眼神仍然泄露了一絲后怕:“咳咳……冤有頭,債有主,沈緋想要你的命,我只是受了她的誆騙,恰好成為執(zhí)行者,難道你的怒氣不該對著罪魁禍首發(fā)?”
“該。但是——”話鋒一轉(zhuǎn),“動手的人同樣不可饒恕!”
“我可以幫你對付沈緋!”
“你已經(jīng)玩過一次無間道,你覺得我還會信你第二次?”
沈續(xù)目露惶然:“你……”最終吐出來的卻只有一句蒼白無力的,“不能殺我……”
她輕笑,眼里卻沉淀著暗光,俯身拍了拍他染血的臉,一字一頓,“從你決定和沈緋結(jié)盟,甘為她用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
“可你明明早有防備,分毫未傷,就連那杯茶也……”沒沾。
沈婠恍然:“原來那茶真的有問題。”
男人瞳孔驟縮,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我……”
“如何?”
他深吸口氣:“我確實錯得離譜,但也罪不至死,你……能不能高抬貴手……”
“不能。”
沈續(xù)臉部肌肉輕顫,眼中似乎醞釀著怨恨,挾裹著兇狠,最終卻都盡數(shù)消散,化為一片頹喪。
再恨又如何?
兇也無用。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任由宰割。
“為什么?”極度驚慌之后,便是極度的平靜,沈續(xù)不抖了,也不再掙扎,原本繃直的脊背遽然彎折,仿佛被外力壓斷。
“因為——你不僅要還我一條命,還有沈謙的。”
他狠狠一震,“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殺你,我認了,可是沈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真的沒關(guān)系嗎?”沈婠雙眸微瞇,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笑容,仿佛擁有一雙上帝之眼,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所有謊言都將無所遁形。
“沒、有!”
“真的沒有?”第二遍,女人那雙清泠的黑眸倒映出他狼狽的模樣,以及那雙閃爍的眼睛,“沈大少爺,可要仔細地想,慢慢地回憶,考慮清楚了再回答。”
“再說一遍,沈謙的死與我無關(guān)!”
“是嗎?”沈婠直起身,抬手,一個黑衣人將一份類似文件的東西交到她手里,“人之將死,不妨讓你當個明白鬼。”
說完,手里的文件劈頭蓋臉朝他砸去。
沈續(xù)直挺挺受了。
紙張紛飛,如同墓前被風吹散亂飛的紙錢。
荒誕,怪異,蕭索,森寒!
沈續(xù)狠狠閉眼,安靜的包間內(nèi),只能陸續(xù)聽見紙張落地的聲音。
再次睜眼,他隨手撿一張,只一眼,渾身便無法抑制地顫抖,臉色瞬間慘白到極點。
啪嗒——
冷汗自額間滾落,砸在木質(zhì)地板上。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過快的心跳,手不自覺哆嗦。
紙上是他出面和血獄中間人交換信息,并支付頭款時的場景——
“……沈婠的個人資料,收好。花了這么多錢雇傭你們,連動手的時間地點都鋪墊好了,你們只要找到這個女人,”食指在照片上輕點兩下,“才不枉我們苦心布局,拿沈宗明一條老命為你們創(chuàng)造機會。”
“血獄辦事,收錢見血,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這是頭款,事成之后,結(jié)清尾款。”
“成交!”
從回憶里掙脫,沈續(xù)只覺手腳皆涼,如墜冰窖。
指尖一松,白紙落地,就像他的命,即將隕落。
“想起來了?”沈婠輕笑,嗓音溫柔。
聽在男人耳朵里,卻宛如魔咒,“我……只是出面……背后的人是老頭……”
“放心,你和你爹,還有你那個妹妹,一個都跑不掉!”言罷,大步離開,行至門口腳下一頓,“忘了告訴你,這家品茗軒是我男人開的,死前享受一回這里的湯泉,就當做你不遠千里來這兒送命的謝禮,想來,你也是極滿意。動手!”
“沈婠——你不可以——”
門合上的同時,也隔絕了慘叫。
女人踩著高跟鞋,腳下不停,每一步都邁得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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